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刚在大厅说只喜欢我一个的不是你？”
“季珩！”
“哎！”
“你…”
徐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多少话都被憋了回去。
“好，我道歉。”他淡淡笑道。
“哈？”徐姣抬头，这么近才发现自己这一米六几的身高在他面前简直拿不出手。
“向你隐瞒了身份，我道歉，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季珩温声道。
徐姣不太适应季珩温柔无害的样子，愣了很久才别扭道：“嗯…我其实也...没生气啊。”
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方面是日日打游戏嘲笑逗她的师父，一方面是画作被挂上国际展览长廊的季珩，最后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人，一时的矛盾是必然的。
本来是准备在今天带她来的路上跟她稍微提一下，没想到她偷偷摸摸来了这。
更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喜欢自己的作品。
这是最令他意外的。
没再多说什么，领着她朝外走，回酒店是季珩的一个师兄开车送的，那个师兄如今留在艺术学院授课，看见季珩身边女孩的时候有些诧异，随即拍了拍季珩的肩膀，笑道：“不介绍一下？”
季珩知晓他的意思，看向徐姣，寻求她的意见。
徐姣抬头看那个人，那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还当是季珩的导师，忙拽下口罩道：“老师您好，我是徐姣。”
言辞动作像极了学校里跟老师打招呼的乖乖学生，那男人一怔，随即了然，没忍住笑出声，“你好，我是何滨。”
季珩也笑，摸了摸她头，解释道：“这是我的师兄，大学同一个导师带的，不用跟他客气。”说罢又朝何滨道：“这是徐姣，我的…小徒弟。”
徐姣被他摸头的动作引得脸泛红，得知自己误会了又尴尬难安，有种想要刨地洞的冲动。
“季珩，你这徒弟都收上了，出乎我的意料啊！”何滨大笑道。
“她不是学艺术的。”季珩道：“比不得师兄桃李满天下。”
男人话一梗，指了指季珩，“你那张嘴，这么些年也没没饶过谁。”
车上季珩和何滨谈论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大学往事，徐姣听地来劲，不知不觉到了地方。
“下来请你吃一顿？”季珩挑眉问道。
何滨摆手，“下午还有课，改天吧！”
季珩点头，合上车门，“那成吧，有空联系。”
待何滨的车开远，徐姣才长舒一口气道：“师父，我这也太丢人了。”
季珩好笑，安慰，“不丢人，怪他显老。”
被这么一说，徐姣有些来劲，“他多大啊？”
“比我大两岁。”
徐姣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季珩，摇了摇头。
“不信？”
“嗯，怎么可能只大两岁。”
徐姣的话取悦了季珩，笑了笑，说道：“他确实比我大两岁，但是大学那会儿走路上，就常被学生当成老师打招呼。”
“啊？哈哈哈，是长相显老的原因吗？”
“被叫多了老师就留在母校真当老师了。”季珩调侃笑道。
徐姣跟在后面抿嘴笑。
得知认错何滨的不止自己一个，便也放宽心跟着乐呵。
这种事情搁在别的时候徐姣大概都羞愤难堪，但也奇怪，到季珩面前，徐姣竟无意中就被他几句调笑把事情一带而过。
乔书岚曾跟自己说，要是有个人能让自己不计较每分每秒的细节，那和这个人相处就是舒坦的。
徐姣觉得，自己和季珩的相处倒确实舒坦，从第一次季珩来自己家秀了一把厨艺时就感觉，和他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
而这种感觉和以前与晏城恋爱时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自己在每个夜晚都在回忆白天的一点一滴，不仅仅是回忆甜蜜，也在回忆自己某些细节是不是有完美在表现。
那样是累的，徐姣承认。
但是当时在恋爱中，早就被冲刷了智商，没想过那么多。
徐姣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原来真的可以只从后脑勺就看出来一个人的与众不同。
可惜了，他是季珩。
徐姣想着。
“你又在偷偷欣赏我？”季珩突然回头，吓得正在想心事的徐姣一幌神，收回视线。
“您背后也长了双眼睛的吗？”稳定心神，徐姣不怂，反而理直气壮反问。
季珩闻言笑了，“没有，但是某人的目光太过灼热。”
话毕，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口气有些流氓，“当然，作为我的徒弟，如果你想从任何角度看我，我都不会介意。”
徐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徐姣只好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晏城”的名字，接听了电话。
“喂？”
“姣姣，我在你家门口，今天是年末，中心广场一定很热闹。”
