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安和还是没走上音乐的道路,一是他的兴趣不是很大,二则是他倾注在乐曲中的感情不是很对。
演奏这东西,只有技巧是不够的。
费佳是自己练习的,难免有小瑕疵,流畅度也不够,安和倾听过后点出他的问题稍后又说:“你先听我拉一遍。”
他没有带自己的学生琴上门,说实话那有点丢人,而安和也不准备把大头经费砸在昂贵的大提琴上,好在费佳这里有无数的收藏,只要略调音就能直接使用。
当他在调琴的时候,好感度又向上跳了一格,费佳托腮假惺惺的说:“您真是最寒酸的家庭教师了。”
也不是嘲讽,只是单纯优雅地吐槽。
安和却接上话说:“不寒酸的话,怎么会来当你的老师?”
其实他说了假话,按照安和的性子,就算是白给也会教导可爱的学生们,但费佳在他眼中就是另一个太宰治,是当之无愧的下品学生。
哎,就算是他,也更喜欢那些心怀希望与梦想的善良孩子,而不是少年老成,心思叵测的天生反派。
就算白兰都比他们可爱多了。
拉琴时安和表现出了完美无缺的技巧,在这点上超过了费佳,而后者并不相信安和提前打听过自己的学习进度,又特意练习过肖邦舞曲,上一任老师明明都他刺激到远渡重洋发誓放弃音乐了。
——也就是说他安和是即兴演奏。
相似的天才让费佳对安和略有兴趣,他甚至对管家说:“我很满意这名教师,或许能考虑签长期合同。”
让管家感动得要痛哭流涕,他们家的小少爷真的是太难伺候了。
在签订合同后费佳又问安和:“你还学了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表达不太准确又说,“你还能教我什么。”
安和笑着说:“很多。”这是个双关语,他会的太多了能够教导费佳的也太多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好感度+1】
收回前言,这孩子肯定玩不过太宰治,他比太宰好伺候多了,好感值加得贼快。
安和说:“我主修文学,历史、地理、哲学,甚至数理化都略有涉足,如果你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管家旁听后嗤之以鼻:说什么呢,我们家少爷可是不世出的天才,跟着学不出半个月就能把你掏空。
费佳却笑得更开心了,他说:“太好了,希望你可以解决我长久的疑问。”
长久的疑问?不会是哲学问题吧?
这简单,安和老师最擅长思考哲学问题了。
……
薪水是一次课一结,听说原来不是这样的,可后来要不这么做,家庭教师可能钱不要就跑路了,陀思家是当地的豪门望族,并不差钱,老师们跑了反而是费佳的父母觉得过意不去,为了防止老师扔下钱就跑,就改成了次结。
最后给的钱比一开始商量好的要多不少,捏着劳动换来的钞票,安和的心情非常好,连太宰的争宠行为都能原谅了,他最后还是没有买便宜的蘑菇炒鸡肉,而换成了太宰喜欢的烤蟹腿。
说是帝王蟹的蟹腿,肉是很多没错。
走到公寓第四层,安和便听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琴声,当然不是谋杀耳朵的锯木头声音,而是悠扬舒缓的乐曲。
也就出去上个课的功夫,太宰进步飞快。
安和当然不会居功说是自己教得好,太宰这样的天才儿童,如果想学好一项技能,光是靠模仿就能登堂入室,再上点心就是行业顶尖者了。
可他之前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琴,拉一会儿就兴致缺缺,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还是进步神速没错啦,却没够上安和的要求。
安和转动钥匙,屋内的琴声恰到好处地停止了,就像是可爱的孩子在同抛下自己的大人置气似的,他哑然失笑,推开门后说:“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烤帝王蟹,太宰。”
“在家练琴辛苦了,来好好犒劳下自己吧。”
太宰也不东躲西藏了,眼巴巴地盯着餐盒看,蒸腾的热气汇聚在塑料袋皮上,形成一滴滴细小的水珠。
没错,包括刚才的停止练琴,他就是做给安和看的,就是要让他心软,最好愧疚!
