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林朝在一起是快乐,离开就痛苦了,他那头拽着线一点点勒死她,白珺不是。
起码那段时间里,她连那导演的人都没见过。他不在意白珺。
可白珺陷得比他深,所以路禾才好奇。
“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白珺也弯腰挂在栏杆上。
冰冷的钢铁抵在胸口往下,小腹往上的地方,是胃。自虐一般的疼痛感。
“就是,你跟他吵架,他不吭声你难受,摔门走人你也难受,怎么都难受。”
那个场景里,容貌出众的男人坐在榻榻米上低着头。他不说话,每一个动作都写满了抗拒和不满,冷得像块冰。
白珺想着想着笑了一下,看着路禾说:“那都不能叫吵架,纯粹是我单方面输出。”
“图什么?”
“图他跟我说句话。”
说什么都行。
要他爱,他做不到,白珺退而求其次索要他的喜欢,他还是拒绝。那就把要求放低。他少许一点点的回应,都能让她欣喜若狂。
白珺夹烟的手抵在下巴颏,烟离红唇几寸远,烟从下往上氤氲脸庞。眼是美的,路禾偏精致,她是大气。
不过到最后,也还是可惜。
她偏过头,看着悬空下的黑暗,慢慢开口:“你要是真正喜欢一个人,你就完了。”
“他能轻而易举掌控我一切情绪,上一秒打电话说回家,我高兴到无以复加,还没想好今晚吃什么,下一秒我就在热搜上看他跟女明星出双入对。一瞬间我扔掉手机,什么都不想干了。”
像被扎破的气球,松手就乱窜,眨眼间干瘪成口袋。
是空的。
原来也是空的。
只不过被自己的一腔情意充满。
其实她有很多种方法制裁他,过程在脑海里上演好多次。可最后就只是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发呆。
直到窗外从天光大亮,到暮色四合。
屋里很静,她将脸埋在膝上犯困。时间静悄悄,无声嘲讽她的自作多情。
“珺珺。”
一句话把她唤回现实。
白珺把自己从栏杆上解下来,也顺手拽路禾回来。
掐了她的烟说:“回去吧,想这么多头疼。”
路禾笑了,挽着她去浴室洗澡。
躺在床上时惊觉今晚真是好长一个夜,像是把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都缩短在这短短几小时中。
繁忙得叫人受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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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不但路禾没睡好,网上的舆论也愈演愈烈。辞颜回国的消息甚至导致股市动荡。
他是绝对权力与财富的象征。
不接新闻,不接采访,在任何公共场所都低调神秘,连照片都很少流露出来。外界只知辞颜容貌极盛,却没亲眼见过,直到这次。
匿名论坛里,财经板块简称财板。
[“我艹了我人没了这就是辞家的那个辞颜吗?长得比什么明星都好看。”]
[“他气场好强,眼睛一扫镜头我啥词都忘了,我立马躲开视线,吓得心里一哆嗦。”]
[“?我错区了?刚打开论坛还以为是走错了,抬头一看就是财板。”]
[“辞颜眉深眼长,有种特别典雅的感觉,还是辞家独子,放古代那就是正经的东宫太子。”]
[“太不太子的不知道,噗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圈里有个太女哈哈哈哈哈哈。”]
[“谁呀谁呀?”]
[“楼上新人刚来的吧?这都不知道。在财板能喊太女的,就路禾一个。长了一张好脸什么都不会,也就路奕惯她,她跟辞颜不是一挂人。”]
[“路家跟辞家差不了多少啊,怎么把路禾说得那么不堪?”]
[“hhhhhh楼上笑死我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跪舔路禾。说不堪都是抬举她。她同期的郑雅辛、周星媛,哪个都已经接管家族企业了,也就她窝在瑞星无所事事。嚣张跋扈高傲骄横,她‘太女’的称呼就是从财板出去的。”]
[“哇,楼上好大的酸味。路禾是不怎么样,可她身价在圈子里数一数二,同框时郑和周站她两边;她是窝在瑞星,可身边的高管都是荣盛过去的。路奕就宠她就宠她,那是人家亲爹,你说你气不气?”]
财板每逢有路禾的帖子,必然撕成高楼。
跟白珺在绿野住了段日子,路禾回到雅安园当天就被辞颜拎去老宅。
辞家人一如既往的和善,不仅是本家,支系也在,洋洋洒洒坐满一张长桌。
路禾来之前,他们应该是被辞颜敲打过,整个晚上都没人敢提一嘴,像是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
他们权当不知道,路禾自己也不会去提,回去的时候白赚一只金镶玉。
“喜欢?”辞颜见她抬着手腕开手电筒去照,淡淡笑出声。
路禾没接话,看着在明亮白光下的玉,全透光,奶白中泛青,质地温润细腻。
是好东西。
但她说不出来底细。
算上这只,路禾掐掐手指点着数,十三还是十四来着?
