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凡他们班没有?”迟逾问
顾塬叹了一口气“得了吧,地中海的个性你还不了解?这他妈能拖到唱歌才能让他们下去”
迟逾“……”
“也不是没有办法”迟逾沉吟道“如果有请假条还好说”
顾塬“……”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他们四个人的请假条作为补偿“借”给了叶秋文他们一群人,至于午餐,是他们直接点的外卖。顾塬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奶茶,把胸口一捂住,装作西子捧心一样难受
“演的有点儿过”迟逾在旁边凉凉地来了一句
顾塬撇了撇嘴
“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们可以翻墙”迟逾指的是家长等候区的栅栏,那个的确好翻,而且现在应该是没有人在哪里巡逻的,顾塬将这个想法说给叶小露听了之后,三个人一拍即合,踮着脚就出了教室门,连后续都忘了问迟逾
所以当迟逾淡定的把两个人引到一中旁边的暗巷中阿姨的家时,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阿姨见到他们过来含蓄的笑了笑,去厨房跟他们倒水
“你就是让我们来这儿的?”叶小露一脸懵,心情复杂地问迟逾
“嗯”后者应了一声
“阿姨,您这儿有针线吗?可以帮小露缝一下衣服吗”顾塬接过阿姨手里的水,分给了迟逾和叶小露,礼貌地问着那个女人
她比起之前,心里状态和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基本与常人无异。她点点头,不多说,径直在橱柜里取了针线“在哪里呀?”连语气都比原先温柔了几分
叶小露把裙子撩起来,阿姨让她坐在床边,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旁边,帮叶小露一针一针地勾着线,迟逾和顾塬就在一边等,默默的看着。
一瞬间,顾塬从这个女人低头缝衣服的温柔眉眼里窥到了母亲的模样,顾塬恍惚了一会儿,把迟逾拉到一旁“你怎么想到来这儿的?”要是迟逾不来,顾塬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儿
迟逾沉默了几秒,“觉得她有的时候挺像我妈”声音比起平常飘忽了不少,让人听不真切
听到他的话,这下换作顾塬沉默了。他基本没在迟逾家里见过他妈妈,估计是在外面和父亲一起做生意,长年累月的不回家。触景生情也是人之常情,他也一样,只是没有想到迟逾会惦记这么久,让他觉得有点儿难过,自然而然的把他归成了思念妈妈的那一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顾塬和迟逾的目光都放在女人仔细而认真的为叶小露缝衣服的手上,只是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再感受过来自母亲手下绣花针的温暖。
第38章
跟阿姨道了谢,三个人走回一中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儿。顾塬和迟逾在前头走着,也不晓得顾塬怎么这么能折腾,不过呆了一会儿功夫还能在石头缝里头薅一根小草叼在嘴里,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外套被系了一圈围在腰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迟逾比他倒是安静多了,手揣在兜里斯文的走在他的旁边,也不出声
叶小露扯着汉服裙子的边角,垂头丧气的走在两人身后,直到跟着他们大摇大摆进了一中大门脑袋才有抬起来的趋势
“我说你也挺厉害,强啊露姐”顾塬含混不清地转过头对叶小露说
叶小露嘟着嘴巴“哦!”