“还是快点吃吧,如果等凉了,蟹肉就会变腥。”
安和本人不喜欢吃海鲜,太宰说得对错与否他也不会去求证,只是把盘子往孩子面前一推,慈爱地说:“吃吧,都是你的。”
晚餐后,两人在公寓中享受天伦之乐,太宰在安和的指导下学习高中的理化知识,可他眼球滴溜溜地转,总是在想些什么,安和就当没看见。
做完习题后,两人闲聊几句,太宰终于暴露出了他的小心思,旁敲侧击地同安和打听:“你新收的学生,水平怎么样?”
这时应该怎么回答呢?
是满足太宰的愿望说:“他完全不如你。”
还是一五一十道:“你们俩天赋不相上下,可他学得时间比你长,所以技巧比你高超多了?”
前者能够满足小孩的虚荣心,后者有可能会引起他的嫉妒,又或者是鞭策太宰努力学习成为未来的音乐家?
可安和哪个都不选,他就是逗着太宰,故意吊足了胃口说:“那个孩子啊——”
太宰竖起耳朵正准备听,就看见安和翻过一页说:“很好,看来线性代数这一章你已经完全掌握了,接下来让我们来看看正弦定理。”
太宰:???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正弦定理有我打探敌情重要吗?
太宰治已经用他读人心的天赋技能,看透了安和平静外壳下的本质,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喜新厌旧与水性杨花。
于是之前粘着安和,想要当他养子,对果戈里与费佳的提防,都是清除敌人的本能。
如果安和的学生是中原中也或者江户川乱步,太宰治是绝对不会介意的,现在成这样只能说是同性相斥吧。
可安和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脸颊鼓鼓的干生气罢了。
哎,明明想好是两个人的旅行,为什么要插入小三小四啊!
……
第二天安和没有课,他与陀思家签订的工作契约是一周上五天课,休息两天,休息日分别是星期二与星期五。
星期二当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十月的俄罗斯冷热适宜,凉爽的风吹拂人的面庞,伸个懒腰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今天安和有别的打算,那就是……
他在太宰房门前叩手指敲击道:“早上好,修治,我准备去看马戏,你既然害怕小丑就留下来看家吧,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门内一阵兵荒马乱,太宰打开门时,已经穿好了全套的衣服,他看不出喜怒地对安和说:“我跟你一起去。”
早就感觉到太宰独占欲的安和将他的行为模式看得透透的,自然也明白他就是防止自己跟果戈里接触,可面对这心思深沉的小孩,安和逗弄人的恶趣味却在不断翻滚,就像看见他露出符合小孩年龄的表情。
于是安和不无担忧地说:“可你不是害怕小丑吗,不要勉强了,还是在家里躺着吧。”
太宰:真要关心我的话就别去啊,把我丢在家里也太不认真负责了。
”不,比起小丑我更想跟你一起出门,而且要是害怕的话,只要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马戏团应该还有颇具趣味的杂技表演吧,我可以看那个。”
太宰说得善解人意还委曲求全,看他的小模样,真是好一朵亭亭玉立的绿茶婊。
“只要与安和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然而在马戏团门口……
“安和老师。”伴随几声熟悉的咳嗽,费佳从背后叫住安和,他的身材纤瘦,明明是初秋,却已经裹上了厚重的毛绒衣,即便如此却还很冷似的,时不时打个小喷嚏。
“费佳。”安和挺严肃地说,“身体不好的话就不要外出吹风了,谁跟你一起来的,我把你送回家里吧。”
“不,不用,我是带了保镖的。”费佳虚弱地回应着,“而且我对马戏团表演好奇极了,真想看看那些身体健全的人,是怎样做出高难度动作,完成表演的。”
他话语中浸润着对健全身躯的向往。
“而且,能在这里遇见老师您,就证明我门没有白出。”
明明是昨天才认识的二人,关系却已经如此亲近了!
太宰治躲在安和身后,用没有光的眼神锁定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病弱白莲花,他的雷达滴滴滴直响。
就是他吗?妄图夺走安和老师的新学生?
费佳也注意到太宰,两人视线相接,几乎能听见滋啦滋啦激烈的电流声。
绿茶婊宰vs白莲花陀,第一局,开始!
