贾环笑的更灿烂了,一拍脑门儿,“自责”道:“孙儿毕竟年轻,考虑不周,只顾着咬牙根儿恨了。既然老祖宗恩典,那就打个二十板子意思意思算了。不过,钱家的人不能在府上待了,都打发到庄子上去吧。不然万一他们怀恨在心,起了歹意,再作出一些叵测之事来,着实让人心烦。”
贾母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却不好再说什么,道:“那就依你。”
大家都知道,相比这个结果,其实钱家人更愿意让钱华挨上一百大板,甚至一千大板。
留在府里,后廊上那两座大宅子还是他们钱家的。
一旦被打发到庄子上,那么那两座大宅子就要被贾府收回了。
当初贾府赐给他们的宅子,只不过是粗坯房,如今被整拾的豪华奢侈。全是钱家几代人的心血……
丢了这两座宅子,钱家就再无翻身之地了,后继者也不会再给他们让出。
……
今天贾环这一场戏,不仅唱的两府的高层奴才心寒胆战。就连邢王二夫人并王熙凤甚至贾政和贾琏心中,都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迹。
尤其是对贾环已经失去了管辖权利的王夫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贾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贾环却还未罢休,他嘴角微微弯起。看着贾母榻旁的那个老嬷嬷,没有笑,不过声音也不像方才那般清冷,只是淡淡的道:“老嬷嬷,你是老祖宗的近人,所以我这个做晚辈的要给你留下几分体面。
赖升的家财抄没了也就抄没了,至于赖大的……你老让他自己看着办,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我可以允许他留下一些,也好给你养老用。
但是。私自在府外开设的门面,尤其是当铺赌坊之类的,全部关闭,一间都不许留。
自幼就被钱家撵出门儿的钱启,想来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亲娘舅,与我生母一母同胞。
但是就因为他打着我贾家的牌子,在外面开设当铺,所以被我拘在庄子里做了半年的苦役,满庄子的茅厕都交给他打理。直到把他那一身轻贱不知轻重的贱骨头磨干净了,我才放他出来做事。
老嬷嬷,在府上的奴才班子里就属你老最德高望重,所以小子劳烦你替我代个话出去。给贾家那些体面的奴才们说清楚。
从今往后,贾家门里的奴才,谁都不许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开当铺、开赌馆、开青楼这种事,但凡让我知道一个,那。祖宗留在宁国府宗祠里的那把三尺戒刀,小子不介意亲自操演一番。”
这话,如惊雷一般响彻在荣庆堂内。
贾母是真正见多识广之辈,她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贾环,轻叹了声,便没有多作言语。
但其他人,却如同见鬼怪一般看着贾环。
不是因为贾环严苛的话,而是因为那句“亲娘舅”,还有那句“生母”。
自这番话往后,贾环才算真正彻底的和荣国府这边划清了界限。
虽然他依旧尊奉贾母,虽然贾母对他依旧有制约的权利。
但除了贾母外,类似于王夫人,甚至类似于贾政等人,再也没有对他指手画脚的权利了。
像他今天初进屋时,王夫人对他的批判声,日后绝不会再发生,除非她自讨没趣。
王夫人和贾环嫡母庶子间的母子情谊,自此烟消云散。
甚至于,贾府每每夸口之“以孝道治家”的至高准则,都隐隐有些动摇了。
王夫人当真是急怒攻心,但却拿贾环无法,只能在羞怒无比的心里,恨恨的骂一声:
这个悖逆人伦的孽障!
……
不管众人甘心或者不甘心,他们最终还是都面色复杂的离开了。
荣庆堂内,只留下贾环并大丫鬟鸳鸯陪着贾母。
贾环主动坐到软榻边,拉着贾母的手,劝道:“老祖宗,不要怪孙儿不给那些人留情面,如今大秦的局面,实在是不太平啊。
忠顺王一脉至今都不死心,而我贾家,又因为荣宁二先祖的缘故,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在盯着咱们贾府。
孙儿若不是族长,也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可孙儿既然坐了这个位子,即便年纪还幼,却也不得不事事三思而后行,多多考虑几番。”
贾母凝起的脸色松缓了些,叹息了声,道:“真到了这个局面了吗?”
贾环正色道:“怕是比孙儿想的还要剧烈。不过,老祖宗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咱们家在朝堂上,尤其是在军中并没有近亲任职。父亲虽然位居二品,但那只是工部的官,他又不贪墨也不争权,别人也不会无故攻歼于他。有祖宗的威望护着,谁也拿他没办法。”
贾母哼了声,不悦道:“你这会儿知道叫父亲了?”
贾环赔笑低声道:“这不是没有外人了吗?就老祖宗和我,还有鸳鸯姐姐。哎呀,老祖宗,不是孙儿不孝说您老,难道您老觉得鸳鸯姐姐是外人?”
贾母没好气的在贾环手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这会子倒是又来做巧卖乖,鸳鸯跟我比你还亲!”
“哎哟,哎哟哟,老祖宗啊,孙儿这心哟,都快凉到底儿了!”
……
一旁处,鸳鸯看着这祖孙两人低声细语的嗔骂玩笑,一时间竟被这亲情暖意给熏的痴了、醉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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