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小光头看向顾弈,组织语言,还未说话,大门打开了——明镜,也就是程青柏进来了。

他半开门,与外面的香客说了两句,又轻轻合上了门。

他的海青服下午做活被扯坏,刚去找针线缝衣服去了。

小光头看到救星,拿着解签本问青柏:“师傅,这个签是让守常勿动,是吗?”他也学艺不精,不太确定。到底年少,也有逗趣的心思。看青豆急,他觉着好笑。

青柏看了青豆一眼,“你要解什么?”

“我......解姻缘......”青豆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打诳语。

青柏笑得洞悉万事般:“我以为你姻缘就在这儿,不用解呢。”

青豆眉眼一耷,心情坏到了底。

顾弈别开脸,嘴角翘得很不得体。

十二点缺几分,人涌进了观音殿。好多人都没手表,听小和尚撞钟,便以为到点。实际和尚只是想早点歇息,悄悄做了弊。

街道没有灯火,镇子陷入黑暗,只庙里还热闹非凡。远远望下去,只有一片可疑的暗影在夜色里反出亮光。

那是山脚活动场地上的香桥。有人用裏头香搭成一条三四米长、一米多宽的拱形香桥,用七彩线缠成各种花饰扎成栏杆。

听说明晚会焚化,可惜青豆看不到了。

她明天下午就得走。此刻站在山上,山下别的看不清,那条香桥的形状都是挺清晰的。

据说乞巧节集市非常热闹,除了凉皮、麻花、醪糟这些小吃,还有舞狮唱戏耍猴的班子,当然一年只够请一波,这才让每年惦记庙会的人念念不忘,有些人过了好几年还惦记前几年的庙会。小光头说,他到现在还记得前年那耍猴的。猴子特别灵,像孙悟空转世。

青豆也想看耍猴。

她退到北边的老君偏殿廊檐下,看善男信女结伴而来,再嬉笑而去,心无旁骛,居然没有一点羡慕的意思。

顾弈吃完斋饭,趁青豆和青柏说话,又下了趟山。看青豆空了,推推她:“吃东西吗?”

青豆舔舔嘴唇:“你还有罐头?”

“没有。晚上哪有那东西卖。你把你们镇子想得也太繁华了。这么好的日子,杂货店五点就关了。”他开了一天车,热得心口慌,不沾荤腥简直要命。下山跑了一趟,只有些骗小孩的吃的。

他买了巧酥和醪糟。

巧酥是织女形状的酥糖,按会雕刻技艺的顾弈的眼光来看,那摊主手艺很不错,雕镂极精。他惜才,便买了一串。

青豆接过酥糖,搓着竹签看精美的织女,有点舍不得吃。

顾弈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吧,有点化了。本来也天热也留不住。”

青豆张口咬掉一块,递给他:“你也吃,这块太大了,我牙吃不消。”

顾弈垂头,从另一边咬下来一块,含进嘴里,皱了皱眉头:“真甜。”

醪糟是用塑料袋装的,一抓像一块没有形状的嫩豆腐。

青豆馋虫爬上舌根,声音湿漉漉问:“怎么吃,喝吗?”

顾弈说:“我刚去后厨想拿碗,门已经锁上了,”又想了想,“你不是把罐头瓶拿上来了吗?洗洗可以装醪糟。”

“对!”青豆拔腿往山房跑。

她出来,顾弈已经站在了水缸边上。舀起一瓢水,抄在了洗碗的木盆里。

这边山上没有通自来水,也没有井。每天都需要下山挑水。水缸里会存储好水以备雨天或者夜间使用。他们很省,只倒了一点。

青豆拧开盖子,灌进水,来回摇晃,冲洗里头的糖水。像刚刚摇签一样。

商标是很单薄的一张贴纸,写着糖水黄桃橘子,525克。

左下角有印泥红章盖的生产日期,非常不牢靠,遇水一搓就没。青豆搓没了一个,见拇指红了一片,生出好奇,想知道过期多久,拿起另一个玻璃罐头瓶,赫然写着两行字:一九九二年一月生产,保质日期含运输一年三个月。

身后的香客大半夜也颇有精神,仍在游山。

青豆蹲的低。月光洒在寺庙中、山林间,她能看见来往香客脚下扬起了一小片的尘烟。

置身这群人中,青豆能听见他们说话,状态却似梦游。她感知到周围东西的存在,又短暂地失了语。

好一会,额角上弹了个毛栗子:“你不会睡着了吧?”

青豆闷声,手又开始搓瓶子。她把生产日子搓得干干净净,眼不见为净。顾弈捏着包烟,背对殿门,闻烟丝味儿解馋。

他叹气道:“不能犯戒啊。我们程青豆抽姻缘抽中了下签,我要是抽烟,那不会变成下下签吧。”

青豆翻了个大白眼,决定今天开始相信科学:“那还吃什么醪糟呢,这不有酒精嘛?不算犯戒?”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闷声倒醪糟。

他们不敢在菩萨眼皮底下说胡话,又实在馋,只能假装不知者无罪。

第67章1992·夏◇

◎打马飞驰,四蹄生风3◎

醪糟是糯米酿制而成的酒,俗称米酒。九十年代多是自酿,比较少兑水,酒精度数相当足。后劲儿不比老外喝的红酒差。

这酒算荤也算素,算零嘴也算主食。他们在菩萨眼皮底下,如是为自己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