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他被发现了，她害怕他会被当成实验品，永远被锁在见不到光的地下室，就像她当初一样。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丈夫已经开始认为她有精神上的障碍了，她没办法依靠任何人，只能将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底，在担忧和恐惧中度过每一天。
她无比疼惜自己的小儿子，却也害怕当初的实验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更一步促进莱恩身上的能力。她克制着自己和他的接触，严格地划定了尽量少的与她接触的时间。
可是不行，她的宝贝太粘着她了。她只能假装不在乎，一次又一次地疏于对他的照顾，一次又一次地假装没看到学校发生的那些事，一次又一次地假装不知道班德尔做了什么。
她只能把自己锁在衣橱里小声啜泣，她开始怨恨班德尔，怨恨她的父亲，怨恨她自己。
但她还有哥哥！
她将自己的日记寄给了霍华德，在日记的最后，她写下了自己唯一的愿望：“救救他。”
……
“安洁莉娅寄给了父亲她的日记，但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已经出了意外...”
托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放在那只箱子里，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本日记。”
“那是他的事，我不想参与。也不想刺探别人的隐私。”
“没错。”布鲁斯半眯起眸子，怒火几乎让他的眸子充血。他松开了还在操控着飞船的手，沉重的一拳就这样砸在了毫无准备的托尼脸上：“你差一点就可以救他！我们！我们这些人渣差一点就可以救他！”
他并没有向一脸莫名其妙的托尼解释什么，一拳又直接将奇异博士打倒在地：“这就是你们拯救世界的方式？！”
他看起来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变成了一只伤心欲绝的野兽：“达维德有手段可以毁灭世界，但他的方式在毫不知情的莱恩身上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只有他才能拯救这个垃圾一样的世界？！”
“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们去试试他过得究竟有多痛苦？！”眼泪顺着布鲁斯的脸颊大滴大滴落下，可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在乎那个人。
他只在乎那个傻瓜，他的宝贝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世界才会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为什么你们能就这样站在这里？仅仅是看着？！”
“莱恩或许不会死。”布鲁斯的语气近乎哀求：“可是他会疼，他会伤心，他会哭的。”
可他的宝贝尽管会哭，还是会拼命扯出笑容，反过来告诉他：“别哭了，布鲁西。我会心疼的。”
他不是一个实验品，他不是一个英雄，也不是一个反派。他只是渴望爱却孤独的普通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就是，安洁和班德尔都非常爱莱宝。但是他们无能为力。
第120章第一百一十五章
漆黑的长刀掉在了地上。
“你们是不被期望在一起的。”
细微的光芒在达维德那双一红一蓝煞是奇异的眸中闪过，他有些不忍。
可那并不能改变什么。
达维德的声音平稳，凑到莱恩耳旁小声说道：“我走过了很多世界，曾经见过各种各样的结局。我看到你死或者他死，或者你们俩个都死了。其实我并没有插手。我在那里之前，注定的结局就已经写好了。包括这个地球将会发生的故事...”他顿了顿，并没有讲述这个世界究竟会发生什么，而是一边蹙起了眉。
仿佛他的故事令他自己都难以启齿，达维德犹豫了片刻，道：“在黑暗多元宇宙...我见到了狂笑之蝠。”
达维德闭了闭眼：“地球上已经只剩下了疯掉的狂笑蝙蝠侠和罗宾，他坐在死人堆起的骸骨上。那个布鲁斯笑得就像是小丑一样，他已经彻底疯了...但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捏在莱恩颈上的手不断收缩，巨大的力道像铁钳一样紧紧钳制着莱恩的行动。
他必须死。
达维德脑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他咬紧牙关，舌尖死死抵在上颚：“想知道他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吗？小丑杀了你，所以...世界上意志最坚强的蝙蝠侠杀了他，小丑的毒气感染了蝙蝠侠，所以他疯了。”
“所以，看。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达维德紧掐着莱恩的脖颈，修长的手指用力，他的神色悲戚又不解：“为什么你还要抵抗？死亡对你我都好，对这个世界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不想死。莱恩的双手紧扣在达维德的手腕上，狠狠咬住下唇。手上的两枚戒指随着他的意愿缓缓动作着。
他不能死。
他还有布鲁斯。
他答应了布鲁斯。
红灯戒指是他的刀刃，悬戒则是他的方法。
他可以做到。
猩红的跳动着的火焰在红灯戒指的催动下一点点汇聚。
但它太小了。
达维德冷笑地看着那一点微弱到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焰，他完全可以在那些赤红接触到他之前躲开，甚至在那之前，现实宝石就可以先一步杀死莱恩。
