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情况可能会有些变化了。因为以前清军没有轻便灵活的野战火炮,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但现在很可能已经有了:购自荷兰人。虽然也许他们的火炮无论在机动性、射程、口径、精度还是寿命方面都落后“黄衣大炮”一大截,但这毕竟仍是一款具有战场机动能力的火炮,已经能够威胁到东岸人的军阵了,这对东岸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特别是那些仆从军们。以前列阵而战时,从来都只有东岸人用火炮动摇敌军的阵型。然后他们上前捡便宜;但从今而后也许他们也将面对清军的火炮轰击了,这对士气方面的影响是巨大的。
想到这里。魏博秋也感觉极是头疼,以后这仗估计没以前好打了啊。因为根据审讯得来的消息,在弗里斯船长等人之前,已经有过一艘船只前往清国沿海进行交易了,他们向清国出售了“数十门火炮”以及大量火绳枪、燧发枪。火枪倒没什么,但那些机动灵活的野战火炮就很讨厌了,而且北京的鞑子朝廷也不傻,他们还知道请荷兰人派遣教官为他们讲解黄衣贼行军打仗的战术概要,他们当然还知道请求荷兰派人教他们铸造轻便火炮——关于这一点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也急缺这类人才而告罢。
弗里斯船长是第一次来辽海与清国进行暗地里的贸易。他和他的部分随从在北京臭气熏天的牢里蹲了两年半后,于47年秋被放归。清廷派人护送他们一路赶到浙江,然后悄悄出海南下前往福尔摩沙,终于在1648年春末辗转返回了巴达维亚。与他们一同来到巴达维亚的,还有清廷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放贸易的承诺——前提是荷兰人答应向他们出售武器、派遣军官讲解黄衣贼虚实及战术战法,同时指导“我大清”的工匠们铸造那种轻便的野战火炮。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清廷还是颇具眼光的,他们明白荷兰人想要什么,也明白机动性超强的黄衣大炮在战场上巨大的威慑力和统治力,因此与荷兰人的合作称得上是双赢。荷兰人也被清廷开放贸易的承诺所深深吸引,据他们所知,目前尚控制在清廷手里的多个省份盛产生丝这种在欧洲销量很大的紧俏货物,另外还有瓷器这种销量不大但利润率却很高的商品,对目前开支浩大的东印度公司(在东印度群岛、锡兰、印度等多个地区与葡萄牙、英国势力争雄)来说,在财政上却也不无小补,因此,这才是他们与清廷进行贸易的最原始的动机,为此哪怕不惜破坏与东岸人的口头约定也在所不惜。毕竟,和可爱的银币比起来,与黄皮肤的异教徒的一些不成文的约定算个屁啊!
“不管你是否准备为自己进行辩解,你们都破坏了规矩,弗里斯船长。”魏博秋站起了身,用力捏住了荷兰人的下颚,将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湖蓝色的眼珠,说道:“无论贵公司是否知情,你个人的行为都已经破坏了我国政府与贵公司的约定,因此,我宣布‘卡斯特利库’号三桅帆船及其货物将被没收。你和你的部下们将到一处工地上劳动以接受惩罚,这是最终判决,你无权上诉。来人,把他们送到芝罘岛上去采石,现在就出发。”
送走了这批东印度公司的雇员后,魏博秋又坐下了身,拿出信纸开始给邵树德写信。他觉得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去济南了,因为形势很明显有了重大变化,他还是返回大泊港去比较重要,荷兰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报复举措的!
信里的内容主要就是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满清朝廷之间贸易的事情,此外当然还有一些他的牢骚:无非就是物资生产不足,前线消耗太大,让他们省着点用之类的。信写完后交由斥候飞奔而向济南,之后魏博秋又在烟台逗留了一阵子,主要就是检查附近农田里的小麦、玉米等作物长势。
今年是东岸人第一次在胶东地区大规模屯田,种的作物是什么都有,不过小麦、玉米、高粱等主粮仍占多数,大豆、红薯亦有小规模种植。至于土豆,因为脱毒技术不过关,产量已大不如前,目前只在气候较冷的库页岛、黑龙江流域以及钏路港附近种植(寒冷地区毒性低),聊做补充。
魏博秋乐观地估计,在秋收以前清军基本不可能大举进入山东——事实上就是秋收后,限于山东半岛的地形,清军也不大敢深入登州地区——因此,今年的粮食产量相比往年肯定会有一个飞跃,这将有力地支持魏博秋接下来大手笔开发库页岛和虾夷地。
7月15日,就在魏博秋离开烟台前两天,邵树德的亲笔回信到了。他的信中嘱咐魏博秋,尽快与荷兰人交涉。若是荷兰人不肯退让,则蛊惑郑氏进占台湾,东岸海军可予以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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