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死寂的夜里,有什么透明的东西突然破碎了,从佣兵的体内飘散开来,但他毫无知觉,迈着双腿,淌过漫长得不知尽头的血河,一步步走向浪声飘来之处。
在那里,魂丧天外的星辰露出了马脚。孤寂的月夜里,巍峨孤堡鬼魅般地矗立,巫师的低吟幽美宛如歌谣。
第二天一大早,号角声将众人从梦中唤醒。
倪子蛟醒来时,林佩已经出去很久了。人群的争执从帐外传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外面,刺眼的日光下,众人聚集在一起。
您被刺耳的喧嚣吵醒。
巫师耳目灵敏,无需打听,您就知道这徐小的蝼蚁在议论什么。
他们发现,有些昨晚还在一起把酒言欢、同床共枕的同伴,此时已不见踪影。
“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大活人能跑到哪去”
焦躁不安的情绪笼罩了众人,他们将这件事禀报了各自的分队长。失踪的人员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几名了。但队长看到名单,并不觉得离奇。
自从北方军成立的第一天,便不断有优柔寡断的勇士中途打了退堂鼓。
“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些意志不坚定的懦夫。”他想。
倪子蛟穿着林佩的斗篷,站在一座高耸的土丘上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觑见了牵着马往这里走来的青年。
土丘与前方地面相接之处是一段近乎垂直的落差,倪子蛟从高处跳下去,正好落到林佩的面前。
然而您错估了独居巫师的体质,十分不幸地崴了脚。
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倪子蛟感觉到脚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往后一仰,干脆坐倒下来,敷衍地吸口气,喊了声疼。
林佩见倪子蛟脸色发青,眉毛都拧在一起,却仍旧兴致冲冲地东张西望,无奈蹲下,给他脱了靴子揉脚。
“好歹是个神,注意点形象。”
倪子蛟不以为意。
如果端着架子,那就不叫主神了。
主神大人搓搓手,像看见鱼的猫似的,眼睛亮亮的:“去搜集情报了”
“算上昨天跳舞的那个佣兵,已经有二十四个人失踪了。从来没逃走过那么多的人,”林佩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倪子蛟的脸,“在你来之前。”
倪子蛟笑着靠过去:“你怀疑我是黑幕”
林佩觑着巧笑的少年,捏了捏他的鼻梁。
够皮的。
倪子蛟是黑幕与否,对于林佩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反正
无论如何,少年的结局都早已被他写好了。
“不、不好意思,打搅两位。”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你们好”
林佩瞥眼过去。
是昨晚被他发现的小偷。
林佩一转头,卢克就被他的脸与悚人的气场吓得差点扑倒在地。
卢克赶紧举起双手,整张赔笑的脸写满了谄媚与畏惧:“先先先生,我是来自玫瑰公国的卢克我没有恶意”
林佩仍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他盯着卢克,将手伸向腰间剑柄。
卢克平日在佣兵堆里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却不料林佩一句话不说便要动手,情急之下,他瞅见坐在林佩身旁的倪子蛟,连忙夸张地长大嘴巴,惊叹着转移话题:“呀,旁边这位阁下,您长得比紫罗兰王子还要好看呢”
他看着林佩似乎很喜欢少年的模样。他记得,根据什么书上的狗屁理论,人在谈到喜爱的事物时,情绪会稍微好那么一点对吧
反正他信了
倪子蛟没怎么见过这名瘦骨嶙峋的男子,印象不深,但这人一出现,他的玩家就释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也被吊起了兴致,端详起眼前的男人。
“你见过”
卢克用余光观察林佩,见他未有动作,暗暗喘了口气,顺着话头讲下去。
“我在中部经商过一段日子,曾被女巫抓进古堡里当苦役,也是那时见到的紫罗兰王子。他确实是个漂亮的男人,但女巫不怎么喜欢他。你们知道的,女人总是嫉妒比自己好看的生物,所以天天给他吃大鱼大肉,养猪似的把紫罗兰王子给养胖了,所以现在才要宰他做药吧。”
小偷扯了个满是破绽的谎,浑身冷汗地哈哈大笑,企图以自己的风趣逗乐两个脸孔青涩的年轻人。
但除了和彼此对话之外,林佩和倪子蛟笑点都很高,甚至于其中一个老油条见惯了各种笑料,完全未被他所取悦,而另一个正思索着何时何地抹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嘲弄地盯着他,似乎在观赏一个拙劣的小丑。
卢克收了笑声,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惊恐。
他揩了把额上的汗,脊背发麻。
一分钟前,他还在心底盘算该如何将少年的护花使者引开,再倪子蛟套了麻袋,卖给附近的乡绅贵族。
小偷先生谎话连篇,但有一句没说错。
他可从没有见过这样标志的少年人,只觉得被吹到天上去的紫罗兰王子也不过如此。假使少年能够落到他手里,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但谁来告诉他,这杀千刀的护花使者,为什么碰巧是昨晚上那尊恶鬼
第六十九章
原本,卢克干完昨晚这一票,就打算抹脚开溜。
他向来对传说与流言嗤之以鼻。他从小在阴暗的街巷子里长大,见惯了人情世道,为了生存,把白的说成黑的不是罕见的事情,漂洋过海而来的传闻又怎么可能保持现实的原样
还有女巫给被选召的勇士梦里托信太可笑了吧,一听就是什么利益攸关的人所编造的谎言,能上当的也只有幼稚愚蠢的佣兵和象牙塔里的贵族小孩。
他从北远征军的浩大声势中看到了商机,跟随着这群肥羊一路远行,一边跋山涉水,一边寻觅猎物,从几天前捞到现在,他钱包早就鼓得快炸了。
前面是更加艰险的沼泽,可能连古堡的影子都没见着,命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卢克爱财如命,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不想为了零星半点的钱财和一群蠢货死在一起。
gu903();当晚,他从喝醉的佣兵口袋里顺了个指南针,开始往回逃,结果他手里的指南针疯了似的乱转,在荒原上绕了大半天,他又从重新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