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孙诚仁也是读过那么一两本兵书的。知道鞑子大军若是兵进登州,补给线必将长得难以忍受。而黄衣军可是有数千马队的,若是在其后方大举登陆。截断粮道,鞑子首尾难顾之下岂不是要全军崩溃?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粮道被断,野无所掠,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因此,他认为鞑子大军进攻登州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撑死了派先锋马队进莱州耀武扬威一番。便再没别的戏好唱了。
鞑子最大的可能,便是主力屯于青州府。然后大修堡寨、大办团练,防止黄衣军从陆上西进,除此之外便再无他法。也许会派部分人马围攻胶州堡,但在久攻不下之后应该会知难而退的。不过这样一来。鞑子的十多万精锐人马肯定要被拖在这里无所作为了,不过这是鞑子朝廷的烦恼,他孙诚仁才懒得理这事呢。
与其操这闲心,他还不如去海货房那边帮帮忙呢,这两天那里进了一些上好的紫貂皮、青狐皮、松鼠皮、熊皮、鹿皮等皮货,负责进货的一个族叔嘴都笑得合不拢,连说多少年没看到品相这么好的皮货了。自从建奴在辽东兴起之后,这皮货生意便被晋商给垄断了,南方极少见到质量这么上乘的东西。没想到大泊县那里居然能有这么好的皮货出售,那当是有多少收多少了。到时候带回宁波去,稍微联系下一些老关系。差不多就能销售一空了。
除此之外,那里的海菜、蟹肉、牡蛎、海参、咸鱼干等等都是南方难得一见的精品,若是运回宁波、绍兴、杭州、温州、台州、松江等邻近诸府发卖,获利绝对不少。唉,看来也得在鄞县再开一家店了,专售北货。同时收购稻谷卖到北方来,一定很赚钱!
正当孙诚仁遐想的时候。赞帕里尼交完钱过来取货了。孙诚仁仔细检查了一番货票,然后便将捆好的茶叶交到赞帕里尼手中。赞帕里尼也不多话,与孙诚仁点了点头后便拎着茶叶朝城外的码头走去,准备通过烟台邮政局将这些茶叶寄回老家。
抵达烟台港多日的全蒸汽动力船只“大溪地”号马上就要载着一批移民和银子(六十万两,去年宁波府所获之战利品中的大部分)南下前往澳洲了,按照规定,返回本土的每一艘东岸船只都要承担一定的邮递任务,因此很多士兵选择通过“大溪地”号将部分行李邮寄回国,赞帕里尼所寄的茶叶便是如此,不过四十斤而已,还没超限!
码头旁边的军营内,新来的陆军第2连240名官兵正在进行例行训练,他们替换走的是赞帕里尼的老部队、陆军第104连——赞帕里尼本人被上级要求多服役两年,帮助刚刚完成“瘦身”的部分仆从军部队进行整训。
看着这些穿着深蓝色军服的主力部队,只能穿土黄色预备役军服的赞帕里尼只能深深地羡慕了。他隐约听说,这支精锐的连队马上要和新来的黑八旗第四步兵营一起南下,临时加入南方战区战斗序列,将尚在清廷控制区的宁海县、象山县、昌国卫等地攻下,然后在当地建立维稳会,使其控制在东岸人手中。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视情况而定是否支援绍兴战场。目前海军的刘司令在绍兴府打得不错,已经多次击败清浙江提督田雄麾下的一万多兵马,占领了余姚、上虞、山阴、嵊县、新昌、临山卫等地,清军残兵已经败退至萧山县;而张名振率领的两万余人也在松江府、嘉兴府交界处大闹,困守杭州的张存仁急得团团转,只能急调福建的陈泰兵马火速北上,不然杭州危急。
东岸人在南方战区这么一闹,再次彻底打乱了清廷的战略部署。本来陈泰所率的一万五千精锐已经从福建南下,攻入了广东东北部的潮汕地区,当地本已反正的明军在清军威压下再度投降,李成栋抵抗得焦头烂额,形势一度岌岌可危。现在好了,随着陈泰兵马的北调,李成栋算是捡了一条命,得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广东局势如此,江西也大差不离。济尔哈朗率领的一万多满蒙八旗在江西苦战多日,虽然不如历史上那样有诸多炮灰绿营可用,但他们依然在耗费一番力气后平灭了死守南昌的金声桓。金的残部退往江西中南部地区,与守赣州的王得仁部合流,但两家合流后的十余万兵马依然不是济尔哈朗所部的对手,被打得抱头鼠窜,很多州县也在清军的招降下复叛,形势危急已极。
不过自从去年底黄衣贼在浙北、苏南大闹一番,并长期盘踞宁波府之后,清廷权衡利弊之后下令济尔哈朗率满蒙八旗北撤,然后支援浙江战场。至于说江西战场,则由新近收编的汉奸绿营维持,耿仲明、沈志祥二人所部乃辽东旧人,还算堪战。有他们在江西,如果采取守势的话,当地局势在短时间内应该还不至于完全崩坏,不过清廷能够控制的地域可能也就只有半个江西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这样,不意东岸人在浙江及南直隶诸府这么一闹,竟然牵动了南方好几个省的局势,让清军大有按下葫芦起了瓢、顾头不顾腚的无奈之感。同时,屯驻于宁波府的南方战区也与山东方面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两地之间的部队频繁快速机动——机帆运输船从宁波北上山东,走海路的话可能只要一个多星期,这么点时间都不够清军从青州走到莱州。
而在这样的南北两个战区联动之下,清军大量精锐部队被死死牵制住,无法腾出手来剿灭如今死灰复燃的闯逆、献逆等反清武装,而这无疑是极为糟糕的事情,长久拖下去的话必然会对清廷的威信产生极大的影响。君不见闯逆大队人马已经再度北攻襄阳了么,襄阳若是被攻破,无一兵一卒的河南平原就将彻底暴露在他们面前;而四川的张献忠所部也正在努力攻取川北清廷诸州县,当地地方官连连告急,无奈此时陕西的“匪情”也很严重,实在抽不出兵南下增援,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个时候该如何抉择、如何取舍,实在是一件很考验清廷统治者智慧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