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程青松有一阵在车站对面的弄子里摆摊,顾弈会去找他玩,然后和他一起回家,捎带看一眼程青豆。后来青松摊位流动去了小南城市一小,顾弈碰见青豆的次数也少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也好,每见一面都要多吃几口肉,还挺耗人的。
顾弈到了一个非常不舒适的年纪,对一切都感到不舒适。
他喜欢跑步,因为运动让人身体素质好,但他又不喜欢跑步,跑步时裤料持续摩擦口口,这感觉......让他腿软。
体育课跑800米,他能把自己跑得十分不堪,需要宽大的校服挡着,弯腰才能抵达终点。
幸好有设计得拖泥带水的校服,不然铁准的“流/氓罪”。
他问过虎子,“你有这个毛病吗?”
虎子坏笑,告诉他,“你这就是书里说的天赋异禀。”
说着,虎子还糙脸一红,让他去找洋洋哥哥,压低声音搞得跟地下d接头似的,“这种事儿,你自己看吧,书里都写了。”
还有一件不舒适的事情,就是异性。他非常抵触异性,感到别扭。
以前程青豆靠近,和虎子靠近没区别,只是一个柴一点,一个肉一点,现在不同了,程青豆就像是跑八百米的裤子布料,一碰上,顾弈就失控,擦久了,顾弈就腿软。
他像弹簧一样,想弹出两米。可弹出去了,又想弹回来。又难受又享受。
就像这即将要来的梅雨天气,闷得叫人难受。想说来个痛快的,又知道这漫长的闷热谁都不能替他熬。
到家属院,他三节楼梯一起跨,每踩下一步,裤料高速摩擦都有风声跃起,中间,他礼貌地与几个邻居打招呼。
他并不意外青豆在家门口。刚在老远的地方,顾弈就看见她趴在一字阳台上看书。
青豆的头发长得真快,上次还扎得勉强,现在已经长成了两截稳稳当当的扇形。
他慢慢走到她身后,猛地出声:“程青豆!”
气息擦过青豆羞红的耳朵......
顾弈经常吓程青豆,虎子也是。他们这方面趣味很低幼。
青豆的反应比平时大多了,以往她会翻个白眼,或是吓得胸廓起伏依旧强装镇定,今日她不仅失声尖叫,还一失手,把手中的书给扔了出去。
“啊!”青豆涨红一张脸,先往反方向跑,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转身要接空中的《十月》。
顾弈也要接,两人手撞在了一起。
《十月》则颇为潇洒,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体,脱掉杂志外衣,翻飞泛黄书页,不管不顾往一楼扎去。
青豆吓得趴在阳台,确认那书掉下去了,失心疯似的往下跑。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魂飞魄散。
顾弈追上她,长臂拽过她的腕子,“别摔着,走这么快干吗?”
青豆失去理智,不停甩他:“放开我放开我!”她心中哀嚎:千万不要有人捡书,拜托了!
顾弈犟上了,“怎么了?吓着了?”他拉过程青豆,面对面确认她的脸色。
青豆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被拉住也反常地不说话,张嘴就咬顾弈。像被鬼附体了。
终于下到一楼,青豆从电力局王主任弯腰的动作里,抽出没了书皮的“《十月》内胆”,险险挽回自己的一世英名。
“王主任,是我的书。”她抱紧在怀里。
家属院人来人往,地上一个纸片都有人检查。
王主任直起腰,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这么用功啊,后生可畏啊。”
青豆偷瞄他的脸色,见他笑容纯真慈祥,心里判断,他应该是没看到只字片语。
青豆礼貌异常,还对着王主任的背影鞠了个深躬。
等他进了屋,她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没料一抬头,三楼阳台的顾弈正捧着本《读书》,眉宇紧蹙,似笑非笑,还觑了她一眼。
青豆内心咆哮地再度上楼。
她气喘吁吁爬回三楼,地上的《十月》封皮已被捡了起来,夹在书下。
青豆偏过头,眼睛盯着地面,朝顾弈伸手:“给我。”
“《情山r海》......”顾弈啧了一声,“怎么,你们‘聊斋人’看书喜欢搞‘画皮’?”
青豆被吓麻木了,听他读出书名,好会才反应过来。
顾弈眯起眼睛,将书送到她眼皮子底下:“程青豆......这是什么字啊,下面的肉我认识,上面的人我认识,连起来怎么读?什么意思啊?”
青豆失去语言能力,伸手掐他。那不是“人”,文盲。
顾弈拧眉忍痛,非要问她:“这儿怎么还划线了,怎么?要熟读并背诵全文?”
青豆看也不看,可劲儿掐他。
顾弈清清嗓子吊起口气,字正腔圆读道:“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吴家大少爷......”
青豆忙捂住他的嘴,抢过书。
恰是上下班高峰时分,有人进进出出。青豆见他不读了,赶紧松开手。
顾弈低头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所措。女孩儿的手到底和老粗不一样,他闻见了虎子说的橡皮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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