身上如同他眼眸颜色一般的现实宝石忠实地遵从主人的意愿，像往常一样，像杀死其他人一样。想要将那个可怜人在一瞬间变成一片虚无。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撞到了他的腿上，将达维德撞的一个凛冽，莱恩顺势挣开他的手摔到沙地上。
迪克死死抱着达维德的腿——他跟在达维德身后从悬戒构成的门跑了进来！
“迪克？！”莱恩手中燃起红色的长刀，戒备着达维德动作的同时，十分焦急地看着迪克。
满天的黄沙和刺眼的阳光照耀下，真不知道迪克刚才究竟躲在了哪里。不过也正是因为阳光，才让他一个晃神，把迪克放了进来。
达维德嗤笑一声，唇角溢出一丝殷红血色。他抬起手指在明明害怕地不停颤抖却还是死死抱着他的迪克脑袋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过来干什么？小家伙。他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现实宝石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对这个莱恩。
明明他已经应该化成了灰尘。
达维德危险地半眯起眸子，看向莱恩。他忍受着后背上不断扩大的伤口传来的锥心刺痛——那点在他眼皮底下汇聚的火焰根本就是个幌子。
在达维德动用现实宝石力量的同时，他真正催动了手上的红灯戒指。猩红的燃烧着的刀刃在他身后从悬戒打开通道绕到了达维德背后，一击即中，在那里留下了不可被扑灭的火种。
普通的刀剑根本不能在达维德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伤口。哪怕是枪支和振金也一样。
那把振金打造的刀根本也是被拿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莱恩从头到尾都不认为自己能用那把刀伤到他。
伤口甚至连血液都流不出来，周围的皮肉被一点点灼烧成黑炭，湿润的血液全部被燃烧殆尽。达维德却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即便那是大恶魔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可以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火焰的力量。
达维德唇角蔓延出冷酷的笑意。
心灵宝石的光芒闪过。
迪克眨了眨眼，松开了自己抱着达维德大腿的动作，看上去还有些迷茫。
“好孩子。”达维德低下头安抚性笑了笑，手掌揉乱了迪克一头的黑发，他的语气真诚：“可以握一握我的手吗？”他的手心汇聚了与莱恩一模一样的猩红粘稠的火焰。
迪克乖巧的点了点头，指尖就要触及那些杀人的火焰。
“不行！”莱恩差点没忍住扑过去，跳动着的火焰在他手中瞬间熄灭：“达维德！停下，布鲁斯·韦恩根本没有死！”
达维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一僵，他冷笑一声，面容狰狞：“我当然知道你的‘那个’没死，怎么？你还妄想让我替你去爱他吗？”
迪克的动作也随着他的话停顿。
“我说的是被你从悬崖上扔下去的布鲁斯·韦恩。”莱恩扬起头，双手举过头顶，不再反抗。
“试一试吧，达维德。为什么你不试着改变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眼角在强光的刺激下终于克制不住，流出生理性的晶莹泪水：“你真的觉得你能杀死蝙蝠侠吗？”
为什么不？我可以杀死无数个他...这句话卡在了达维德嗓子里怎么也没能说出来，他真的杀了布鲁斯·韦恩吗？
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现在，看着莱恩坚定不移的目光，达维德忍不住动摇了。
他沉默了。
从未发生过变化的讨人厌的笑容从他脸上彻底消失不见，达维德蹙起眉毛，思考了起来。
他只是将布鲁斯·韦恩从悬崖上扔了下去，并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当然没能亲眼确认布鲁斯究竟有没有死亡。
他会不会真的没有死？
但马上，达维德就从犹豫中回过神来。
现实宝石瞬间构造出了一把手’枪，达维德将它握在手中，漆黑的枪口对准莱恩：“所以呢？就算他没死，那又能怎样呢？”
“如果他没死...”莱恩扬起眉梢，笑容颇有些得意自豪的意思：“不，他一定没死。承认吧，达维德，我们是一样的，你爱他。”
“你唯一缺乏的就是尝试的勇气，不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人偶师给了你理智，但同时也剥夺了你的勇气。”
达维德不为所动，那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的漂亮钢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可真是一个拙劣的推销员。”
他讥讽道“你已经疯了。”
“你会在遗憾和后悔中死去的。”达维德举起手中的抢，瞄准莱恩的眉心，这次他已经下定决心：“你会比我更加痛苦，因为你曾经拥有过。”
“承认你爱他，承认你嫉妒我，承认你胆怯，有那么困难吗？”
莱恩却根本没有露出达维德想象中害怕地样子，相反，他唇角的笑容不变，甚至隐隐有扩大的趋势：“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他，为什么你不确认一下他究竟有没有死？你害怕吗？”