“还挺横”顾塬低声嘟囔了一声,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旁边人的耳里,话音刚落就从右边传来了迟逾低着头的哼笑声,顾塬一瞅,呵,眼角都快翘到天边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人一溜儿的都从校外回来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也换上了衬衫。一群人在哪里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为首的那个女生顾塬跟她关系还可以,是数学课代表。
她们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讨论谁穿着最好看,眼神左飘飘右飘飘,最后还是瞟到了顾塬和迟逾身上。
“瞅两个人的衣服,多配!”伍乐乐推了推前面女生的胳膊挤了挤眼
数学课代表一撩头发,语气有点儿酸“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伍乐乐不禁摇头感叹,世界上果然只有叶小露最懂她,只是现在她都懒得跟她讨论关于顾塬和迟逾的二二三三事,真是太难过了。
伍乐乐表示很惆怅…
两个人图方便,很有默契的一大早上直接穿的衬衫,搭的就是西裤。顾塬的寸头前几天又去理了理,现在短的扎手,手连桌子都不用撑,直接坐了上去,校服还围在腰间,斜斜挎挎的往下耷拉
“我觉得你离结婚就差一条领带”顾塬抛着手里的饮料瓶对迟逾说
“有吗?”斜靠在顾塬对面桌上的迟逾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正了正自己的衬衫衣领。
迟逾的手看起来又修长了几分,轻轻扯着衣服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旁边细碎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把碎发往后撩拨了几下,别在耳后,顾塬那双手撩拨头发跟撩拨他骄躁的心似的…
迟逾的喉结突然动了动,“我弄好了没?”迟逾在问他话呢
顾塬晃了晃神。
“啊”
“我的意思是穿着挺好看,可以去结婚了都,没说没弄好”顾塬双手后撑着桌子,仰着脸对他笑,八颗白牙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好看的很
“嗯”迟逾低低的应了一声“那你怎么不早说”语气里带了点儿埋怨,不动声色的踢了他身下的桌子一脚
“别闹”顾塬笑笑,用手蹭了蹭迟逾的袖子
“出去集合啦”叶小露现在一扫刚刚的阴霾,活泼快乐一如当初,豪气十足地站在讲台上对着底下拍了拍手,末了还不忘朝顾塬迟逾招手示意在门外等他们
顾塬跳下桌子,把腰间的衣服解开扔在了椅子上,“走吧,鱼儿”一把揽过了迟逾的肩
“哎”
“塬哥”迟逾轻轻地把他的肩膀用手推开
“怎么了?”顾塬不解
迟逾无奈,把人拉到自己对面,面对着自己,低着头弯下腰半蹲在地上,仔细地帮他把衬衫下的褶皱一个一个抚平。顾塬也本能地低下头,目光原本想要跟随他的手,却正正儿好看见他的头顶正中间一个可爱的涡旋,隐藏在淡黄色的发丛里
“一漩好,二漩坏,三漩四漩顶锅盖”这是他们那儿打小传唱的民谣,小孩子么,从小就喜欢大人眼里不着调的东西,整天扒拉着人家的脑袋数有多少个漩。顾塬一勾唇,看着那个涡旋觉得还挺准,迟逾不正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好到他都不愿意告诉别人
“你笑什么?”迟逾刚起身就看见顾塬挂着笑似乎在神游天际
顾塬一哂,摆了摆手
“干嘛呢你俩!!!老赵要骂人了!”叶小露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外等着他俩,旁边一身黑色长袍哭丧着脸的正是陈非凡,这身衣服把他衬得更像一个落魄的神父
顾塬忍俊不禁。
陈非凡恨恨地揍了他一拳,迟逾在旁边两根手指头一直拉着顾塬的衬衫袖子略微紧了些,眉头微敛
“好啦好啦!!!走啦”叶小露突然在一边出了声,给两个人一人一个白眼,在陈非凡身后推搡着两人下了楼,楼梯太窄,两人一排尚且只有半人余地,叶小露和迟逾一道跟在他们身后,直到下了楼梯口才匆匆与迟逾对视一眼,便招呼起同班同学保持秩序去了
“这儿呢,我靠”顾塬看着写着他和迟逾名字的凳子摆在春蕾广场某棵不知名树的底下的时候委实是有点儿郁闷
他薅了薅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这真他妈是个好地方”冲着迟逾抱怨
迟逾瞥他一眼“您听?”
“什么?”顾塬疑惑
“哦,这谁听啊”
“害,听腻了都”顾塬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
“那不就得了?”迟逾拎着顾塬的衬衫后衣领把他按在了凳子上,迟逾看了一眼他们班前面陆陆续续落座的人,挨着顾塬的旁边坐了下来
“春风吹开了花蕾,大地铺盖上锦被,玉岭山麓的一中校园,风景如画尽朝晖团结务实,勤奋创…”
“等等,塬哥”迟逾把打断了顾塬跟着伴奏一起哼校歌的声音,把他拍在腿上打拍子的手提溜了下来,“你不觉得你唱的有点不对?”
“嗯?”顾塬眼神茫然,挠了挠后脑勺,“有问题吗?”随便抓了前面一个女生问了问
人女生光顾着害羞了,连忙摇了摇头又转了过去,身子坐的笔直,跟中了毒似的…
顾塬偏过头看着迟逾,后者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后来还是只能将满腔言语化作了一句轻轻的“没什么”
顾塬拧着眉毛对他颔了颔首,含蓄地说“鱼儿,你唱歌是不是不是很厉害?”这也不能怪他胡乱揣测吧,毕竟打训练以来,迟逾压根儿没唱出过声,最多最多也只能听到一个没憋住给漏出来的“啊——”之类的词,总不能是憋着劲不往外献宝吧?
