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如果预考考得不错,还维持现有的排名,准备去清华北大吗?”

清北每年在本省大概录40名左右的学生,南城前五基本有希望。而南城前五,不说全部,三四个基本都是出在南城师大附中。顾弈吊儿郎当竟也可在这份希望里占据其一,真让青豆不解。

她这辈子遇见的成绩好的学生无一不脸贴书、头枕书,看向他人脸庞时,都能错开焦距,像在看字。顾弈对学习表现的毫不在意,让青豆生气。

他叼着烟嘴都黑了的烟头,意犹未尽地又吸了口,碾在脚下:“不去。”

他语气很坚定,但青豆觉得他在骗人:“啊?”

“不去。”他的鼻子险峰一样又陡又窄,侧望过来把阳光劈成两半,“怎么?”

青豆还当他说反话:“为什么?考不上?”

“考上了也不去。”

“为什么?”

“我都在北京呆过好多年了,那儿太冷了,我不去。”

“你当年不是很喜欢北京的吗?”

“那是小时候。”顾弈摇摇头,早想明白了,“我要去个舒服的地方。”

青豆沉默了。为何顾弈老有选择的机会。

她重新扎了头发,挑衅地问他,哪边高哪边低?

顾弈望着她怔怔出神,答非所问:“你刚在图书馆干嘛?”

青豆:“我在抄......”

“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在角落干嘛?”

“我......没干嘛。”

他把她抓辫子的右手往下拽了拽,“这边往下点。”顿了顿,“还有,下次不要那么亲密,会被捅去老师那里的。”

南城师大附中学风严谨,全寄宿制封闭管理,南城底下的三县一市及周边地区的学生全聚集于此背水一战。

来念高中的孩子不少都成年了,有些因为读书没抓紧,耽误不少年,二十多了才念高中。此中自然压抑了很多年轻男女的心思,好好读书者有之,跃跃欲试者也有之,有些东西,比如男女情愫,真是拦都拦不住。

顾弈给青豆讲了高二退学的一对男女的故事,是他同学,只是因为结伴打饭,男的给女的打,日日打,月月打,半年后就被退学了。

他拨拨青豆的辫子,“知道吗?”

青豆吓坏了,当即后退半步,拢好自己的头发:“那你离我远点!”

顾弈:“......”

杀猪般的铃声响起,地面随之发出地震般的震动。

小猪崽们人手标配铝饭盒和搪瓷杯,开闸奔跑,往食堂冲。青豆深吸一口气,拉开锈迹斑驳的铁链锁,一支箭往下冲。

顾弈走到楼梯口,指尖搭上木扶手上,朝下扬声:“你不想知道我那对同学现在如何了?”

青豆停住脚步,仰起脸,“如何了?”

“结婚了。过两个月娃就出来了。”

“真的啊!”青豆脸上炸开一双惊喜的酒窝,“真好。”

顾弈望着青豆迂曲下楼,化成一个小点儿,好一阵子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程青豆就喜欢这种故事。过程或许不美好,但结局要圆满,傻乎乎的。

师大附中的校园太美,美到青豆站了一周,仿佛与之热恋,再踏踏实实坐回教室还挺不适应的。

她后来没再去过图书馆,偶尔冲往食堂,会遇上傅安洲去往图书馆的背影。

他好像经常不吃饭。

青豆来学校时一无所知,拿了个水果罐头瓶喝水。学校水房龙头流量大,水温一点不偷工减料,绝对是沸水。青豆被烫到,失手打碎了,憋了一周没好好喝水,回家照着同学的样式拿了个搪瓷杯才算稳妥。

她也不知道食堂吃饭要靠抢,若走慢了,菜式是固定的倒没所谓,但汤会从蛋花榨菜汤变成咸汤,沫一点不留。

同时,她不知道学校伙食差成这样,同学们早打听清楚,带来两三瓶自制的咸菜、豇豆、白菜或糖蒜,青豆眼巴巴看他们白饭就辣,特别有味,自己只有二两饭、清水大白菜和一个水煮蛋。菜梗菜叶上还全是虫眼......

这天十点,食堂的大白菜味道四处飘散。下课铃声响过好久,青豆也没力气拖步过去。师傅的水平太稳定了,再多放一点盐花,都会让人遐想,偏偏那味淡得人眼花。

她慢吞吞咬了两根薯干,把数学题研究完,才往食堂去。

这次带的酱菜是蓉蓉做的,酸辣口味,特别下饭,是以,只看到白米饭,青豆的口水就要往外流了。

灶台大盆里零星的几点浮油飘在汤面,阿姨的大勺□□似的一搅,把最后一个拇指大的狮子头给了她。顺便好心怕她饿死,还勺了一瓢肉汤汁浇在饭上,“下次早点来。”

青豆赶紧谢谢。

十二点的食堂,安静得像没开饭。

这儿最拥堵的是前半小时。几百号学生能在这半小时里军事化全部用完餐,只剩下几个掉队的。

斑驳的吊扇吱呀呀吹着风,傅安洲捧了本书,一边吃一边看,与世隔绝一样。青豆与他隔开一条过道,坐在斜对角的桌子。

她拧开罐头,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要吃点吗?”

他这才发现青豆,摇摇头,“不了,我快吃好了。”他合上书,往嘴里送了两口饭。

虎子吃饭是变戏法,嘴巴一张,碗都能给你吃没。傅安洲伸筷子的动作很快,张嘴和咀嚼又很慢,节奏和顾弈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