第57章(二更)纯洁无暇的费佳……
安和身处台风眼的正中心却无动于衷,身旁俩学生的暗流涌动对他来说宛若过眼云烟。
#你们的争风吃醋跟我安和龙也有什么关系#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马戏表演上,不得不说,这戏团的杂耍质量还是非常高的,编排节目时也推陈出新,不知道编剧是哪个人才,给空中飞人、舞蹈团的人穿上了动物衣,或者带上了耳朵发箍,舞台场景也模拟丛林。
都有点侵犯迪士尼狮子王版权的意思了。
他们还别出心裁地增添了狮子平定动乱回归草原的剧情,比起单纯的杂耍更像是舞台演出,也难怪观众如此激动。
大型狮子王表演后,戴高礼帽穿燕尾服的主持人上台,朗声宣布道:“各位观众,接下来乐园马戏团将为大家呈现本世纪最精彩的小丑表演,明星小丑果戈里即将登场!”
观众们的热情超乎安和想象,一时间吹口哨声、欢呼声几乎猛地爆发出来,几乎能掀翻棚顶,安和身后的小孩还叫嚣着:“这回一定要看穿他表演的真相!”
?不是小丑表演吗,怎么跟魔术师登场似的。
你们马戏团的项目也太混杂了吧。
观众的欢呼声太过热烈甚至勾回了太宰跟费佳的神智,这俩孩子一见如故,刚才都没顾着看表演,光大眼瞪小眼了,让安和感叹不愧是画风上的孪生兄弟。
在万众期待中,果戈里闪亮登场,他个子小小的,果然是之前在外场发传单的小孩,一些观众看见他个子这么矮,都发出失望的嘘声。
有回头客不爽地打手势,嚷嚷着:“先别嘘,等看完后就知道果戈理大师的厉害了。”
托费佳的福,安和他们的座次相当靠前,就连果戈里脸上的小丑妆容都能看见,只见他的打扮非常反传统,除了大嘴唇笑脸高礼帽外,还在礼服外加了一席披风,与时下流行的泡泡袖小丑很是不同。
伴随着喧闹的音乐声,他忽然从披风与西装的空隙中掏出独轮自行车,踩上后绕场一周。
观众们大声鼓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有没有人看得出他的自行车到底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我看过英国大卫团的魔术表演,他们最多只能掏出鸽子跟玫瑰花。”
太宰想跟安和来通心照不宣的对视,哪想到一转头却看见了费佳。
他带着虚假的笑容别过脸去,显然不想跟这身体虚弱的白莲男孩有多接触。
安和则用手指摩挲着下班,轻声道:“异能力啊……”
他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如果是单纯的俄语用户是绝对听不懂的,可费佳的语言天赋跟太宰不相上下,他不仅接上了,还故作纯洁地说:“跟我猜得一样,老师您能看出来他用的是什么异能力吗?”
明明只上过一次课就如此虔诚地称老师了!
其实费佳对安和的好感度并不高,只有寒碜的5,啊,现在是飙升到8了。
他们才上过一次课,当然不会比太宰感情深厚,只是费佳跟太宰治的气场太不合了,他们相看两生厌,只要是太宰在意的,费佳都想争一争搞破坏。
心态也是十分扭曲了!
但太宰怎么可能让费佳得逞呢,于是他在安和说话前便开口道:“恐怕是连接外空间,召唤物品的异能力,媒介是他的披风。”
说完之后还看向安和,弯起孩童稍显圆润的瞳孔道:“我说得对吗,安和?”
安和心中感叹,果然学生就不能一个一个养,要一群,让他们养蛊似的互相倾轧才能生出危机意识,你看太宰现在多乖巧吗?
明明他们两人独处时,这小孩老是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要太让人头痛哦。
“你说的没错。”他决定鼓励一下太宰。
总之,马戏团之行就在三人古怪的气氛中过去了,安和也彻底记住了戏团的明星果戈里,也难怪他要被项圈束缚住,是个老板都不会让这棵摇钱树跑了。
不过,他的能力有点危险啊,能力范围限制是多少,还有召唤物是什么都能召唤出来吗?还是说有重量限制?
孩子对异能力的发掘程度往往比成人低,像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就是成长型的,当然也有太宰跟与谢野这种生来就满级的异能力者。
安和猜果戈里能力不算太强,又或者还没成长,能被其他人压制住,否则也不会被马戏团的人当猴子似的看押着。
看完马戏之后跟费佳的管家寒暄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