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知道陈太后想做什么,王容与也就先放在一边,有人习惯放长线钓大鱼,没有鱼的时候,他的线埋在哪都不知道,只先提防着。
不过一开始王容与就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这种警惕不是因为陈太后只是嫡母太后,婆母和儿媳妇的身份好像是天然对立,尤其是皇家婆媳,中间还夹着宫权这样复杂的东西,若是放松自己,恐怕早就渣都不剩了。
只是陈太后会放长线钓大鱼,这本身还是够让王容与意外的。李太后的丰功伟绩摆在那,王容与从来不会把她当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的太后,但是陈太后,从裕王侧妃,到皇后,到太后,一路乏善可陈。
先帝去时,陈太后作为皇后升为太后,该比李太后高一等级,但是李太后身边内侍监一建议,李太后就从善如流的借陛下的口把自己的身份抬到和陈太后一样,李太后即使要从旁辅助朝政,也没有放松宫权。
陈太后是半点便宜都没从李太后这个曾经伺候她的都人身上占到。
陈太后也像是全然看开,面上温和笑着,嫡母之尊却处处以李太后为首,王容与以为是她涵养好,也有可能是不得不为的生存之道。但是她既然在外都能做下如此布置,那在这宫里,有没有她钓鱼的线呢?
王容与再去请安时,看见陈太后无欲无求的做派,心里不由升起寒意,这宫里的人,可真会演戏啊。而且不是一时半会的,是经年累月的演,端着一张面具,恐怕端着端着,都会忘了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王容与夜里倚在朱翊钧怀里,“陛下有时候会觉得我陌生吗?”
朱翊钧的手原本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规律的抚摸着,闻言一顿,“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我觉得后宫里的人都太有欺骗性了,我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也如我看到的人一样,也是端着面具,扮演着不是自己的自己。”
“谁又让你有这样的感悟了?”朱翊钧问。
“你别管那些,先回答我的问题。”王容与说。
“人到了一定年纪,怎么能没有面具呢?”朱翊钧不以为意的说,“就像你,私底下和朕撒娇卖乖,这副模样你是绝对不会让宫妃们见到,那你认为是和朕在一起的你是真正的你,还是在宫妃面前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陛下说的不是我问的意思。”王容与说,“人当然是有多面性的,面对不同的人群,自然有不同的态度,又不是无知小童。”
“我说的人,一个人看上去总是很善良的样子,其实没有那么善良,或者看上去没有什么野望的人,其实胜负心很重,这样的落差。”王容与说,“我有装作很善良很不争的虚伪模样吗?”
“你不是装的善良,你是真的很善良。”朱翊钧说,“这样的落差真的有,当朕知道你是故意不和朕同床的时候,天崩地裂,不知道该怀疑哪个皇后是假的?是与我言笑晏晏,温柔小意的皇后是假的,还是冷酷无情,根本不喜欢我的皇后是假的。”
王容与伸手去捂朱翊钧的嘴,“是我起错话题了,不说了,我们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