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瞥了她一眼,嘲讽一如平常:“笑个屁!”
不知不觉,八点半已过。南城3号末班车下班了。
青豆心里有计划,要是时间过了,她就去电力学院那边的录像厅,等二哥或者六子哥十二点下班,一起回家。
顾弈让她睡下,跟顾梦睡,或者睡顾燮之书房的床。
青豆惊奇:“书房里有床?”
“他有时候看书晚,怕吵到我妈。”
“哦。”青豆自然选择书房。她不敢影响顾梦。
青豆随顾弈上楼,没听他说话,心里不安:“你有没有生气啊?”
顾弈斜睨向她:“你觉得呢?”
“你要是生气,就会把我扔大马路上。”她觉得他没有生气。
顾弈此人哪有那么好相与。稍微没来得及好好回应,就是一整个学期的甩脸色,比他十一岁还不如呢!
生气?
顾弈就像被设定为“0”的X,被她扔进无效公式,一步步推向既定答案。他气得都不会了。对,气得连生气都不会了。
顾弈耷拉眼,看向她:“程青豆,我要是不生气,我就是真对你没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坦明有意思没意思,青豆心头一紧,巴巴地问:“那你生气吗?”
她的谨慎与世故悉堆眼角。
顾弈还没有说出答案,就在她胁迫的眼神收到强信号。
顾弈手上的选择与从心与否无关,只是顺她,还是逆她。
开了一天车,他也困了,懒洋洋地甩她一句:“哦,不生气。”
夜静风动,蝉鸣不绝。
顾弈不知自己生气没。
这东西太复杂了,不适合他这种干苦力的人思考。他就适合吃了干,干了吃,再找个地方倒头睡。
他开了十个小时的车,又经历了一场按兵不动的哑谜战,困得睁不开眼,只是倒进床上,他左胸口的死东西仍没停地跳动。
闭上眼,青豆与他十指紧扣的画面便浮上了脑海。甚至细微到皮肤触感与温度,都有详细的记忆。
当时并不美好。顾弈应该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独处时,大脑篡改了这些,让那一幕变得值得回味。
他只能睁开眼,径直盯住天花板,深呼吸,调整状态。哪里知道,眼皮把天花板掀了一页又一页,始终没翻完《程青豆》这本破书。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把自己浇冷。回房路过书房,鬼使神差,开门进去想看程青豆睡没。
拖鞋无声趿拉至床边,徐徐停下。
她侧躺在月光,半蜷身,没盖被,睡颜沉静美好。像小时候一样,娇小得手一捞就能打横抱起。
他鬼附身一样拉上了青豆的手,正反看看,确实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心跳没完没了,像在操场上跑步一样,来来回回没停地撞他胸口。
顾弈烦躁地出了口气,丢下她的手,任其荡在床边。
吱呀一声,老木门叫唤着锯开了静谧的夜。
等它缓缓合上,床上的青豆迟疑地睁开了眼。
第62章1992·夏◇
◎蟋蟀在白日的街头放歌2◎
高考放榜,青豆和蓉蓉二哥三人一道坐车去南城师大附中看红榜。
“程青豆南城大学光电学院”赫然在第二页纸,她的名字下面是傅安洲,他去了金融学院。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南城大学以理工科为主,可中文哲学也有开设院系,青豆以为他会奔赴爱好。
不过想想也是。在“学好理工科,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影响下,有能力选理工科的,都不会选文科。青豆这么个书呆子都没例外。
校门口有人胸口挂个“拍照10元”的牌子,高举相机,拍照收费。
不少人排队要拍。青松让青豆拍一张,称今日是大日子,一辈子就一次,站红榜跟前喜庆。青豆拒绝,她穿得随意,衬衫第一颗纽扣都没缝上,这不漂亮。却架不过蓉蓉已经去给钱了,只能留下一张影。
高考的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所以,照片上,青豆笑得不惊不喜。
她迎着大太阳,被刺眼的未来灼了眼,尽管努力微笑,依旧迷了眼睛,一双酒窝温柔安静,无波无澜。
青松取照片时颇为遗憾,怎么豆儿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初中放榜,考上师大附中,她还蹦蹦跳跳好几天,乐得吃饭都要笑。怎么真到了金榜题名时,人像揠苗助长的庄稼,软趴趴的。
青豆平静将照片挂墙,收好录取通知书,身心空落落的。
不用愁学业的青豆就像失恋了。她总是坐在缝纫机前,拿着笔,来回翻本子。哎?她的暑假作业呢?她的作业题呢?她的错题本呢?她的公式册呢?
啊......这个无所事事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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