她低着头沉思,唇微微开合,辞颜能听到细微的念叨声:
“翡翠的……”
“春带彩的……”
“玉镂雕的……”
把一双手全部数满,还得从头再来一遍,路禾心里有个底了。
辞颜送钻戒,他妈就送手镯,件件大几百万。
他家人怎么都这么豪横。
路禾放下手,关掉手机,看向旁边的辞颜,语气很认真:“你家开矿了吗?”
她的手自然放在膝上,镯子压在腕下,看起来一折即断。
辞颜伸手勾了下那只金镶玉。
“是有个蓝钻的矿。”
看着她的细腕被自己勾着悬空,辞颜笑了一下,眼里落满华彩。
“给你当聘礼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只任性懒狗更新了
第44章电影
他口吻算得上寡淡,很轻巧,就仿佛他随意一说,路禾也最好随意一听。
可手腕被吊起的悬停感提醒她千万不要说错话。
辞颜没看她,只是朝着她的方向稍稍侧着脸,眼睛盯着她的腕。
路灯闪过时,光影就在他脸上铺设构图。亮处是曝光,暗处是深沉,偶尔闪过的霓光在他眼里碎成星星。
怎样都杀。
路禾左右拧了下手腕,借着他的力褪掉那只金镶玉,留它孤零零吊在辞颜的手上。
一只镯能换二环一套房,还得是两百平精装修。看起来精致漂亮,可惜不被主人喜欢,那它就与废铜烂铁无异。
路禾看着他打开车窗,立马明白他想干什么,微睁了眼一把给捞回来。
“你疯了!”
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辞颜淡声说:“不喜欢就换一个好了。”
“换一个也不是你这种败家子的糟/蹋法。”
辞颜瞥她一眼没说话,慢吞吞按上车窗。
微凉的玉在手心里被捂热,路禾才觉得自己的心脏抢救回来了。
她不是没砸过大价钱的东西,可玉不一样,女人对珠宝首饰天生就存着种喜爱,路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攥紧了玉镯子,上面的裹金有些硌手。
心里明白这时候不应该惹他,但是路禾压不住了。
“辞颜,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我们不会结婚。”她语调不变,继续说:“你送我的所有东西我都有记录,解除婚约以后你可以全部拿回去。”
顷刻间,气氛沉重如浸水。
周围像海,无边无际的失重感蔓延。
辞颜问:“为了林朝?”
路禾直视他,回:“不是。”
她刻意的强硬有点好笑,对外人行得通,在辞颜这就像层纸糊的盔甲。
若不愿意,以前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她之前交往那么多的男朋友,也没见什么时候来反抗他。
说到底还是为了林朝。
一样坏一样好根本没区别。只有偏爱,或者刻意针对,才能把一个人从一群人里挑出来。
辞颜讨厌她对别人特殊。
“不结婚?”
“是。”
她回答干脆,辞颜更讨厌。
“理由呢?”
“原本就是假的。”
原本,她说原本。
那原本他们还会在一起。
光影散去,辞颜不咸不淡说:“不结婚也可以。”
路禾不想看他冷淡的脸,却忍不住支起耳朵听。
他说:
“要么我死。”
“要么你做梦。”
辞颜软硬不吃,路禾被气得不轻,到了雅安园甩上车门就走了。
辞颜没说话,任由她离开。
他觉得这事得怨他,是他太过纵容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踩着底线试探。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林朝可不就是这么死的吗,不能由她得意。
***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热度还没降下来,媒体都恨不得拿显微镜去照辞颜怀里的女人。腿像谁的腿,高跟鞋是什么牌子,往深处扒。
晚间微雨,初冬就感觉特别凉,风一吹,四肢百骸透着寒。
《致敬十七岁》上映,路禾包场子自己去看。
下雨天适合干两件事,睡觉,和看电影。
在电影院里最舒服。
路禾从前台要了个大份爆米花,端着可乐进去。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雨也下得大,她把空桶往垃圾桶里一塞,走到影厅门口给司机打电话。
她开车来的,出门见雨小,就没带伞。车停在地下车库,从影厅下去有直达电梯。路禾望了眼天气,太黑,她不想去。
在地下车库那种低矮压抑的环境下,有灯也不行,夜盲怕一切黑暗。
给司机打过电话,路禾慢悠悠走到东大门,这儿离街口最近,上车时能少淋点雨。
雨密到一定程度就能看清丝,映着彩光,唰唰斜织成网。