迟逾扫了他一眼,冷静地吐出两个字“天籁”
“噗——”周边的女生已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瞅是什么情况了,顾塬赶紧用手捂了一下嘴。
行啊,这牛还是鱼儿牛,吹牛都不敢这么吹,心里忍着笑,将脸上刚溢出来的笑憋了进去,镇定地“嗯”了一声,还不忘一二三坐端正
心里想着,还是要给迟逾几分薄面,毕竟周围这么多喜欢他的女生竖着耳朵听着呢。
迟逾没吭声,对于顾塬这种表里不一的表现,他何止门儿清?他简直就是顾塬肚子里头的蛔虫了,就淡淡地扫他一眼就知道在心里头憋着笑。
“孩子们!一定要拿一个好成绩啊”老赵又开始激励人心的来他那一套鼓励的话了。
顾塬跟着人群一起站了起来,眼皮撩都没撩一下,老赵那几句话他都不用听就知道是什么了,还跟三十年前哄小孩儿那一套呢
“同学们呐,搞不好不要紧,我们努力哒!我们付出哒!我们就是最棒滴!好不好?”
“我老赵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滴”
顾塬突然一拍胸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迟逾好整以暇地抬了抬头看了一眼老赵,哟,巧了,这老赵的姿态顾塬给学了十乘十,最后那一下拍胸脯完美复刻,连神情和白颗白牙都一模一样。
活生生就是个缩小版的老赵,不过顾塬没他秃更没有他强,那是一口白瓷样儿的好牙,比不上老赵的满口黄牙
“兄弟牛逼啊”隔壁班站着的一位兄弟拍了拍顾塬的肩膀,给顾塬竖了一个大拇指“合着您就是华子咀小老赵?”
这人顾塬认识,三班政治课代表么,普通班政治课的扛把子,顾塬立马谦虚地低了头,“嗐”一抱拳,连叹三个“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
迟逾手插兜要挨不挨的站在他旁边,等他抱拳寒暄回来了,头稍微朝他那边矮了矮,“华子咀小老赵挺有谱啊”
“嗐!”
“哪里比得过如沐春风迟小逾啊”顾塬故作神秘地学着他的样儿往他那边偏了偏头,手底下偷摸作了一个揖,隐蔽得很,被树挡了个正着,就迟逾能瞅见
后者转过头一笑,“我干什么您不是都清楚吗?”顾塬在他旁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迟逾一哂,拍了拍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瞅着前头,嘴角微微扬了个小弧度,头朝前虚虚一点,“到我们了”
顾塬眼观鼻鼻观心,晓得刚刚的话对迟逾十分受用,连忙跟在他的旁边一道上了等候席
“春暖花开又一年,让我们继续热爱我们的祖国,让我们为她的繁荣富强感到骄傲…”
“噗…”迟逾侧着头低低地笑出声
“好歹给人家留几分面子”顾塬说。虽然吧,这稿子年年都一样,好歹今年是个女主持念的吧,鱼儿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嗐
迟逾甫一点头,女主持人的声音又落了下来“接下来我们有请高一一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
嚯,掷地有声。
第39章
顾塬抖擞了肩,拍了拍迟逾的裤子口袋,在他前面上了台,迟逾在他后面跟着。
两人一上去就听见底下的女生疯狂的呼叫声,一大半冲着迟逾喊的,把人都能给整聋,顾塬余光瞟了迟逾一眼,可人正主儿压根儿没表情。
还有好几个班用牛奶盒子上头用粉色签字笔写了迟逾的名字做应援牌的呢,得,妹子们又白费功夫了,顾塬心里头乐滋滋,咧嘴对着摄像机一笑,好家伙,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顾塬刚开始唱校歌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后来唱《七子之歌》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迟逾前头那小姑娘今儿个破天荒的把背也往后头斜了几寸,顾塬瞄了一下那女生脚下,估计脚尖没挨着地吧?奇了
顾塬的反应真的是一等一的慢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一句高音全班飚到最高,前面那女生上身肉眼可见地一抖,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这他妈,旁边那高音飚的老高的不就是迟逾那条狗吗?顾塬脸色复杂地在地下偷摸用手重重弹了迟逾的手一下,迟逾眉头一皱趁着换气的空挡问顾塬“狂犬病犯了?”
“?”
“你他妈怎么唱的这么标准?”顾塬咬牙切齿
迟逾根本不理他,脸带四月春风,少见的温柔模样跟着和着班级里的旋律。顾塬见他压根不理自己,心中更气,暗中又弹了迟逾的手好几下
迟逾又不傻,站在前面的女生刚好挡住了他的腿和半个上半身,在顾塬一边假唱一边弹他,手刚收回去之际把左手插进了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