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2 / 2)

瞎嫁 谢书枍 4745 字 2023-09-22

gu903();吃完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许是中间夹杂了雪,落在眼睛上冷的很。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雨雪,这样的冰寒突然就像驾马飞驰一番,就像当年他每日每夜飞驰在回家的路上,风再冷,他仍然可以笑着。

因为路的尽头,他可以想象那个骄傲的姑娘,站在一众姑娘弄墨,随性自在。她的笑可以穿透黑暗,让他感觉除父母争吵之外的另一番滋味。

是甜的。

可惜,那终究是过去。

如今,物是人非。

街上的人很多,有杂耍的,卖灯的,唱戏的,玩闹的,嬉笑的,沈俞穿梭在其中。

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就看到一个带着绢花的红衣小姑娘撅着屁股往杂耍里面钻,手上的麦芽糖被人撞倒滚进泥里。

“哎呀!”

小姑娘摔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中左摇右晃,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踩到。

沈俞心里一紧,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挤进人群,蹲着把小姑娘护在怀里。一向爱干净的沈家公子,青衫被踩上了几个脚印。

当他低头,看到小姑娘的眼睛,她竟然是笑着的,一点也不认生的仰头看着他。

“伯伯,你是伯伯吗?”

沈俞看着她,好久之后抱起她走出去,“我们先出去。”

小姑娘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点头道:“好呀!柠儿认识伯伯,我跟你出去。”

沈俞听到这话,加上和记忆中相似的眉眼,心里就更加确定了,这就是沈寂信中提到的女儿,沈初柠。

只是不知为何一个人在街上。

沈俞抱着她去了一个小摊躲雨,小姑娘年幼,经不起寒冷的风雪。沈初柠也一直很乖,好奇的看着他,时不时拽着他头上的白发。

看完了,朝他笑。眉眼弯弯,两颗门牙漏风,可爱的紧。

她的眼睛很好看,带着不染世俗的清澄,更像雨后的扬州湖畔,清新单纯,一眼到底,看的沈俞心中孤寂一下子少了很多。

沈俞看着她,那一刻,他是感觉到血脉的强大。

“你爹娘呢?”沈俞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吓坏什么似的。

沈初柠闻言不大开心,低着头道:“爹带娘去京城,不带阿柠去,爹坏。”

沈俞这便想起今年是第五年,朝廷已然准备收复南方失地,作为皇商,沈寂的确该入皇城一番。

“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没人带着你吗?”

“舅老爷太笨了,躲猫猫躲不过阿柠。”

沈俞知道了事情起末,便让街上的人去归园传信,他带着沈初柠等在原地。

沈初柠偷跑出来,饭也没吃,看着别人的汤圆眼睛都亮了。但沈寂夫妻教的好,沈初柠倒也没有大哭大闹要吃。

“想吃?”沈俞给她编着半散的小编,笑着坐在腿上的沈初柠。

“伯伯,可以吗?”

“自然可以。”沈俞叫了汤圆,第一次喂一个半大的孩子吃饭。糖水流到她下巴,小姑娘脾气好,也不曾怪他,甚至把下一个汤圆推给他吃。

沈初柠似乎对他很熟悉,在他面前一点也不认生。

两人本就是伯侄关系,样貌也有些相似,铺子的客人甚至认为他们是父女。

“这是阿柠的伯伯,我有阿爹。”沈初柠一次又一次给人解释,不厌其烦,小模样看着可爱的紧。

沈俞喝着小酒,笑着看沈初柠小大人的说着,要是这是他女儿,似乎也不错。

他问沈初柠,“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伯伯。”

“阿柠看画像,伯伯好看,也有阿爹说的白头发。”

沈俞当年也是扬州出了名是扬州四子,流传的画像很多,沈初柠生在海外,为了让她辨识家中亲友,沈寂和阮绵书时常给她看画像,讲长相。

这些人中沈初柠记的最好的就是沈俞,不为别的,就因为沈俞的白发,她很不能理解。

“伯伯头发为什么不是黑的呀?”

沈俞便开玩笑说是染的,好看。

“那伯伯真的可以出门被扔香包吗?为什么今日没有?”

沈俞还是王府公子的时候,也曾香车掷包,后来王府败落,沈俞也就不那么抢手了。

“伯伯,伯伯,为什么阿柠没有伯母呀!”

“为什么阿柠出海,伯伯没来看阿柠。”

“阿柠可以找伯伯玩吗?”