“对不起啊。”徐姣瞄了瞄季珩，对着手机道：“我不在家。”
晏城显然是惊讶的，这个时间点，素来爱宅着的徐姣是不可能随便就出去的，一定是有人相邀，“你…有人约了是吗？”
“不是，我来H市了。”徐姣解释。
晏城显然是松了口气，“怎么没提一声就出去了，和朋友一起的吗？”
“嗯，临时决定，出来玩玩。”
提到朋友，晏城便想起那个男人，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试探，只好道：“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季珩瞥了她一眼，“约你一起跨年的？”
徐姣点头，“是啊。”
季珩勾了勾唇角，“那真是可惜了，人被我打包带出来了。”
可语气里没半分可惜的意思，反倒是还有点…得意？
“怎么不说话？”季珩挑眉，义正言辞道：“不乐意也不行，你今晚只能陪我跨年了！”
徐姣好笑，能和季珩一起跨年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偏这人干嘛作出一副要强人所难的样子。
“我当然乐意，一则您是季珩，那些小女生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二则呢，你是我师父，抱住大腿我一个小主播上分也容易不是？我占了大便宜了。”徐姣笑着分析。
徐姣一顿吹捧，季珩听得心里舒坦了，煞有其事点头，“嗯，你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所以心里就别惦记其他人了！
晚餐也是季珩定的，他隐晦表达会带自己去一个她绝对会喜欢的地方。
当看见满目琳琅时，徐姣的第一反应竟然庆幸季珩那个师兄何滨没来。
这个地方，太少女太过于浪漫了！
头顶布满彩灯，在这片黑暗中如点点星光，与桌上的燃烛的簇簇微光相呼应。
“这...有些梦幻的感觉啊！”徐姣感叹，“你怎么能找到这个地方？”
季珩挑眉，“重要吗？”
我会跟你说这里是传说中的约会圣地？
我会告诉你我昨天晚上特地做了攻略？
☆、第四十三章
徐姣摇头，凑近看墙壁上竟然是各种动漫角色，见过的没见过的应有尽有，用手抚摸墙壁还有凸起的触感，是雕琢的成品，很是新奇，徐姣观赏半天，都舍不得坐回位置上，挨饿抚摸那些凸起的人物角色，指着其中一个角色冲季珩道：“这个形象我记得，她是涂山大当家，当时三个名门正派想踏入涂山地界抓走东方月初盗取他的神血。”
“你还喜欢看这些？”季珩倒是有些好奇。
“当然。”徐姣昂首，“我还记得台词呢，给您来一句？”
季珩点头，“好啊！”
她声音陡然一变，配上那句台词：“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我的规矩，不服？”
一改平日里的温声细语，她的一句话里端起了这个角色形象该有的桀骜，声线格外诱人。
季珩微微坐直了身子，显然是被她声音的转变惊到，没想到她竟还有这般天分。
见季珩微怔，徐姣反应过来，锐利的目光瞬间软化，声音回归如初，笑问：“是不是学得不像啊？”
季珩回神，不动神色打量她，以前倒是小瞧了她，“这是你的兴趣？听起来有那么点儿味道。”
得到季珩夸奖的她满足一笑，明眸微眯，光影照射在脸上映照出她那不太明显的梨涡。
一个女生的笑容还可以这样甜。
季珩脑海里瞬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以前很喜欢。”徐姣站到窗前，不远处便是城市中心广场，隔着千米左右距离都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况且，我也是学这个专业的”
“这个视角真的很棒，广场都可以尽收眼底了，师父您可真会挑地方。”徐姣趴在窗户上，仿佛凑近窗户就能看清那边的一举一动，玻璃上都被她呼吸的热气模糊了一层，偏她还不自知。
“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模糊了？”季珩笑问。
徐姣“嗯”了一声，含糊道：“越凑近越模糊。”
季珩当真是没忍住笑出声，徐姣这才回神看到雾气满满的玻璃，觉得自己颇为丢人，听他笑话自己也不恼，又冲着玻璃哈了几口热气，伸手在那片雾气的玻璃上写下季珩二字。
“你名字谁取的呀？”徐姣问道。
“怎么了？”
“好听啊，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季珩还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名字，有些好笑，“爷爷取的，也就图个吉利！”
“名字都是长辈的美好寄托。”徐姣挪步坐到季珩对面的椅子上。
季珩把菜单递过去，顺手再把壁灯打开，房间瞬间亮堂不少，暖色调的灯光倒也没破坏气氛，周围的墙壁亮堂不少，“我来之前做主点了一些，你看有喜欢的可以再加。”
“那晚些再看吧，我不挑食。”徐姣把菜单放置一边，又打量他背后的那面墙。
徐姣看着那些惟妙惟肖的动漫角色，她有一种回到几年前的感觉。
以前IP文没有那么多运营途径，广播剧、电视剧甚少，最多的便是改成动漫，自己热衷于给动漫人物配音，用声音赋予那些角色属于自己的、新的生命，所以现在看到那些人物角色很是亲切。
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除了当年的那一小波人没人知道，没想到阴差阳错收获了这么个惊喜。
