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北岸有几条小溪汇聚了进来,在小溪两岸,几十名看起来是军人模样的男子正在洗刷着战马。他们一边和战马亲昵地交流着感情,一边互相交谈着什么,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笑声。他们穿着统一式样的白色棉布衬衫,下身穿着深蓝色镶边军裤,脚上套着高筒马靴,腰间束着熟牛皮腰带,整个看起来简洁、干净而又大气。
这些军人面容年轻,笑容灿烂,和巴西圣保罗那边的那些整日里愁容满面、油腔滑调的雇佣军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荣誉感和优越感——好吧,也许不是天生的,但至少后天培养出来了,布兰科知道,这种气质是需要优渥的生活条件、高尚的社会地位以及不断胜利累计出来的自信才能铸就成功。而欧洲那些乞丐般的军队就无法与之相比,他们甚至都不是职业军人,而是临开战前才被匆忙召集起来,战斗力能有几分就不言而喻了。
布兰科叹了一口气。就凭这一点。东岸人提出的那些非分的要求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就因为那些西班牙人的贪婪而葬送掉了?”良久后。布兰科才终于吐出了一句,“高,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会付给你们足够满意的军费。你们自己也知道,和荷兰人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将我们这么一个现成的盟友往外推呢?高,我太失望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说服我的家族以及我的朋友们要与东岸人交好,但到头来你们却这么对待我们。”
“从我个人的情感角度来讲,我是十分愿意支持你们的主张的。”高摩安慰着布兰科。嘴里说道:“但我们的政府内部有很多和我意见不一致的人,他们认为西班牙人的邀请很及时,而且西班牙人还给了我们领土方面的许诺,这种巨大的利益是他们所无法拒绝的。而且,贵方最近在巴拉圭地区接二连三的失败也使很多人看到了机会。”
高摩指出的事情说到了布兰科的痛处。自从1639年开始,西班牙政府批准武装传教区内的瓜拉尼人之后,原本屡次深入巴拉圭境内捕捉奴隶如入无人之境的圣保罗旗队便迭遭打击。瓜拉尼人为了本身自由而战,他们英勇抗击了圣保罗人的侵袭;而且他们也不再随便相信陌生的教士,以免上了那些经常身穿教士服、冒充耶稣会教士而诱捕他们的圣保罗人的当。最近一次在巴拉圭的大规模战斗中,一支两千多人的巴西旗队惨败后甚至仅有30人得以生还。让人在为瓜拉尼人的英勇而唏嘘不已的时候,同时也对那些巴西旗队的战斗力更加嗤之以鼻。
布兰科沉默了很久。最后才慢慢说道:“高,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很感激你能够说服你的同事们暂时不要答应西班牙人的无耻要求,但这注定是要让我们付出一定的代价的吧。好吧,你们赢了,高。我们的新国王正在半岛上和西班牙人开战,他无暇顾及我们,甚至要将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土地割让给荷兰人,我们的处境无比危险。我回去后会尽量说服其他几个家族,同时也会尽量说服若奥.费尔南德斯.维埃拉的代表,我想他们应该会在这个时候认清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的。好吧,我想他们大约会答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的时间内陆续向你们提供不超过二十五万元的低息贷款。年息一分,借款期为五年,你们可以选择用实物来偿还,但实物不得超过一半。这就是我所能做的极限了,而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断绝和该死的西班牙人之间的任何秘密协议!”
高摩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布兰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布兰科离开后,高摩轻轻走到隔壁房间,房间内坐着马乾祖、刘为民、焦唐、萧百浪等一干大佬。高摩朝他们笑了笑:“戏终于演完了,真是累啊。呵呵,差不多到手25万,可惜啊这钱转眼就要分20%给秘鲁的那位贪婪的古铁雷斯总督,以酬谢他的精彩助攻。话说这位总督的脑子还真好使,仅仅就凭国王让他相机行动、打击葡萄牙人殖民地势力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整出这么一笔大生意,这不服不行啊。”
而就在东岸人在欣喜从巴西人那里讹诈到了一笔救急的款子之后,刚刚回到自己船上的布兰科也立刻找来了自己的贴身仆人。贴身仆人明白的他的意思,向他轻声汇报:“两只东岸大角山羊已经被我想办法带上船了,一公一母,全都活蹦乱跳的。另外东岸人一直在收集粪土制硝,但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制得硝土的效率那么高,根据零散刺探到的消息,东岸人似乎认为洒上草木灰有助于提高产量。最后一个消息,东岸人最近硫酸产量突然大增,他们一定找到了什么了不得好办法,可惜东岸人对此看得很严,我们一直无法探听到有效的情报。”
“让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只要肯花钱,总会找到愿意向我们出售情报的人的。好了,这事一定要保密,知道么?万一东岸人知晓了我们所在做的事,这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布兰科面容严肃地低声说道。
“我明白的。”对方也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东岸人码头广场的绞刑架上几乎每日都会新增一两具晃荡着的尸体,他可不想自己是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