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琉椛阁的余玖心里越发放不下今日所见,阿辰去了已四年,记忆中的他样貌极好,与那凌王仿佛是亲姐弟。
好在意……
李奶爹为余玖端上来一碗玉露团,春草为她剩了一小块入小碗,移至她的面前。
余玖接过碗,抬头问:“奶爹来琉椛阁多久了?”
“回殿下,自陛下决定联姻以来,奴才在这里待了半年了。”
这么久?
她点点头,用勺子挖了一口玉露团,温润顺滑,清甜可口:“那,奶爹知道凌王女么?”
春草瞅了李奶爹一眼,他挥手屏退了其他下人,径自走到琉椛阁正厅门口站着看守。
李奶爹瞟了眼余玖,疑惑问:“殿下,对凌王感兴趣?恕奴才直言,无论怎么看,鲁王均是最佳人选。”
这玉露团着实好吃,余玖贪嘴又自己盛了一块:“奶爹误会了,我并非看上了凌王,只是今日经过墨翠斋,有些好奇罢了。”
李奶爹点点头:“据我所知,凌王从小便在那墨翠斋住着,其父君是前皇君,在四年前去世。前皇君独爱竹,为了怀想他,凌王才在院子里种了满院竹。”
原来是这样……
“凌王生得如男子般貌美清俊,她与鲁王感情深厚,二人文武双全,深得陛下喜爱。有传闻言,陛下有意将皇位传于凌王。”
“那照奶爹这么说,岂不是与凌王联姻最好?”
李奶爹没有回话,余玖朝她看去,她难以启齿地絮絮道:“凌王性格有些古怪,似乎从没表现过对男色的喜好,身边最要好的也只有林将军与鲁王,不喜与人多言。她如今已21了,却仍未娶夫纳郎。”
“鲁王娶夫纳郎了?”
“尚未……但鲁王生性温和,厚待下人。鲁王各方面都是上上之人,女帝与皇君找不到能与之相配的男子,十分苦恼。鲁王曾言,若没有倾心的,独身一人也罢,便再无人强求。”
生性温和?这真是余玖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她吃完了小碗里的玉露团,把大碗里剩下的全推给了李奶爹。
春草小碎步跑进来,满面欣喜,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殿下,方才鲁王的贴身宫女吹雪送了份请柬来,邀您明日前往渊都东市游玩。”
送上门来的哪有不要的道理,余玖眸中闪过一丝同样的欣喜,在李奶爹看来却冷飕飕的。她接过请帖仔细通读,心里有了掂量。
春草笑得开心:“殿下期待吗?”
余玖随手将额前的碎发撩于耳后,捏着请帖的手发紧:“期待,甚是期待。”
翌日一早,去皇君的明阳殿请安后,余玖便被李奶爹拉着洗漱打扮一番。
此次因是私服出行,不宜穿得太过华贵。春草似乎极其崇拜鲁王似的,给余玖挑了半个时辰的长裙,最终选出一条豆沙绿的纱裙来。
余玖任他捯饬,春草一根根翠玉簪往她头上试,铁了心要自家殿下在鲁王面前留下完美第一印象一般。
知情的李奶爹在一旁严肃地思索,心想这女人和女人,要怎的擦出火花呢?
“殿下,殿下,鲁王的轿子来了!”
她们激动,余玖也激动。
她提着香云纱裙,手心的冷汗洇湿了裙角。四年前那一面,如烙印般烫在她心头。
终于,终于又见面了,鲁王。
明媚的春光照耀,一身着浅蓝色长袍的人,静静站在琉椛阁外。她背对着余玖,双手背在身后,头发简练地将一半束起,随风飘扬。
她仍是记忆中那张脸,那双看似温柔的眸子,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得体,大方,雍容端庄。
几乎是一瞬间,余玖的意念如风一般穿透她的胸膛,将她的颈脖围绕。
好厉害的内力!竟生生阻隔了她的力。
余玖平静了心情,生生将仇恨压下,莞尔笑着:“鲁王殿下。”
对方眼底飘过一抹惊诧,但显然不是对余玖的惊诧,当年那个小小宫女,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蝼蚁不如,又怎会记在心上。
她惊诧的,是方才似乎有人在用内力伤她。轻咳一声,她胸膛沉闷,顿觉难受。
皇宫内,有武功高强的刺客?
“长皇子殿下,昨日未能相迎,实是萧芸的错。”她非常有礼地微微弯腰,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此乃海国特有的海玉佩,若殿下不嫌弃,便当成是萧芸向殿下的赔罪吧。”
余玖伸手接过,那玉温润光滑,阳光下清透无比,仿佛有翡翠色的山峦在其中浮现,正面右上角刻了一个“久”字,小巧玲珑。
她捏在手里许久没有动作,春草接了方殷勤帮她系于腰间。
“多谢鲁王殿下。”
“叫我萧芸即可,不知若在外唤殿下沈公子,殿下可会介意?”
余玖满脑子都是怎么趁人不备杀了她,哪会在意这些:“无妨。”
哪怕她能力用尽,头破血流,也要报仇。只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罢了,她必须让沈乐清这个身份,无比清白。
马车内,二人一路无言。江萧芸间或投来关心的眼神,时不时向她介绍渊都的种种,她一一敷衍应了。
“渊都有一百年老茶阁,名曰杏花阁,杏花酥做得着实好吃,沈公子应会喜欢的。”
“嗯,着实让人期待。”
……
空气又冷了,江萧芸不禁轻笑出声,渐渐的笑得开怀起来。
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余玖怀疑这人是傻子:“何事让殿下如此开心?”
“许久,没和别人这么无话可说过了……”江萧芸眉毛轻皱,满面无奈,“若是萧芸什么地方惹公子生气了,还请公子直言,不要生闷气为好。”
gu903();直言?那可不够,我可不可以直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