“这么喜欢？”季珩低估了徐姣对那面墙壁的喜爱程度，看自己的时间还没有看一面墙的时间多，确实让人郁闷。
“嗯，特别有意思，我都开始幻想夜深无人时，墙壁上这么多角色会不会跳出来舞蹈。”徐姣笑道：“如果哆啦A梦从口袋掏出竹蜻蜓顶在头顶，然后跟着蜘蛛侠身后行侠仗义，一定很棒。”
季珩倒真想知道这个女孩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奇思妙想，逗她道：“可以模仿哆啦A梦吗？”
徐姣咬唇看着他，有些为难，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大雄你好，我是哆啦A梦。”
声音里透着呆萌，配上她的小表情，可爱的紧。
季珩扬唇，努力克制着不去伸手捏她脸颊。
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如果捏上去的话，手感一定很好。
“师父？”
“嗯？”
“我不是很会模仿这种软萌的声音…”
“我觉得非常好听。”
徐姣抿唇，随即毫不掩饰地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蓝胖子，他每次从口袋里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都特别惊喜，大雄真是好运。有它陪在身边一年又一年。”徐姣双手托腮，喃喃道。
也许是因为跨年人太多，等了很久一直未上菜，徐姣闲来无事，便打听起季珩的学艺生涯，他先还是隐晦不提，后来被问多了，对着那张迷妹表情的脸，实在无法拒绝，便含糊其辞说了个大概。
徐姣听得津津有味，追问一堆，他便闭口不言了。
她无法，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看着他，季珩被她看得无奈，手指沾水在桌子上两笔便画出一个叮当猫的形象来。
徐姣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到什么一般从包里掏出速写本和水笔双手递向季珩，“师父，画这里好不好~”
季珩好笑，她手上的纸笔…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今天带着听讲座时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她还准备记笔记的吗？
季珩好笑，接过翻开，崭新的，一笔都没有写过。
听自己讲座还要让她记笔记的话，属实为难了点儿。
握笔，在纸上刷刷画起来。
徐姣坐在他对面，手肘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看着他。
这个男人果然是带着光环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不多时，男人把速写本递回给她，徐姣看到一个蠢萌的蓝胖子享受美食的图，隐约记得刚刚他翻页过，便翻开第二页，画的…竟然是她自己？
纸上一个动漫风格的女孩双手托腮，一脸痴迷的模样，她背后的窗外竟然还有一个顶着竹蜻蜓的蓝胖子飞在半空。
白纸的下方还有两句话。
[徐姣，新年快乐。——季珩]
徐姣抬头看他，见他靠在皮质座椅上，大概是很少画这种风格的画，有些不自然，撞上她的目光，季珩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欣喜感激会不会装？”
徐姣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兄弟被他嘲讽千百遍都不生气，季珩冷言冷语下总是藏着颗傲娇的心，实在让人难以生他的气。
“不装。”徐姣道。
“嘿。”季珩坐正身子，一手搭在桌上，“胆儿肥了啊！都会当面顶撞为师了！”
徐姣狡黠一笑，“不用装我就特别开心了，真的。”
季珩微皱的眉头慢慢被抹平一般，也没再搭理她，视线挪到窗外。
徐姣不在意，低下头继续欣赏那副画里的自己，错过他微扬的唇角。
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浑身散发凌冽气息的男人，会画出这么可爱画风的小漫画送给她。
之前看过的资料，季珩的作品中就没有软萌的那一面。
这种反差着实得让人惊喜。
徐姣的目光转向画下方的那句手写祝福，短短几个字却是怎么都看不腻一般。
他的字很好看，不同于上次夹带在外卖中的刻意一笔一划，独特的笔锋呈现在纸上，潦草却不带半分敷衍。
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吧！
要多有毅力，才能做到像他如今这么完美。
徐姣心底感叹。
待服务员上菜，她才依依不舍得把速写本合上，手在上面又摸了摸，才小心翼翼放回包里，生怕弄皱了一般。
这番动作被季珩看在眼里，赏心悦目。
哪怕随手画的东西，如此被人喜欢、被人珍视都是值得高兴的。
尤其是她。
两人吃过晚饭才十点多，撤了餐盘后又在包间聊了会儿天，本是准备在这个地方等十二点看广场上倒计时的，谁知徐姣耐不住诱惑，非拉着季珩出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