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TXT全集下载_9(1 / 2)

棠棣 阿泗阿泗 4789 字 2023-09-22

从他有记忆开始,老爸就把他锁在了家里。拿着一封写着他妈没有贪污犯罪伤人的信,求爹爹告奶奶,到后来检举监察方不作为,闹到了市局。没有想象的彻查,反倒把老爸武警的职也革了。从那以后,老爸基本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有勃勃生机了,当过保安站过岗,打过小工提过水泥,后来弄了草莓园,家里也有了钱。

父亲却三天两头往监狱跑,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时他出生时的亮光。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老妈多半是被冤枉的,可是十多年过去了,谁还肯来查陈年旧案,更何况是一个靠孩子活下来的死刑犯。

刚开始知道的时候顾塬恨极了那些人,他们的嘴一开一合就定了罪,毁了一个母亲,毁了一个父亲,毁了一个孩子温暖的家和希望。但凡他们肯多动动脑子彻查一遍就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步!可是十多年过去了,翻案是不可能了。

他做梦都想把那些官员撕碎了,扒开他们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后来他意识到了,恨没有用。你只有变得强大,变得拥有话/语权,你才能向他们重拳出击。

母亲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家里三代之内从/政是不可能了,所以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当律师。

每个人的希望都值得被维护,每个人的冤念都应该被听到。

老妈被判刑后就被送到了文溪监狱,他每年来看老妈两次,一次是母亲节,一次是老妈的生日,上了高中,只能两个节日并做一个去了。

比起老爸,老妈对他温柔多了,给他一种如果老妈一直在身边照顾他,他肯定会特别幸福的错觉。每次去见老妈基本都是老妈在说话,问他成绩怎么样,问他衣服够不够,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问他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就是不问他,“儿子,你幸福吗”

因为她知道他不幸福,与母亲生生相隔,父亲不在意的孩子哪里会幸福呢。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他有妈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顾塬心里都明白,他从来没怪过老妈,老妈是无辜的,该恨的是那些人。至于老爸,他已经被冷漠的习以为常了。

他三点钟到的文溪监狱门口,狱警是他爸从前的战友,向他挥了挥手,“贺叔——”迟逾向那个中年人打了个招呼。

贺叔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长这么大高个儿了!”又沉默了一下,对他说“进去吧,你妈在等你”

顾塬点点头

老妈在狱里刚开始理得板寸,现在头发维持了学生头的模样,老妈跟去年唯一的变化就是两鬓多了些许白发。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以前小学的时候,写作文,描写妈妈的样子,他跟江郎才尽一般硬是不晓得怎么写,买了一本初,生搬硬套,里头就有“我一抬头,却发现妈妈的两鬓多了几丝白发,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一句,他现在才理解,五味杂陈是什么意思

老妈看起来挺开心,隔着玻璃贴着手,顾塬把手跟老妈重合在一起,老妈笑了笑,在电话里说“我们塬塬的手比妈妈还要大了”

顾塬似乎感受到了玻璃外老妈的温度,“妈,我从初二开始就比你大了”眉眼弯弯,看见他老妈的时候,他才是最幸福的。

老妈的手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人的手,又小又精致,但是兴许是玻璃并不脏的缘故,他看到了妈妈手心里微黄的茧,总觉得来一次厚一次,老爸又一次喝醉了说,妈妈的手最好看,跟和田玉一样温暖,又白又好看,是检察官批文件的手,哪里像他,一个武警,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老茧。

顾塬觉得这次比那次都把老妈看的仔细些,就连眼角的细纹他都瞧见了,忍不住鼻尖一酸。

母亲看他这副模样贴心的转移了话题,“我们塬塬都要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母亲的眉是柳叶眉,清清淡淡的,眼角带笑连眉毛都多了几分生动

顾塬窘迫,一时间想到了迟逾那只狐狸,咬了咬牙点点头。老妈很愉悦,“那我不告诉你爸,你下次能不能带来给我看?”老妈眼神里带着期待

可是他连人家喜都不喜欢他都不知道,哪里能强求别人过来见他的老妈,他不嫌弃他妈,万一迟逾———

顾塬狠了狠心还是点点头,略微有点儿羞赧

他妈妈看着,欢喜的在那头笑了,一笑似可融风雪。

他也忍不住跟着母亲“哧哧——”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知道了——嗷——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呜呜呜

第23章

因为狱警同老爸认得,每次来探监的时候,几个叔叔都会把时间跟他放的宽松一点。心里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自家的孩子那个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历经风雨,令人扼腕。

今天也多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要不是老妈说等一下还要去织毛衣恐怕顾塬还要拉着她讲好些时候。

讲什么?

