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流下来的不知是血还是眼泪,也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悔恨,这眼泪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兰蕙。
侯老板哭嚎着看着石棺里那具枯槁得不成样子的干尸,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他扭动着想凑近去看看什么,可是失去了双腿无法行走,重心不稳整个人一头摔进了石棺里,奄奄一息地抽搐了几下,也不再动弹了。
目视着这副场景,谢行吟沉默了良久。蛇代表着贪婪。
现在该怎么办,长生不老药也没有了。老梁愁眉苦脸地说,难道这生命果根本就不能吃?那吃了它就能长生不老的传说到底是怎么来的?
祭坛的石板上淌满了凌乱不堪的血迹,谢行吟凝视着这一切的混乱。这种果子根本不能让人长生不老,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但他们完全是按着棺盖上的记载来操作的,应该没有疏漏。难不成长生不老药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可是那样的话他们该用什么来交差呢?
谢行吟望着那沉甸甸的棺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走上去祭台去。
他站在石棺前,仔细地把那棺盖上的四幅画又看了一遍。末了,谢行吟盯着画面最后那条蜕皮的蛇,沉声说道:
好像搞错了。
你发现什么了?老梁一愣,连忙跟着凑过来看。
你们看这几个人。谢行吟指着第一幅画面上,仔细看这些围着篝火跳舞祭司的人,是我们看见过的邪神的信徒吗?
老梁眯着眼睛,顿时也反应过来了。
戴鬼面具,拿长矛,围着篝火跳舞可不就是他们在崖壁上见过的那十具干尸,邪神的信徒!
所以邪神就是魔鬼,魔鬼就是蛇。信徒们信奉的是邪神,使用的自然是邪神教给他们的方式,通过献祭活人的方式把仙药献给毒蛇,让它蜕皮获得新生。谢行吟说,但是侯老板却把这些果子吃下去了。人脱皮非但不能永生,而且必死无疑。
所以说这是个骗局,长生不老药根本就不存在?老梁目瞪口呆。
谢行吟也想不明白。
临行前智者交给他们的任务非常清晰,让他们去寻找长生不老药。领路人说他们把长生不老药带回来就算完成任务。
但如果长生不老药的存在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他们遇到的就是一个必死的骗局?
真的会存在无法完成的任务吗?谢行吟现在不确定。
如果塔只想置他们于死地,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布置这么多呢?
陆焚见他面色凝重,似乎看出了谢行吟在想什么。不会的,塔的目标不是杀死我们,不可能给我们无法完成的任务。
陆焚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得比他们加起来都多。听他这么说,谢行吟稍稍定了心。
来搭把手。谢行吟摸着那沉重的棺盖说,把它翻过来看看。
问题的关键很有可能还是在这石棺上。
三人合力把那沉重的棺盖翻了过来,谢行吟眼前一亮
只见那石棺盖的背面果然有东西。棺盖背面刻画的依然是祭祀仪式,但是内容和外侧的完全不一样。
内侧的画面上没有活人献祭,石棺边趴着几个人,正在用眼泪浇灌着生命之花。
眼睛是灵魂的窗户,眼泪代表痛苦。
棺盖内外的刻画手法不一样,好像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谢行吟摸了摸那些雕刻的条纹,外侧的图案极有可能是邪神信徒后来刻上去的,而内侧刻画的才是这具石棺最原本的献祭仪式,只需要眼泪,不需要杀人。
怪不得,用错误的方法,拿到的就不是长生不老药了。
传说伊甸园里有两种果子,一种是亚当夏娃偷食的善恶果,另一种是使人长生不老的生命果。
生命之花结出的不仅是生命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善恶果。用善来祭祀的方式,拿到的是善果;用恶来祭祀,拿到的只能是恶果。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谢行吟感觉有些心惊。要不是侯老板误打误撞吃下了恶果,他们可能就拿着错的果子回去,等待他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现在只缺痛苦的眼泪了。老梁说着,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不是影帝,酝酿了半天,也没法说哭就哭。
需要的是真正痛苦的眼泪,你那样哭的太不真诚了。
谢行吟正琢磨着如何能流出痛苦的眼泪的时候,忽然听见老梁嚷嚷道:
不,现在不缺了。老谢,你看!
此时已经面目全非的侯老板躺在石棺里,奄奄一息。在他身侧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兰蕙。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侯老板大概是后悔了。痛苦的泪光混杂着血,点点滴进了石棺里。
侯老板悔恨的血泪比他们能流出来的眼泪痛苦千万倍,滴进石棺后迅速起了作用。
生命之花的白色根茎再度暴长了起来,比上一次的长势还要迅猛,疯狂生长的根茎瞬间将棺材里二人吞没了,鼓胀起来犹如坟包。
真正痛苦的灵魂,也浇灌出了真正的生命果。
生命之花重新绽放,在温暖炫目的金光中迅速成熟,花瓣凋谢,重新结出了一颗果子。
这就是真正的生命果?老梁说,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还这么小。
这里的所有生物都受到了长生不老药的影响而变大,唯独眼前的生命果没有受影响。因为它就是长生不老药本身。
谢行吟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生命果摘下来。在它剥落的同时,众人脚下的祭坛也微微震颤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机关动了。
祭坛侧边的一块石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谢行吟叹了口气:走吧。
临行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具石棺,里面葬着两个人。本来他们可以都不用死的。
等等。背后有人说道。
谢行吟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随即脊背一凉。
他意识到刚说话的不是他们三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人。
一回头,失踪多时的保镖正站在了他们背后,用枪口指着他们。
谢行吟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还没死,还在这时候闯进来截胡了。
那保镖不知道刚刚遇到了什么事,左袖口里空荡荡,果真断了一只手,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握着枪。
谢行吟冷眼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第一晚那个守夜人是你杀的吧?
论身手,能做得到的只有陆焚、李铁峰和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了。
这一路上保镖都掩饰的很好,他手里有枪,本来可以很轻松地杀掉守夜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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