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安从袖里取出进出江都的路引和牙牌,目送他们离开后,微一犯难,那副美人图他画完后就被一好友观览过,就算把沈清烟剔除了也可能会被人临摹出去,好歹没录写她的名字,原本只是想借此找出她在世的亲人,也没料到她竟是永康伯的儿子。
临摹总归有偏差,应该不会认得出她,毕竟她的神貌他也只画的出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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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渊带着沈清烟和庆俞在当晚上了一艘去江都的画舫,那画舫中同游的书生足有二十来个,顾明渊在其中并不算出众,毕竟崇文书院的书生比他这个将来入读国子监的学生更有名头。
画舫入江都地界后,明显能感觉到周遭巡卫森严,即使是过来游玩的书生,也需要进出路引。
沈清烟自上船便一直晕着,顾明渊原想像之前一般给她解晕船,被她软软的拒绝了,似乎从美人图后,她对顾明渊就生疏了不少。
下船后,书生们就近入住到金阙楼,顾明渊是最后一个下船的,因为沈清烟不让他抱,头晕眼花的非要自个用竹杆儿杵着走,磨磨蹭蹭下来,那些书生早都散了。
等进到定好的雅间,沈清烟终于挨不住,蔫蔫的趴在床上,顾明渊喂她喝了些水,用手摸她的头道,“还记得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沈清烟拨走他的手,闷闷道,“福州。”
顾明渊弯了弯嘴唇,取出一片可以以假乱真的疤痕贴在她脸上,直接将这张媚态娇承的脸割碎,不会有人再觊觎一张被毁容的美人面。
他替她盖好锦衾,站到窗户外往街头观望,明日是元宵节,这条长街已早早挂上了各色花灯,到明天这个时候,将会热闹非凡。
他眺望到远处的河岸,有很多差役在河边巡视,想过去探查估摸得废一番功夫,他收回目光,把窗户合上,低头再看沈清烟,她已经睡着了。
不管有没有心事,她自来能睡,让人羡慕。
顾明渊到桌边一口吹灭蜡烛,绕到另一张床歇下。
黑夜里,沈清烟用手摸索着脸上的疤痕,想不通他什么总在她面上贴这些东西,她已经够难堪了,再贴这些,她是不是要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见不得人。
他不是断袖,但他也会跟表姑娘成亲,她能怎么办。
她依然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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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渊自入江都后,便称病卧床,书生们也体谅他,并没有谁来打搅。
元宵节这一晚,等那些好附庸文雅的书生出去夜游,顾明渊这边也带着沈清烟庆俞一起出门。
他们没有立刻去灯会,顾明渊找到一家成衣铺让沈清烟挑选衣裙,沈清烟原本还闷闷不乐,但见着那些漂亮衣服便又忍不住想要,自出京,她身上穿的都是灰扑扑的粗布短打,她在京里的女装都穿不了了,她也是姑娘家,自然也是爱穿裙子的。
沈清烟挑了件桃红雁羽轻罗绉纱长裙,换出来时满室生辉,她的发间别着顾明渊送的金钗,柳腰翩然,神态含羞,如神女堕世,想将她私藏在掌心,不愿她再回九重天。
顾明渊晃神过后让她戴上帷帽,才放心带她出去?????,过路道时,他朝她伸手想牵她。
沈清烟掩下心中的渴望,把两只手背到身后,不愿和他接触。
顾明渊沉下眸,收回手在前边走。
庆俞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沈清烟没看过花灯,恨不得把帷帽掀开,四处转转,但她也只能跟在顾明渊身后,和他离一段距离,她看着他的背影,伟岸挺拔,分明也是极好的夫君。
只可惜不是她的。
她怔神间,手里被塞了个花灯,顾明渊侧头望过她,未出声,那盏花灯是他买下来给她的。
沈清烟捏紧了花灯,默默的随着她穿梭在人群里。
这时她身体忽被人一撞,花灯没拿稳掉到地上,她蹲到地上想捡,突然有人抓住她往人堆里拖。
沈清烟一扭头,就见那是个精壮的黑脸老头,眼冒精光的瞪着她笑,“好货色,这得卖个大价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这在大街上,沈清烟也没想过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当街截人。
她在去看顾明渊,顾明渊的背影离她有点远了,身形萧瑟,竟也让她看出了孤寂,她突的大声喊他,“表兄!”
那背影一定,旋即转身没看到她人影,立时四处搜寻她,她看到他脸上有焦急和紧张。
她流着泪又叫他,“表兄!”
然后便是不管不顾的想从抓她的人手里挣脱,一声比一声尖利的喊出表兄。
顾明渊寻着声朝她冲过来,眼见她被拐子拖上马车,一脚将那拐子踹开,忙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沈清烟哇哇大哭,两手抱紧他。
她不管了!他要娶别人,她也想要他!她想一直喊他表兄,想跟他做风月记上的事,想让他给自己做夫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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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出自江淹的《咏美人春游诗》
第八十三章
花灯也逛不下去了。
后半截路是顾明渊直接抱着沈清烟走的,她本来还哭的大声,结果四周都有人看着,她便羞臊起来,整张脸都埋到顾明渊颈下,也不像之前那样,跟他别扭发闷。
耳际还听见有人议论。
“真是抱得美人归啊。”
“这样儿的美人还敢往外放,别说拐子了,就是有个心不定的都想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