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2)

邹榆心是跳舞的,表情管理一向到位,这是第一次,她五官失控,不知作何表情。她没想到他们无视长辈,如此大胆。下楼时心惊肉跳,差点没踩稳。

方才推门而入,两人正好分开相贴的身体。虽然没有看到具体什么情况,但依照豆子绯红的脸颊和掉至半截的裤子,能猜出大半。肯定是小年轻控制不住,不顾场合,亲亲我我了。

邹榆心坐至桌前,抚了好一阵胸口。

顾弈先下的楼,面不改色,对她交待:“等会不要问,不要说教。”

“我?”她说教?邹榆心噎住,打掉他拿蟹的手,咬牙切齿给他舀了碗汤,真是欠他的。“先喝汤!寒性的东西要先垫一点,不然会拉肚子的。”

等他端起那碗汤,邹榆心低声交待,“你们注意点,不要搞出事情来。都是学生,她还是本校的,家里又都认识,不好收场啊!”

光天化日,长辈在家,怎么敢的?都说世风日下,现在年轻人大胆,真没说错。

顾弈嗤了一声,一口饮尽榨菜蛋花汤,开始扒蟹壳。

青豆从小丢人,这学期在流言蜚语中顶风上学,也算丢过人,但方才那样的尴尬,她真的不知要如何面对。

她背上两百斤的心理包袱,下到一楼,气氛比她想象的要好。

“顾弈说我的裙子拉链坏了,不好意思,豆子,太久了,我都忘了。”邹榆心招手,“这套白衫黑裤当时以为他参加合唱要穿,浆洗得笔挺。哈哈哈,还挺好看的,就是大了点儿。”

邹榆心是个场面人,再震惊再生气,也能维持住笑脸。她心里想着,等豆子走了,再跟顾弈好好聊聊这件事,是以,一路岔开话题,不谈风月。

学校里教授们的情况,邹榆心比别人都要了解,青豆听得津津有味,渐渐释出酒窝。

吃糖拌番茄时,他们都还挺开心的,咂着酸甜,好滋好味。

直到邹榆心问起虎子。

“后来蓝凤家儿子的事怎么说?我都忘了问了。”

顾弈说:“什么怎么说?”

“哦,你在上学,可能不知道,”邹榆心看向青豆,“豆子知道吗?保出来了吗?”

青豆歪头:“谁?虎子吗?”这话怎么怪怪的。

邹榆心点头:“他不是被抓了吗?半个月前,他们夫妻两还来找我们,想找人通关系。顾弈他爸帮着打了两个电话,不知道后来怎么说。”她叹气,“正好严打,不是很好弄。”

“被抓了?为什么?”青豆顾弈飞快对视一眼,明白彼此都不知情。

邹榆心不好说明白:“说是卖那种影碟。”就像张蓝凤前来拜托,声音羞耻发抖一样。真的不好意思说啊。

第81章1994·秋◇

◎阶前立,总无语◎

虎子这个开啬情玩笑就像老司机挂挡的家伙终于超速,被抓进牢监了。

室内台球室一局五毛的利益不够他的野心。一天挣几十块钱,比上班族多,但他是没有身家保障的个体户,这远远不够。朋友开电容器厂,瞎弄弄,一年好几万,他比不上顾弈这种上学的脑子,但怎么能比不上那帮小学毕业的混子呢?

一回家,张蓝凤的紧箍咒就念个没停。她说,再不找对象,别说老婆了,连朋友都要没了。现在顾弈他们是学生,还艰苦朴素,以后毕业了,上班儿了,光鲜亮丽,你这种人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还有那个罗素素,是你能招惹的?人家玩你两天就撂了,后面名声臭了,影响你找对象。

虎子被她叨得头疼,还不是没钱闹的吗。录像厅挣钱那阵,张蓝凤一点也不觉得个体户丢人,出门就给人说,宪法好多年前就承认个体户的地位了,大家是平等的。

说到底,还是穷。

有个朋友工作原因往来香港,常去那边有名的啬情街买带子,坐船回来时塞进枕套逃海关,躲过后买了一台多制式录像机录制带子。小徐作为进过一回宫的人,到底胆子大,辟出分销的点。

本就是录像厅起家,现在又是台球室,聚集的都是流氓混混,兴趣爱好极其广泛,虎子卖,他们就买。买了找有录像机的朋友家放,陆陆续续,本来城里正经用录像机的家庭,也要买两盘,舒坦舒坦夫妻生活。

这是暴利,虎子和小徐一盘带子挣10块钱。他们卖的时候也想过,这种事最好还是走街串巷,逃得快,没根据地。可虎子他们在这一带早已混成脸熟,出去卖,人家也认识他们,成功交易几十笔,他们决定铤而走险,每天都告诉自己挣到钱就不卖了。

可挣钱这事,哪有尽头啊。

虎子被抓的时间很巧,事先没有风声,好多人都说是举报的。条子悄无声息,一举人赃并获,加上他与素素春天开始频繁约会,巷子里来来去去那么些人,都长了眼睛的。

素素一度病急乱挥刀,找到谣言的指向——小海,狠狠与他大打一架。

女人能跟男人打成平手,不难想象,小海让了她多少。

他们在深夜的马路哭得难堪,甚至还丢出多用刀,准备同归于尽。等三点的夜风拂去酒意,素素才清醒过来,擦干眼泪,褪下磨破的丝袜,丢在路边,赤脚走回了家。

春夜凉风吹打酒后惺松的脸,路上的石子尖锐磨进脚底板。又冷又痛。

小海一路跟着,等她拐过熟悉的电线杆,走到职工楼底下,小海才平静吐出:“我没有。”

他们的第一次就在这栋楼里。刚刚在路上恨得牙痒,一句不想解释,可走到这里,身体有记忆,嘴巴也跟着软了。素素想知道什么,就解释给她听好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又能说几句话呢。喝多酒想她的时候,不就是想听她骂两句吗?

素素疲了:“知道了。”

小海神伤:“我只是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素素的心被这句锤得稀巴烂......

她吸了吸鼻子,转身捧上他的脸,用力吻了下去。小海疯了似的回应,以为这是和好,实际,那是个告别的吻。

罗素素放下一个男人,仪式感也这么足。让人错以为这是开始。

素素还是觉得自己连累了虎子。她没那么喜欢他,又隐约放不下他。

虎子进去前一个月,他们酒后失守,又不愿好好沟通,面对尴尬的感情,于是玩笑说以后就做露水鸳鸯,等找到人家便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