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发现战局与自己想象得很不一样——战前他对此番出征非常乐观。觉得是手到擒来——的时候,肖白图突然有些不自信了。他害怕自己的主力部队被拖在这片人为造成(参谋们一致认定昨夜的洪水是萨卡拉瓦人在上游筑坝蓄洪导致)的洪泛区内动弹不得,只能坐视前锋部队数百人被土人吃掉;同时他也害怕派出去接应第二批辎重部队的骑兵遭到敌人突然袭击,以至于损失惨重。
纷乱的思绪不断冲击着肖白图的大脑。他的军服内衬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只见他喝了两口清茶,勉强将躁乱的情绪稍稍抑制住,想了想后,朝身边的部将们说道:“诸位,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刻了!此仗极为关键,不容任何马虎。胜则有百年之和平,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况且,攻克土酋王帐,平定迁延日久的战事,也一直是新华夏保安司令部及执委会所切盼之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多说了,众人自然明白他没有宣之于口的下半句,那就是上峰都在看着呢,大家若是不能迅速击败土人、平定战事的话,诸位的前程将来恐怕都将会蒙上一层阴影,这是毋庸置疑的。
肖白图的动员果然起了一定的效果,25日当天,主力部队两三千将士开始收拾行李,将一些被水浸泡已无法利用物资全部销毁,剩下的可用物资也都尽量集中在骆驼及牛车上面,全军趟着没过脚踝的黄泥水,顶着炎炎烈日,继续坚定地向前进发,准备与前锋部队汇合。甚至于,他们还将剩余的数十骑组织起来,先期出发去与前锋汇合,反正土人没骑兵,也截不住他们这些南非来的骑手。
30日,刚刚走出洪泛区的东岸主力部队(辎重部队仍在与黄泥汤搏斗,拉车的牛大量死亡)在路边遇到了从前线返回的传令兵,传令兵在喝光了一水壶的水后,才牵着累得口吐白沫的战马,走过来朝肖白图行礼后,说道:“总指挥,骑兵连赖尼德(列昂尼德)连长报告,他们已与兵太郎、翟小山二部汇合,两部从前两天开始就遭到土人不间断袭击,颇有些损伤。不过不知道为何,土人主力部队尚未回返,围攻他们的土人最多时也只有一千余人,其中大约只有十分之一装备了火绳枪。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两部仍有约三分之一的战士死伤或患病,且缺乏必要的补给品,情况十分不乐观。”
肖白图从传令兵的寥寥数语间就已经想象出了兵太郎等人所面临的困境,但他的内心仍然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伤了百余人,但总算部队没有全军覆灭,况且死的都是波兰大鼻子,这些炮灰消耗完了再买就是,不值得心疼。于是,兴致略有些提升的他立刻给正在前方坚守着的兵太郎、翟小山等人写了封手令,大意就是勉励他们坚持作战,等待主力部队的增援,然后犁庭扫穴,彻底歼灭这恼人的萨卡拉瓦武装力量。
传令兵将手令仔细放入牛皮包内后,双腿并拢立正向肖白图行了个礼,肖白图同样双腿并拢立正还礼,鲸鱼皮皮靴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土黄色的军裤裤管,但两人都没有耽搁,传令兵换了匹马,继续向前传达命令去了;而肖白图则令人拿出了一份手绘地图,在上面仔细找了起来。
土人通过决堤灌水的方式迟滞东岸主力部队的脚步——这已经很明显了——难道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力部队回返争取时间吗?这有点令人信服,但还是解释不通,盖因这个所谓的默纳伯王国一直以游牧和游耕(迁徙性的耕作农业)为主,他们在棉河流域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吗?难道不能一走了之?非得要坚守在那里与东岸人死磕?没必要的吧?真是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的东西暂时就不去想好了,反正那些土人国家以前也没人了解,神秘得很,天知道他们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不管他们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总之我大东岸大军尽起堂堂之阵,压过去就是了,你有什么招尽管使,我们一力接着!
这个时候的肖白图的内心已经有些定下了,毕竟他手里掌握的牌实在不少,之前的慌乱更多是由于骤然担任高层总指挥的经验不足,此时调整了下心态,倒也缓过来不少了。因此,此刻只见他拿着右手中指在手绘地图上找来找去,良久后,只见他猛然将手指用力戳在地图上,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土人的主力必定会在此地与我军决战。嗯,先去与前锋部队汇合,然后等待第二批补给送达,再全军出发去找萨卡拉瓦人的晦气。我就不信了,我们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么多燧发枪、这么多大炮,还干不过他们!”
肖白图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当行军参谋、情报参谋、作战参谋三人围过来看时,地图上只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手指头戳破的洞,仿佛预示着什么似的。(未完待续。)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