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明白,多谢夫人。”清词感激道,想起昨晚下半夜的梦,她犹豫片刻,启唇问:“夫人可知肃州战事如何?”
“年初一场大捷之后,肃州尚算得安稳,如今又是春日,北戎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朝中议和之声占了上风,”蒋夫人的目光徐徐投注在清词身上,隔着氤氲的热气,有些遥远。
萧珩若想实现他驱逐北戎的志向,不会有那么顺利,这也在情理之中,只人无事便好,清词心下松了口气。
“你和阿诩......”蒋夫人斟酌着言辞,“阿诩他近期日子很忙吗?”两人起了争执后,洛长欢没过几日就回了苏州,气归气,对这个弟弟她还是惦记的。
清词知道,她和蒋夫人绕不开这个话题,她今日既然过来,也是想与蒋夫人说开。
“您的意思我明白。”她轻声道:“我也知道,我大约是配不上阿诩的。”
“不瞒您说,我是犹豫过的,可他......”想到那个人,心里便如洒落蜜糖般的甜,她情不自禁地绽开笑容,“阿诩的一片心意,我不忍也不愿辜负。”
“所以,蒋夫人,真的很抱歉,从我来杭州,便多得贵府照拂,尤其是您和阿笙,待我如家人般亲厚,若是旁的事,我自然无有不从,之前我便想这么安安静静在书院里过一生,可遇到了阿诩......”
蒋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阿词,我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你曾和离,而是,我不想阿诩受伤害。”
清词抬头,眸光有些茫然,轻声启唇:“夫人,我亦是真心待阿诩,怎会去伤害他呢?”
蒋夫人默了默,轻声道:“那日世子是先到的杭州,知晓你不在,又夙夜赶往苏州寻你。”
“阿词,我是过来人,世子眼中的情意我能瞧得出。”她道,“我不知你们为何分开,作为外人更无法置喙,可我是阿诩的姐姐,他虽然被我父亲认回了家族,可因着前事,始终有一些隔膜在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阿诩其实,并没有将洛家看成他的家,我这个姐姐,在他心里的分量大概也没有多重,但这是洛家亏欠他的。”
“可他待你不同。”她道:“我并非阻拦,只是,阿词,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心之所向究竟是何处,若不是阿诩,请你一定不要伤害他。”
“这是我作为姐姐,唯一的请求。”
从蒋府出来,她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洛长欢,但暮色深沉,知宜担心夜路不安全,苦苦挽留,她在绣坊呆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沐着晨曦微光,踏上回苏州的路。
可当她赶回书院,洛长欢却已离开,她看着压在镇尺下,精致的桃花笺上,潇洒肆意的四个字:“勿念,等我。”
心中的些许遗憾便被悄然而生的思念所取代。
才一天呢,她才不会想他。
她佯作未看见知微促狭的眼神,问:“这两日可有什么事?”
知微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一个就是小荷的事,洛公子已办妥,她说服了唐家,将小荷带回了书院,山长亲自问了小荷,小荷说她还想读书,唐家也同意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清词点头:“过会儿我去看看她。”
......
洛长欢不在,书院的日子按部就班,清词等着蒋夫人处的消息,然而,尚未入夏,京中便发生了变故,这惊天之变,也随着邸报,快马加鞭传进杏花烟雨的江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月廿七子时,淳熙帝薨。
虽自去岁元月起淳熙帝身子便有些不好,后来有一长春道长侍奉在侧,淳熙帝勉强可起身理事,或因此,于政务上已懈怠许多,才于入冬下旨命祈王监国,然虽如此,东宫人选却迟迟未定。
今春淳熙帝气色明显好转,虽仍是祈王监国,但奏折上不时出现的御批,以及对朝臣的频频召见,令朝野上下均以为淳熙帝将重新理政,毕竟,淳熙帝尚不足五旬,仍算得年富力强的时候。
也正因此,这一消息令人倍感突兀,且事发突然,淳熙帝并没有留下关于册立太子的遗诏,仅以口谕命祈王柩前即皇帝位,当时在场有内阁徐首辅,锦衣卫指挥使许绍,以及林贵妃和祈王、嘉阳、沁阳公主。
对这道口谕,朝中并非全无异议,然徐首辅和许指挥使予以确认,两位公主哀痛致病,均未能露面,且口谕一出,金吾卫指挥使提出质疑,却被副指挥使裴瑾当场斩杀,此一举杀鸡儆猴,祈王迅速控制金吾卫、锦衣卫两大天子近卫,将宫中防务尽握于手中,廿九,祈王即位,以日代月服孝二十七日,于六月初举行登基大典。
于清词而言,重生之后,许多事情的走向已全然不同,在得知祈王即位后,她最担忧的便是顾纭,上一世,睿王是太子,顾纭早逝,这一世,睿王与顾纭兜兜转转仍在一起,却失了太子之位。
宁夏王府风雨飘摇,纭儿她此生能得安稳吗?
她心急如焚,但这样的敏感时刻,她不能与顾纭通信,而洛长欢,亦不知被何事耽搁,至五月末也未归来,且一应音信全无。这两件事积于心头,她忧思难安,却并不知,于她自己而言,一生最大的危机已悄然来临。
这日如寻常的每一日一般,她掩下满怀忧思,袖着书去寻谢山长解惑,待到了明思堂,却得知山长被知府召去赴宴,至晚方回。
谢山长回来后便称不慎染了风寒,恐感染了他人,谢绝探视,然而,次日晚,清词与知微二人刚刚歇下,便被轻轻的叩门声惊醒。
清词披衣坐起,知微咕哝了一句起身开门,清词听到她在门口与人对答,须臾之后,却带着人进了屋子,又忙不迭关上了门。
灯光下,知微看似镇定实则诧异,结结巴巴道:“玉姑姑说山长咳......咳得厉害,想问问姑娘上次咳嗽用的人参消毒散还有没?我去寻寻。“”
清词盯着那进屋之后仍戴着风帽且未发一言的女子,她身形与谢山长身旁的玉姑姑相仿,发髻举止也是一模一样,清词心下一动,唤了声“山长。”
谢山长摘下风帽,抬眸道:“知微出去。”
她面色沉沉,但步履沉稳,声音清润,并不像染了风寒。
她问:“嘉嘉,我有一事问你,此事关系重大,你需得直言相告。”
“你在京中,可与当今天子有过来往?”
清词下意识地想到淳熙帝,然她见淳熙帝只在宫宴上,随着众人请安,严格来说,连一句话都未说过,因此,第一反应是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皇上于潜邸之中可见过你?”谢山长看着她的目光难掩焦灼。
“是祈王殿下?”清词蓦然意识到淳熙帝已薨逝,她想起出事的绣坊,那日莫名遇到的采选,想起许久之前,在祈王府,那个男子看她的眼神,如窥伺猎物,势在必得,红唇渐渐失了血色。
“我曾应祈王妃之邀过府听戏,偶遇祈王。”她皱眉回忆,心中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谢山长握住了她的手:“嘉嘉,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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