无非就是上学之后的趣事,到最后老妈居然问他“迟逾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顾塬人都愣怔了,低着头小声嘀咕“那是男生,我的同桌”。

老妈看起来很愉悦,他看老妈没什么不正常的反应连忙切换了一个话题。心里琢磨,下一次把迟逾带来还可以推说是母亲同他说话的时候提到他了,所以带来看看,这也算是带喜欢的人来了吧?

也算是一举两得了,有何不可?

他爸当真是把他当成了散养户,回家一两天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连个短信都没有发过,哪怕是问个好。

嘴上说着习惯了,其实还是有点儿小难受。

顾塬已经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衣服和作业了,明天早上就要坐车回华子咀,想到又要看见老赵喋喋不休的装×言语,他就想逃课,基本上每周一大次,每天一小次。

顾塬叹了一口气,肯定上了年纪的男人都这样啰嗦吧,除了他老爸

学校生活风平浪静,工程班的学生最后一个月跟钻了牛角尖一般,一个一个卯足了劲儿复习,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认真程度堪比高三

整个一班最轻松的永远都是最后三张座位,叶小露除了每天来的最早早读认真其他时间基本都在揣着手机跟陈非凡跟顾塬闲聊,跟迟逾闲聊的话,她暂时还不有点儿忐忑。

至于顾塬呢,后边空位大,躺在墙壁上,腿蹬着桌子底下的横杠,目光呆滞,宛如智障儿童,老师基本是不管他的,随他瞎玩,成绩不掉下去就没事。

迟逾么,老规矩,画画,不过现在还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就是偶尔还摘一片薄荷叶子放在口里咀嚼,现在薄荷叶都所剩无几了

不过顾塬却是倍感欣慰,好嘛,至少不抽烟了,学习都倍儿认真了

不过别人就不这么想了。

高一楼的厕所在四楼底下篮球场旁边,刚午休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迟逾干脆靠在顾塬这条大狗身上被他拖着走,顾塬没怎么睡,看了快一个小时小猿搜题上面的课程,现在正觉得受益匪浅。

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拐角过去,刚好听见一行人在议论他们:

“他们两个天天在后面玩,你看顾塬天天那要睡不睡的样子”一个男生从拐角走了过来,语气轻佻不屑

“对啊,你看迟逾也是,每天趴着不知道在干嘛”

又有一个人附和“他们还天天带手机,会不会是抄的?”

迟逾的脑袋从顾塬的肩膀上挪开了,眯缝着眼望着前面,双手揣在兜里,正正儿好碰上几个从墙角刚拐过来的他们班三个男生,其他两个不熟,除了一个小眼镜儿吴铭弘,顾塬也没想到他也是这么碎嘴的人。

迟逾扶了扶镜框,耸耸肩,默不作声的把脸伸出去一只,顾塬领会。

三个人显然没意识到两位正主都听了个正好,被吓到只晓得快步离开,左右两个被左右伸出去的两只脚绊了个趔趄,中间的吴铭弘低着脑袋在他们俩肩膀的中缝前头,被挡的严严实实

“怎么着?文科班男生怎么也这么嘴碎”顾塬跺了跺脚,问身前的吴铭弘,吴铭弘本来就矮,比顾塬迟逾低了半个头,站在他们面前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他可是听说过这两人打架的手段的,现在低头装孙子才是王道

“你们有病?”后面一个男生一把抓住顾塬的肩膀,迟逾瞥了一眼,直接转过身朝他的胳膊用胳膊往下一怼,那个男生吃痛,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另一个男生看着有点儿胆怯,没他们胆子那么大。

主要是顾塬学了乖,在迟逾掏出美工刀之前就已经帮他掏了出来,捏在手里,刀尖反光,吓得三个人脸都白了。

“美工刀是个好东西,用来吓人百试不爽”顾塬在心里想

“你们家里人没教过你们不要在背后说人吗?”迟逾声音懒洋洋的,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嗤”

“成绩不行嘴碎来凑?挺不错的”迟逾说完就拉着顾塬往厕所去了,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迟逾杀人不用刀,他诛心。

工程班的学生最怕什么,成绩本来就是顶尖的学生还被别人蔑视说成绩差,末了还无视了他们,一时间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对方是实打实的硬骨头,他们没得怼