两人说了很久,这天是沈俞说话最多的日子,也是沈俞过的最开心的冬至。

杨朔来接人的时候,沈初柠睡着在沈俞怀里,抓着她好奇的白头发不放,杨朔要掰,沈俞拦着不让。

“孩子睡着了。”

杨朔白了沈俞一眼,“矫情。”

说的好像方才为了让沈初柠多笑笑,甘愿等在雪地里不进来打扰的杨家公子不是杨朔一样。

沈俞也不理会杨朔,问人要了剪刀,剪了那挫白头发,目送沈初柠离开。

直到人走远不见,沈俞付了钱,又一个人走向那条下着雨雪的路。

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暖意,他突然就觉得似乎有了什么期盼,他能继续走下去一样。

年后三月,桃花盛开,沈俞终于决定给沈家迎娶主母。

那是个性格温柔,模样温婉的江南女子。

姓吴,秀才的女儿。

沈俞遇见她,是因为经过吴秀才家的院墙,吴云爬上墙摘花,两人隔着墙看了对方一眼。

吴云觉得沈俞有本事长的好,沈俞觉得吴云真性情笑的真。

于是,一个动了娶妻念头的男子,一个到了适龄出阁的姑娘,一拍即合,成亲了。

成婚那天沈寂陪沈俞迎亲,沈初柠打扮的跟福娃一样坐在沈俞的马头,一路敲锣打鼓,沈初柠拍着手道:“阿柠有伯母了,阿柠有伯母了。”

沈俞没有办法请来遥远的俞氏和病重的沈从兴,高堂之上空无一人,他害怕吴云委屈,叩拜的时候一直牵着吴云的手。

父母的婚姻带来太多的畏惧,沈俞知道娶吴云委屈了她,过了爱恋的年纪,没有相濡以沫,他能给的只是尽量对吴云好。

拜了天地,送了宾客,沈俞被人搀着来了洞房。

他坐在床头,吴云坐在床尾。

大红的龙凤蜡烛烧着,沈俞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头,屋子里面明明没有一个人,沈俞却不敢正大光明的看新娘。

鬼使神差的,他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正巧吴云也正看他,两个人视线交汇,又相继转开。

平静如沈俞,自认为经历大风大浪不再轻易起波澜,想着那双含笑的眉眼,竟然心跳加快。

两人喝了交杯酒,别人的交杯酒是怎样的沈俞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和吴云喝酒的时候,酒带着微甜。

成亲这件事,似乎别有快乐。

等放下了床帘,吴云含羞带怯伸手解他衣裳的时候,沈俞突然按着她的手,非常郑重的看着她道:“阿云,我是第一次给人当夫君,日后若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和我说,我学着去改,对你好。我们这一辈子……遇见不容易,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我们好好过吧!”

吴云红着脸点头,沈俞就笑着放了她的手,转而跪着靠近吴云,去了她的发冠,一件一件去除她的喜服。

吴云攥着手放在腿边,任由沈俞动作,脸红扑扑的,也不敢抬眼看沈俞。

她紧张了,沈俞看着反而有些轻松,两个人总不能都紧张。

他把辈子给吴云盖上,下去洗了帕子给两人擦洗,果然如沈俞所说,在认真做一个丈夫。最后他钻到被窝,尝试去搂着她。

吴云把头埋着,几乎看不到脸。

“你若害怕,我们也可以不必这样的。”毕竟吴云年纪还小,可以等两年。

“没有,”吴云缩着身子,深吸了两口气,轻轻拉着沈俞的手,慢慢抬头朝她笑说:“我好了,我们歇息吧!”

沈俞鼻子一酸,看着吴云有些心疼,她也是第一次给人当新娘,竟这般懂事。

“傻姑娘。”

吴云等不了沈俞,忍着羞涩道:“我愿意的,真的。”

吴云虽怕,却是真心愿意把自己交付给沈俞。她笑着,眼神温柔,看的沈俞心里软成一团。

最后,老天还是厚待了他。

过往的伤痕似乎在这一刻有了愈合,他也该向前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五年……足以还清所有的愧疚。

他总不能困自己一辈子。

沈俞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世上因为最初爱恋而在一起的很少,他也想尝试我善待一个人,岁月静好。