透过这层雨,透过雨染成的一片雾,路禾看到对街的林朝。
黑色大衣很显他高,伞也是黑色的,只静静站着。在这各种颜色铺就的雨雾里,他似乎是唯一的暗色。
太远了,路禾只能一眼认出他。他的脸,他的神色,都藏在雨里看不清。
林朝过了马路。
路禾没动,闲闲在东门等司机来接。
距离越短越能看清他毫无血色的唇。
半个月……快一个月了。林朝的状态完全不像好转,路禾甚至感觉他比在医院时更差。
雨很大,莫名觉得能听到雨滴砸在他伞上的声音,还有每一步落地溅起的水。
商场出口有延伸的遮蔽,林朝收了伞,看向路禾。
旁边有人经过,许是被下雨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心神,只匆匆走过,全然没有欣赏其他人的心思。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自然隔离一方世界。
看着林朝的眉眼,路禾想起的却是刚才的电影。
按时间先后来算,是李奈像他。
一样穷,一样傲,林朝更胜一筹。
虽说今天是来看电影,此时此刻路禾竟想不起来具体的情节,因为她坐在电影院里想的也是以前他们大学时发生过的事。
走马观花拉长线给她演一遍。
他们吵架、接吻、分分合合又浓情蜜意,闭着眼睛看电影,一睁开眼,字幕出现意味着终结。
路禾走出来长出一口气,觉得放过吧,可现在另一个主人公站在她面前。
她笑得很敷衍:“林总来了啊,有事?”说着闪开身子给他让路。
商场那么大,门也宽,不用她让,周围也多的是人来人往,可路禾这样的态度明明白白就是疏离。就好像林朝跟她是无意间偶遇,她在檐下躲雨,见他来此微笑问句好,就该告别了。
林朝的脸是惨白,路禾有些惊诧,原来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能更白一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林总是什么意思?”
路禾的视线不看他,笑出声:“林总啊,谁能猜得到您?您一句话里藏十八个谜,普通人如我可理解不了。”
挑明了是对他之前试探行为的不满。
林朝抿唇,垂着眼的神情像碎玻璃。没碎前精致完美,碎后就是他这个样。
垂在身侧的伞一直滴水,一会了也还是在滴。
路禾打量着他,林朝浑身不至于湿透,但是水淋淋的感觉挥之不去。握着伞柄的手指也惨白,跟着一起滴水。
他应该是站了很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的。
卖惨,还是求和?以为她会心软?
路禾微仰着头呼出一口气,喉咙火辣辣有些疼。
真是后悔吃完一整桶爆米花。
抬手挡着眼说:“回去吧,不早了。”
林朝伸手想扯扯她衣角,手在触碰的前一秒颓然落下,反复几次后他出声,几乎是哀求:“阿禾,能谈谈吗?”
路禾侧眸,手还抵在太阳穴一角,很不以为然:“谈什么?谈情说爱?”她嗤笑一声讥讽道:“你凭什么以为你淋几滴雨,出个车祸,我就能原谅你?”
“林朝,我不缺男人。”
“可他们没有我合你心意。”林朝低头看她,黑眼珠有玻璃球的质感,透彻的寒,漂亮却无生命力。
他启唇,有十几秒的空白,更像失神状态下的喃喃低语:“你做事一向都那么出格,说学习,却拉我去空教室接吻;说带我去参观,结果观赏品是你的胸;假期补习永远都是在床上结束。大二的时候你来宿舍找我,说好不许胡闹……”
说到这停顿,他的眼里浮现出一种堪称恼恨的笑意。
恨,却笑着说。
极端欢愉下路禾逼他抛弃了所有尊严和羞耻心,让他成为她千千万万个裙下之臣中,不起眼的一个。
当时的她该有多得意。
瞧,众人眼里严肃刻板的好班长,数竞大满贯保送A大的林朝,在她面前还不是要低头乞求她的爱。
乞求她多看他一眼,乞求她在大把闲余时间里,能分出一点给他。
路禾什么都不用干,只需歪头勾勾手,再不济把裙子往上拉一点,林朝就能任她驱使。
想睡她想疯了。
路禾没动,林朝贴在她耳边,嗓音在下雨天显得很不真实:“做-爱吗?去地下车库,我陪你车-震。”
惑人的眉眼就在眼前。
喘息、动作、还有他刻意缠绵的视线,都是不露骨的诱惑。
刚才说下雨天适合做两件事,现在还有第三件,和他睡。
这样的提议路禾没法拒绝。
但是不拒绝她可能会折更多。
像是看出她的犹豫,林朝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路禾的脸贴在他锁骨处,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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