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丫鬟来扶着沈清烟,弯眉目送着她走。
沈清烟回头再看她,只觉她站在灯下异常孤寂,就像她说的,自有取舍,沈清烟转过头,丫鬟一左一右托着她的手出了宣平侯府的仪门。
可仪门外竟候着荀琮,荀琮瞧她喝醉了,极不快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沈清烟也不快了,晕着醉眼道,“……我喝那么多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荀琮踢开脚边的枝桠,斜盯?????着她又别开眼,呛声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沈清烟鼓着嘴说不要,手指挥挥,“我有侍卫,你、你走开。”
她话声一落,她的侍卫们就近前来,荀琮青着脸看她上了马车,马车走的不快,他在原地顿了会儿,远远儿的跟着。
沈清烟摸黑上了马车,还掀了车帘往外看,一眼就看到荀琮跟在马车后面,她翘了翘鼻尖,晕着头想收回脑袋,却见那墙角背靠着沈浔,宣平侯府为着这场宴可谓花了不少心思,就是墙头树梢上都有灯笼点缀,他静静的靠着墙,望着她,光影打在他身上,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昏黄的光映照。
他们离得不远,沈清烟即使是醉着的,还能看清他的眼神,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年前,他们还是孩童时的不服输和傲气,至少年时他的意气风发,只盼凭自己能耐大展宏图,到现时的空寂默然。
沈清烟拍拍自己的头,发鬓里的一顿小巧红色绢花落下来掉在地上掩进夜色里。
马车慢慢行远,荀琮跟在马车后头在走,那朵绢花像要没落于尘埃里,天儿慢慢飘雪,墙角的人缓步到路道上,弯身捡起那朵绢花,指腹极轻的拂过那朵花上的泥土,像在抚摸她的脸庞,他笑一下,把绢花放进腰间的荷包中,缓步极远的跟着。
沈清烟缩回脑袋,咕咚着烦人,想往后边儿的小榻上躺,可一俯身,竟然倒在坚实的胸膛上,她酒都有些惊醒了,正想叫人,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那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她扭着身就生气了,本来就醉的难受,他还捉弄她。
沈清烟扭来扭去。
顾明渊压低声,“别乱动。”
沈清烟也没力气乱动了,她喝的酒酒劲好像有点发出来了,背软软的靠着他,半会儿就感觉他的手指在脸上游移,再延至脖颈,再……
她细细的蹙眉,伸手揪住他,不让他的手指动,她哼唧着,“……本郡主不、给的,下去下去。”
可他不仅没下去,还用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狠狠地亲她,当真是仗着黑夜什么也看不见,她被亲的意识模糊,马车到了郡主府要停下,他松了唇,抵在她耳边放轻道,“让马车走旁边二门入内。”
沈清烟一边盈着泪,照他话往外说进二门。
于是马车直接入了二门。
荀琮望着郡主府门前的灯笼,捏紧手,随即转身走了。
这厢马车进二门后不用沈清烟再说什么,车夫将马车赶进了院子。
顾明渊在马车里又指挥沈清烟,“让雪茗来。”
沈清烟都醉的快不省人事了还骂他混蛋,但也在车里叫雪茗。
丫鬟便急忙去叫雪茗来扶沈清烟下马车。
雪茗心里一喜,还当是沈清烟转性了,又要跟她好,便急急忙忙到马车边,先上去打开车门,即见沈清烟闭着眼坐在顾明渊怀里。
雪茗立时关回门,回身让那些下人都各自退开。
“小公爷没人了。”
顾明渊才横抱着沈清烟从马车里出来,将入房门时,停了停,转头问她,“她近来跟谁来往?”
雪茗有点为难,沈清烟现时就恨她总跟他告状,若是再说,估计沈清烟还得生气,到时候又是折腾,她想来想去,只说了沈清烟常去蕊婕妤宫中做客,至于沈清烟和蕊婕妤侄子通信的事儿还是隐去了,只要不出事,她还能瞒瞒,若沈清烟又想闹出事,她定是会说的。
顾明渊面上发寒,跨步进房。
不知雪茗有没有看错,她好像看到了顾明渊嘴角有一丝冷笑,但也许是错觉吧。
顾明渊进房后,把沈清烟放到红漆木拔步床上,她眼还没彻底闭住,留了条缝,波光粼粼,细小声的埋怨着,“……说、要娶我,却跟刘二姑娘订亲,把我当、当外室,害我肚子里好多娃娃。”
顾明渊原本阴着的脸因这话稍霁,但见她脸颊绯红,睫毛颤颤,柔媚入骨,似有股燥意浮起,他缓慢俯身下去,噙住那喋喋不休的红唇。
作者有话说:
含泪鞠躬,有点卡文了,真的不好意思!晚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在他的浅吻里,沈清烟渐渐迷糊了,话也说不出来,唔了唔,轻启檀口与他亲昵,手也习惯性的爬到他后颈上,她素来是缠着他的,哪怕在宅院内被他强行圆房了,她有怨怪,也没想过离开他。
她被他养过的这几年,依赖早已深入骨髓,家养的珍宝放出去了,自己就会想着回来。
顾明渊一手托起她的腰肢,稍抬一点下颌和她分离,她迷迷蒙蒙的睁不开眼,细颈后仰,满头的长发铺撒在枕头上,昳丽姝艳的脸上有酒晕染出来的红,眉尖颦颦,唇微张,在呢喃着表兄,想要表兄疼爱她。
顾明渊心火浮动,抬手摩挲着她的面颊,拂过那长睫,在手心生出痒,他知道她可能现下神志不清,但他仍翘起唇低笑,跟她解释着,“跟刘家订亲非我意,是母亲替我做的主,我需要稳住他们,我们才有结果,我没当你是外室,我给过你承诺,我会娶你。”
他凝望着她,她半眯着眼,快睡过去了,一看便知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顾明渊沉顿着,未几想退手走。
可沈清烟懒懒的侧过脸,细细手指环抱着他的胳膊,脸轻蹭他的掌心,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到掌中,悄悄叫着表兄,黏的舍不得放下,心尖的烫在一点点加剧,终究崩然决堤,他伸手放下罗红帐幔,仅听帐内沈清烟极细的轻咽声,拔步床摇动。
屋中烛火明灭,直至蜡油烧尽。
夜间要丫鬟守夜,原本是有丫鬟过来的,但雪茗眼见顾明渊没从屋里出来,一时恐他们在房里不避讳,没得让丫鬟看见坏了沈清烟的名誉,便让那些丫鬟各自呆在房中休息,今晚她守夜,但她也没好意思呆在房内,只搬了杌子坐在屋廊下坐着针线活,这寒冬腊月的天,其实怪冷的,她只盼着顾明渊能早些把沈清烟娶了,便也不用再受这些磨搓。
房中自鸣钟敲过三响,顾明渊伸手将帐幔挂好,微垂头,沈清烟濡湿着眼被他揽在身上,她醒了些,雪腻身子没多少劲,手被顾明渊握在手心里捏了捏,顾明渊眉目舒展,低沉声道,“我陪你过年?”
这偌大的郡主府只住了她一个主子,免不得孤寂。
沈清烟望他一眼,眼中还有残泪,哑着嗓子跟他凶,“不要你陪,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