摇曳的烛光,映在吴云的眉眼,沈俞不由得去靠近美色,先是触碰,拥抱,最后浅浅的一吻。

书册到底有限,两人都那般青涩,最后不知谁张了嘴,才有了更近一步。

沈俞生怕吴云遭罪,总是小心翼翼,姑娘环着他,主动安抚着他的情绪。

两个新手,虽说过程有些艰辛,到底成事了。

事后沈俞抱着不省人事的吴云,耐心细致的清洗的一遍,让人收了床上染血的白帕,复把人放上去。

吴云在他怀里,他的心稍微实了一些。

夫妻两个人互相体谅,沈俞认真的经商,吴云顾着家,偶尔沈初柠过来,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慢慢有了样子。

又过了两月,便是沈俞每年进京的日子,这次他带上了吴云。

吴云有些紧张,害怕俞氏不喜欢她,沈俞劝过没用,夜里便用自己去折腾的她没力气想。

床帏之间,沈俞慢慢的放开自己,也会诱导吴云张口叫出来。

他说他喜欢听,吴云却臊的慌。

有一次吴云实在是累,本来要做事的沈俞便心疼的问她,“可是累了?”

说着沈俞要下去,吴云却搂住他,明明困倦却笑着睁开眼,“不累的,我可以晚些睡。”

沈俞素日已经很照顾她了,他在家的时候,吴云外出基本不用走路。沈俞总是背着她,她都知道。

“你我之间,不必忍着。”

他本就是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也就就此作罢了。

他们见到俞氏的时候,俞氏正在背着箩筐割草,穿着粗衣,整个人瘦的脱了像。没有皇恩的往日郡主,兄长流放,父母病故,俞氏早已形同枯槁,被势力的人驱逐使唤。

若非沈俞愿意往这边送钱,俞氏也许就没命了。

见到两人,俞氏也只是短暂的笑过,眼神空洞的不像话,她这副样子其实是没有脸活着的,只是也不能死。

“如今我回想过往种种,竟也不愿善待我自己。”

常年惊恐噩梦,愧疚自责,俞氏总也忘不了老王妃为保她的命吞药而亡的模样,兄长流放怨她怪她,父亲不愿见她最后一面。

手里握着的命,是她的罪。

沈俞不知如何规劝,他也不敢让吴云单独照顾俞氏,俞氏偶有失智行为。这番保护的姿态,俞氏看着,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们留宿的那天,半夜听见俞氏的哭声,吴云害怕的缩到沈俞的怀里,问沈俞要不要去看看。

沈俞摇头,“她这一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人看见如今的模样。”

第二日,俞氏愈发憔悴了。

半月之后,沈俞回程,吴云竟在前夕诊出喜脉,夫妻大喜。

俞氏听了也高兴。

他们走的那天是个晴天,俞氏把一封信给沈俞,说是交给沈从兴,之后送夫妻两人离开,她说的最带善意的话似乎就是,“有了身子,就不便在皇陵呆着。回去吧!夫妻两个互敬互谅,好好过日子,好好待她和孩子。”

沈俞有些诧异,最后留了钱再一次踏上归程,路上吴云晕船,整整一个月回到扬州。沈家也已经在阮绵书的监督下收拾好了,沈初柠在门口看见沈俞冲过去叫伯伯。

沈俞一把抱起她,“想伯伯了。”

“想。”大声说到,身边的人都笑着。

阮绵书扶吴云下车,一路说笑。

那封信在沈从兴清醒的时候给了他,是和离书,看到之后沈从兴什么也没说。

十月之后吴云生子,取名沈初望。

沈初柠甚是喜爱幼弟,总是归园沈家两边跑。自然沈俞和吴云也待沈初柠极好。

沈初望满月的时候,京中来信,俞氏在某日夜里跳河死了,死后被一张草席埋在了削爵的俞王府旧地。

又两年,沈初柠带着会跑的沈初望玩耍,在偏僻的院子遇见晒太阳的沈从兴,远远的沈从兴躺在靠椅上朝两人招手。

不知是老态的沈从兴吓人还是怎么的,两个孩子跑着叫着就走了,没人看到沈从兴在太阳下留下的两行清泪。

同一日,沈从兴安安静静的死在太阳下,眼睛朝着前院热闹的地方,死不瞑目。

沈从兴的离开让沈家兄弟难得在沈家聚首,在沈俞和沈寂的眼中,除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外,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也许在他们眼中,走的不单单是人,更是他们曾悲痛的过往。

过往已逝,在一代人的离开之后,又是一段新的轮回。

他们有过过往,有过狼狈哭泣,最终他们带着怜惜他们的家人,共喜共忧。

直到暮年,沈俞握着已逝老妻的手,抚过那些岁月的痕迹,他问沈初柠和沈初望。

“你们觉得,我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

沈初望不善言辞,是沈初柠回答的,“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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