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笑着笑着,眼中已经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她问近在咫尺的魏华年:“公主,你说,那书生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呢?”
魏华年的心口,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疼,平日里的周锦鱼永远都是乐呵呵的,如今她眼中却尽是忧伤,尽是难过。
这样的周锦鱼,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周锦鱼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魏华年忽然伸出手来,温柔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一瞬间,周锦鱼仿佛是放下了全身所有的包袱,在这一瞬间,仿佛这个世间只有一个魏华年,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涌来,她低低的抽噎着。
魏华年任由她的悲伤,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都过去了,不要怕。有本宫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第147章[一四七]
[一四七]
魏华年听完了周锦鱼的“故事”,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其实在这个所谓的故事里,故事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
朝中的尚书中,年纪轻轻的做到尚书高位的,又在战场上救驾有功的,就只有那么一位,户部尚书冯伯杨。
而那位被冯伯杨抛弃的妻子,便是周锦鱼的娘亲柳氏无疑。
当年大战结束之后,当她回到京城,也不是没有派暗卫去查过周锦鱼的底细,只是暗卫只查到了她来自突厥,至于其她的过往,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毫无线索。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能在周锦鱼的口中,听她亲口诉说这些往事。
这段让人心情压抑的往事。
在所有人的眼中,周锦鱼这个人出身富商之家,虽然她和她娘一开始在王府做下人,可是她大部分都是在周府成长起来的。
身为周家的四公子,周锦鱼锦衣玉食,并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就养成了看起来好逸恶劳吊儿郎当的性子。
但这也仅仅是看起来,她一直都明白,周锦鱼的这些表象,所做出来的,对外人的表象里,其实内心并不是这样的。
如今她听了事情的原委,便更加心疼周锦鱼所遭受的这一切。
而那个,忘恩负义的户部尚书冯伯杨,彻底被她放在了心上。
朝中大臣们皆知道,当年在战场上,冯伯杨作为运粮官,功劳甚大,而且他在战场上救了天顺帝的性命,因此,天顺帝这才对其格外器重。
可当年的事,却是经不起推敲。
冯伯杨怎么那么凑巧,能在天顺帝被契丹人抓住的时候,恰巧的出现在那里。
如果根据时间推算,当时的冯伯杨应该还在运送粮草的路上,当时情况危急,运粮途中,冯伯杨遭受了契丹的突袭,导致粮草毁于一旦。
前线战事不顺,韩禀信的长子韩云死在了战场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透着一层迷雾。
但这一切,也都随着冯伯杨的救驾有功,全都被掩盖忽略了过去。
但事实的真相,真的像所有人看起来的那般么?
周锦鱼已经在魏华年的怀中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今日跟魏华年说完这些,她仿佛是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魏华年终于明白了,周锦鱼为何一门心思的想要入官场,想要去战场建功立业,无非也是想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升上高位,然后报仇而已。
魏华年轻轻的把周锦鱼放到床榻上,然后给她盖上锦被,她看了她半晌,忽然走了出去。
一个黑影随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公主。”
是暗卫锦风。
魏华年道:“驸马欲要上战场,你便去军队里挂个名吧。”
锦风忙应声道:“是,公主。”
锦风心下疑惑,问道:“可是公主,您若是让我跟着前去,那长孙将军那边,是否要一并监视。”
魏华年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他刚被父皇调回京城,定然不敢轻举妄动,此次同突厥之战,他必然会尽力。”
锦风点了头,随即又消失不见。
周锦鱼第二天醒了,眼睛酸痛的厉害,她记得昨晚在魏华年的怀里哭着睡了过去,然后一睁眼,天便大亮了。
她醒来之后,魏华年也跟着醒了来,魏华年起身,梳妆过后,走到木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样用破布包裹的物件。
周锦鱼一看那东西,心中有些诧异,她还奇怪张禄从邕安县回来之后,向她说她房中并没有她要找寻的那样东西呢。
原来是被魏华年收起来了。
魏华年拿着那块北周玉玺,对周锦鱼道:“驸马,这是你的东西么?”
周锦鱼点了头:“……嗯。”
魏华年把那玉玺交给了周锦鱼,又眨了眨眼,问道:“这是什么?”
周锦鱼心下便更加诧异了,难道,魏华年从来没有打开过么?
可是又一想,不对啊,魏华年如果没有打开过,定然不会把这块玉玺带回道京城里来。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魏华年已经打开看过了,这才知道这样东西的重要,所以才帮她一起带了回来。
而魏华年之所以故意问她,想必也是怕她会多想。
而既然魏华年已经知道了,她再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反而有些自欺欺人。
周锦鱼想到这里,笑道:“没什么,就是前朝的一块玉玺罢了,当时那山匪的当家让我把它交给京城里的一个乞丐,我便好人做到底,给带了回来。”
魏华年丝毫不惊讶,只是道:“此事,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周锦鱼道:“我知道,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便要把这件事做完。”
周锦鱼用过早膳,拿着那块玉玺出了门,她记得,当时山匪的头头,让她把玉玺交给一个安不淮的乞丐。
周锦鱼一路带着玉玺来到了西大街的城隍庙前,这里果真乞丐聚集,只是这些乞丐看起来破衣烂衫,但其实他们眼光有神,便是有路过的行人给了他们银子,他们也只是口头上道谢,但话里话外,却连半分谢意也没有。
周锦鱼心下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东西送出去。
这些乞丐明显就是练家子,如果她一个人的话,万一有什么不测,虽说不会打不过,但终究也是一件麻烦事。
想到这里,周锦鱼顿了顿,转身就要往回走。
“站住!”
忽然有人出声,喊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就见着一个乞丐带着身后的乞丐们向她走了过来。
那为首的乞丐道:“你是做什么的?”
周锦鱼顿了顿,笑道:“路过的。”
“路过的?”乞丐冷眼上下打量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周锦鱼一笑:“就是路过的,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
她说完转身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