达维德瞳孔一缩，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我当然可以确认一下，但在那之前，我先杀了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达维德身后的伤口传出难闻的蛋白燃烧的糊味，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请便。”莱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猩红的眸子移到了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迪克脸上：“麻烦你转过身去，小家伙，这样的情景禁止未成年人观看。”
他的目光飘远，根本不去理会达维德即将扣下扳机的手：“即使你这样对待他，他也会重新接纳你的。如果你试一下的话...”他低声以只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向谁说。
或许是对他自己，又或者是穿梭过多个宇宙，对那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
可达维德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围，莱恩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达维德扣动扳机的动作一僵，刚想要说话，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圈打断了他的动作。
漆黑的蝙蝠侠飞船径直从洞中重重摔在了沙地上，溅起半米高的沙浪。
莱恩敏捷地向旁边翻滚，快速将迪克一把揽进怀里，压在了身下。
达维德却连动都没有动，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熟悉无比的一身黑衣的哥谭守护者不顾一切地冲出船舱。
一红一蓝的眸子眨了眨，他像是要把一切都忠实地记录下来那样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布鲁斯·韦恩。
背后一点点燃烧着他的皮肉的火焰提醒着他：或许莱恩说的是对的。
无论是那句布鲁斯·韦恩还活着，还是他爱他，还是他真的被过往的痛苦磨光了勇气。
一身黑衣的蝙蝠侠早就找准了目标，直接扑向了现在已经灰头土脸颇为狼狈的小男朋友。
他害怕见到布鲁斯·韦恩。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
他害怕尝试，他害怕先伸出手。明明他已经不再畏惧阳光，却恐惧光明。
“莱恩？莱恩？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布鲁斯双手握着莱恩的肩膀，将他扶起来的同时紧张兮兮地问道。
但愿他来的还不算晚，该死的奇异博士总算是想通了在半空中打开悬戒，直接将整驾飞船都扔了过来。
莱恩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一张煞白的脸现在呛得通红。他却手忙脚乱地扶起被他完完整整地护在身下的迪克。莱恩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布鲁斯显然不死心，他一手帮忙搀扶起迪克后，手臂上一个用力又干脆把莱恩横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上下查看了一遍，又问道：“任何地方都没有不舒服吗？”他轻轻拍拍莱恩的背，脸上担忧紧张的神情让刚从机舱里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托尼觉得像见了鬼。
该死，这个在他俊脸上留下一拳的傻批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刚才还狰狞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现在就像是一只救主心切的不停地摇晃着尾巴的大金毛一样...
即使心中这样腹诽着，他还是在见到莱恩平安无事的时候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连带着也没有那么计较布鲁斯给他那一拳了。
莱恩看着丝毫不把身背后的安安静静地站着充当柱子的达维德当成威胁的布鲁斯，小小声地叹了口气，他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气氛，并转移布鲁斯又要追究他责任的注意力：“有。”
布鲁斯的脸色一沉瞬间又紧张起来，他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抱紧莱恩，匆忙询问道：“哪里？他伤到你了吗？在哪里？让我看看。”
莱恩在心中为他的紧张兮兮笑了笑，谁还见过哥谭犯罪们的梦魇，蝙蝠侠有这样的一面。
他抬起手，莹白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布鲁斯面具下露出的脸颊，笑的有点小调皮，道：“我饿了。”莱恩话音刚落，就凑近布鲁斯的脸颊，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嗤。”达维德手中的枪在顷刻间化为了气泡，他脸色并不好看，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现实宝石的光芒大作，时间宝石和空间宝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打开了一扇门。
他当然知道莱恩是演给他看的。
达维德咬牙切齿地嘲讽着，却已经没了先前的戾气：“烦人的家伙。”他一脚踏进门内，蓝绿色的光芒包裹着他直至消失。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