顾塬拧了拧眉,用胳膊肘推了推在玩他手机里俄罗斯方块的迟逾,“鱼儿,我们是不是太不爱学习了?”虽然他知道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说到底还是有点儿郁闷

迟逾推了推眼镜,把一个三块的方块严实合缝的挪到了另一个上面,“我们十分热爱学习”

行吧,这玩意儿又在敷衍他。顾塬也胡乱的点了个头,翘着二郎腿转着笔,眼睛就看着那盆薄荷叶子发着呆

迟逾舒了一口气,“通关了”。他把手机塞进顾塬桌洞里,跟他说“你觉得你不爱学习吗?我们在背后学习的样子他们又没看见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不努力真是天才不用学就第一第二?”

迟逾有点儿嫌弃他,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别人来告诉他

顾塬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点点头。

刚被扔进桌洞的手机又嗡嗡响了起来,顾塬划开屏幕,有点儿惊喜。举着手机停在迟逾眼前。迟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把他的手一拍

“噢噢噢!痛!”顾塬捂着手吃痛,泪眼汪汪的看着迟逾

迟逾不为苦肉计所动,把桌子上的手机捡起来看了一下

许姐:“谢谢你们,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抚养权在我手里,其实我一直在犹豫,总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为自己的退让能让他反省改变,但是我的的确确是错了。不过离婚这件事我不会后悔,遇见这种人,一生都不会好过。再次感谢。”

迟逾看了顾塬一眼,顾塬趴在桌子上鼓捣他的薄荷草,叶子都快被整秃噜皮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鱼儿,你说她会幸福吗?离婚了之后”顾塬挺迷茫的,他对于结婚离婚没什么概念,以前没喜欢过女生,也没那个女生让他产生过结婚的念头。

至于后来喜欢了迟逾,估计自己就是个gay,结婚这事儿更没谱了

迟逾摘了一片薄荷叶,用水冲了冲,含在了嘴里,“我们要相信她,不是所有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行了”眼神往叶小露那边扫了扫,顾塬懂了。

一月尾就是期末考,除了西西姐每天让他把练习的答案抄在黑板上基本都是以复习为主了。文科班人少,考场被分在了文德楼南楼的三楼,跟月考没两样,除了会有市局的领导来检查,比较严格一点

顾塬基本已经雷打不动的坐在三楼第一个教室的第一个座位了,前三没有出过差错,顾塬,迟逾,叶小露。一个比一个吊儿郎当,尤其顾塬,简直是老赵的肉中刺眼中钉。每次见到他都得刺他两句,顾塬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迟逾一来考场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了,隔壁班地中海进来监考的时候顾塬把身体往后斜了斜,用后背抵了抵迟逾的桌子,迟逾起床气比一般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顾塬觉得。

迟逾刚醒就一脚踹过来,踹得他差点飞出去,“我操!”顾塬偏过头懵逼的看着他“哥!考试呢!”迟逾淡定的喝了口水,望向窗外

地中海在讲台上向顾塬投来了死亡凝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不招班主任待见,转念一想,西西姐还是挺喜欢他,也懒得跟这些糟老头子计较了

顾塬觉得只要语文不是老赵监考就行,看见他他就得犯恶心,写作文都得断片儿。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考试期间老赵没来监过第一考场的考试,顾塬心里美滋滋的。

有一说一,顾塬绝对是一个会未雨绸缪的人,尤其在这种爹不疼娘不在身边的情况。收拾收拾东西放了寒假他就准备着手去打寒假工。

打懂事以来,顾塬就觉得靠他爸不现实,但他爸可能是为了弥补他亲情上的缺失所以物质上基本都是满足的,初中在南海,住在他姑奶奶家,零花钱比别人翻了几倍的多,一个月得有小一千,他除了买点学习用具和吃饭基本都攒了起来,得有小两万了。

说起来有点儿心酸,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虽然零花钱翻了一倍,但是危机越来越大。老爸本来就挺迂腐一人,万一到时候知道他是个不会规规矩矩娶妻生子的虎玩意儿得把他赶出去,心里有点儿感慨。

所以他现在得发愤图强抽空赚钱以免到时候真的净身出户。

放寒假带的东西不多,就一个斜挎包而已。正被他放在石凳上,他坐在南湖边上吹风,顺便把以前的客户挨个发个信息问,听说许姐也有孩子,也试着发了个信息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