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也和徐远昭告辞,准备走,临去时,徐远昭笑盈盈道,“景略,小表弟真有意思,难怪你会留他在身边。”
顾明渊淡笑,“你说错了,族塾里都是她这样的学生,我从不曾把学生留在身边。”
他慢步出了巷子,和沈宿分道扬镳,沈宿原还想跟他说几句好话,但见他出来就变了脸,面色阴郁冷厉,不敢多嘴了,只怪沈清烟给他找事,兀自回府去。
——
荀诫回府后,先去了荀琮的卧室,荀琮的手上都是伤口,才在抹药,荀诫一推门就看见了,荀诫走近问他,“这手怎么回事?”
荀琮随意道,“不小心打翻了一盆蔷薇。”
荀诫接过药瓶给他抹好,细心的用布包扎,慢声道,“姑母在宫里不容易,圣人已冷落她很久,不过是汲汲度日,你别总添乱,今年秋闱后,你若能得中举人,我想法子让你从十王府脱开,以后别掺和党派斗争。”
荀琮嗯一声,“大哥不必担心我,我有自己的想法。”
荀诫笑骂了声臭小子,给他包扎好便不打扰他出去,但过廊下时,那几盆蔷薇花整整齐齐的并排放着,和平时一样,没少一盆,荀诫微有思索,转头问院里小厮荀琮有没有打翻蔷薇。
小厮说没有。
荀诫瞬时变了脸色,但也没再折回去,背着手忧心忡忡的出了院子。
下晚,自荀府递了信到英国公府,不多时,便有辆没挂牌的马车从角门驶出,往西大街去了。
——
入夜,荀琮等荀诫那屋里灯灭了,才摸黑自己驾着马车出去,一路直奔他安置沈清烟的小宅子。
到地方后,他吹燃火折子把门打开,再小心拴好,进去就见沈清烟坐在台阶上,把自己抱紧,已经没再哭了。
荀琮走到她面前,硬邦邦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她坐着一动不动。
荀琮抬脚轻踢她,“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想不清楚,就继续挨饿!”
他沉着脸就要出去再锁上门。
地上沈清烟突然揪住他的袖子,他的心漏了一啪,随后就见她仰起了脸,脸上都是泪,火折子的微微光亮使的那张脸如梦似幻,她身子发颤。
荀琮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凶道,“你哑巴了!我问你话你听不见?”
沈清烟便把他的袖子往跟前扯,在他弯腰下来时,泪水涌出,“你、你说的,我听你的,照你的话做,你就不让我饿肚……”
屋门猛然被狠踹,片晌轰的倒地,几个小厮冲进院子里,外面立着顾明渊,阴森可怖的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晚饭后再码一张,mua!
第六十一章
沈清烟一个激灵赶紧放开荀琮的袖子,可荀琮按着她的肩不让她动,还低下了头,满眼凶狠,誓要亲到她。
沈清烟看见顾明渊就有了底气,推搡他,喊顾明渊,“表兄,救救我……”
荀琮一下子就被激怒了,要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但他手刚动,身体忽被荀诫一把拽开。
他还瞪着沈清烟,沈清烟站起来,忍着腿软跑到顾明渊身边,她想扑到他怀里,跟他说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等了他一天,想要他好好的安慰自己,可她不敢,她只能缩在他身旁,畏怯的看着他,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自己一眼。
那头荀诫一脚踹到荀琮腿上,“跪下!”
荀琮死盯着沈清烟,不动。
荀诫狠下心,叫人递来木棍,往他腿上挥了一棍,他就疼的一屈,直挺挺跪到地上,跪的方向正是顾明渊,他恨毒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想站起来,两边小厮却将他摁住。
荀诫忙冲顾明渊抱拳道,“我二弟是一时糊涂,还请小公爷给我一份薄面,我回去一定会严加管教,决不允许他再伤害沈六公子。”
顾明渊勾一边唇,“好。”
荀诫便果断让人用绳子捆住荀琮,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团布堵住他的嘴,就不得不被拉出门,经过沈清烟时,他眼里那股怨恨几乎要冲出来将她撕裂。
有顾明渊在身边,沈清烟一点儿也不怕他了,还狠狠地瞪了回去,冲他吐舌头。
沈清烟再向顾明渊示好的叫着,“……表兄。”
但顾明渊如听不到她这声表兄,手指着她对庆俞道,“送他回永康伯府。”
庆俞想请她走,“沈六公子,您的祖母晕过去了,您父亲找到我们小公爷这儿,小公爷不忍心看他奔波,这才出来找您,您回去看看您祖母吧。”
荀琮狼狈的被推上马车,最后看了她一眼,迅速离开胡同。
沈清烟看庆俞说话的架势,还有顾明渊负手要走,瞬时恐惧起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抖着声叫他,“表兄,你不要我了吗……”
这还在外头,虽说是晚上,但也怕被人听见,庆俞小声道,“沈六公子,您说话注意点,免得叫人听见了误会。”
沈清烟空洞眼,望着顾明渊的背影重复,“你不要我了吗?”
顾明渊徐徐侧身,脸转向她,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要你?”
他自庆俞手中拿过灯笼,牵引着那唯一的光缓慢往胡同外走去。
他背影依然清华的不染尘埃,谁也不能让他坠落凡世。
沈清烟怔怔的看着他走,他踏上马车,要钻进去时,沈清烟忽然撕心裂肺的叫他,“表兄!你别丢下我!”
只这一声,她就骤然昏厥,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