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话音未落,吴雩疾步上前弯下腰,一手掐着咽喉一手伸进嘴里,紧接着:呕!
这一吐简直翻江倒海,开始他还能站稳,到后来只能两手肘撑在马桶边缘,简直要把整个胃都搅碎了从咽喉里喷出来。
原来我还是忍不住,他昏昏沉沉地想。
太懦弱了。
找到后让人烧一大锅水,把活生生会惨叫的人放进去,让所有参与藏匿的村民排着队,拿着碗
还未消化的食物喷涌而出,被抽水马桶冲走,然后一波又一波胃液混杂着胆汁呕吐出来,最后是带着丝丝血色的水。
据说很多人会从此形成一生的心理阴影,毕竟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是有道德感、正义感,愿意守住内心原则的
明明已经没有味觉了,可舌根却有种黏腻的苦涩感,仿佛要把这身体里所积沉的所有苦难、怨恨、罪恶和脏污都一并混杂着鲜血吐出口,最终连五脏六腑都化为血水,呕吐干净,这躯壳内空空荡荡地什么也不剩。
我太懦弱了,掩盖不了也克制不住,我太害怕了。
真的太害怕了。
身后似乎传来脚步和人声,但昏沉和抽搐让吴雩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埋着头,剧烈颤抖着抬手去按冲水键,下一刻有人已经帮他按了下去,紧接着一只温暖结实的手把他强行搀扶了起来,拥抱在怀里,用热毛巾擦他狼狈不堪的脸。
没事了,放松点,没事了仿佛做梦般,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重复:没事了
这是幻觉吗?
吴雩不断战栗,胸腔剧烈起伏,涣散的视线终于一点点聚焦起来,难以置信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
步重华从身后把他紧抱在臂弯中,眼眶微微发红,线条锋利英俊的下颔用力抵着他额角,用薄唇不断摩挲他被冷汗浸透的鬓发。
没关系,别怕。他贴在吴雩耳边嘶哑地轻轻道,每个字都颤栗而温柔:追到你了。
第149章
鲨鱼在镇外准备进山搜万长文的制毒工厂,他们有各种冲锋枪和土制手榴弹,必须立刻安排抓捕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吴雩刚呕吐过的嗓子非常哑,声音还带着急促的喘息:大部队呢?武警呢?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洗手间狭小破败,昏黄灯光下,只有他们紧挨着注视彼此的脸,外面寒风呼呼地吹动窗框。
步重华低声说:我现在应该亲你一下,然后再狠狠打你一拳
他低下头,在那冰凉的嘴唇上印下一个亲吻,两人呼吸颤栗纠缠。
吴雩大睁的瞳底甚至映出了他的眼睫毛,然后步重华略抬起头,掌心用力摩挲面前狼狈憔悴不堪的脸,仿佛在含恨琢磨应该往哪块儿打似地,轻轻说:但我舍不得。
洗手间门被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开了,宋平探进头:咳咳!
步重华一使力拉吴雩站了起来,跟宋平快步走出卫生间,穿过仓库一排排堆满各种零件的货架,转过拐角只见一道布帘,掀开后赫然只见几位专案组成员及便衣特警,那个穿羊羔毛大衣的汽配店老板也赫然在座,正一脸严峻地调试技侦设备,见他们进来,立刻端起手边刚整出来的一大杯温盐水示意吴雩喝了:时间很紧,外面拖不了多久,情况怎么样?
这是吴雩连夜逃出津海后第一次和这么多公安局的人站在一起,刹那间有点本能地瑟缩,心想:他们这么信任我吗?
但这时候已经没时间让他多想了,吴雩边喝温盐水边把鲨鱼的人员、装备、火力情况简单清晰叙述一遍,包括另一辆车已经出发去分头买钉胎的事。当他说这些的时候边上所有人都在埋头迅速录音做笔记,间或有人匆匆出去压低声音打电话,应该是在紧急安排特警前去鲨鱼藏身的地方进行抓捕。
宋平问:你知道万长文的工厂到底藏在矿坑的什么方位吗?
吴雩摇摇头:鲨鱼有详细路线图,但他防着不让我看,整个团伙中只有他一人知道到底在哪。
几个专案组成员互相凝重对视,都知道这意思是什么以吴雩的专业能力,连他都无法偷看路线图,那可见是鲨鱼藏得有多严实了。
放虎归山再难抓,决不能冒让毒贩进山的风险,必须赶在鲨鱼得到钉胎、出发动身之前就把他抓起来!
没事,我们立刻派特警去你刚才说的地点去对鲨鱼实施紧急抓捕。宋平看了眼表:另外这镇上所有轮胎店汽配厂我们都已经派人潜伏布控,只要看到你刚才提供的车牌号,就立刻想办法拖住他买钉胎的手下,为抓捕鲨鱼争取时间。
宋平面朝着吴雩,揶揄地冲步重华一努嘴:还是多亏了步支队想到这一点,他为了早点定位到你为了早点定位到毒贩,也真是拼上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就没见他睡过觉!
步重华不知从哪里找了两支葡萄糖和几块巧克力,正低着头往吴雩裤兜里塞,两人同样满是擦伤、冻疮和枪茧的手在衣摆后紧紧握了一下。
这时一名特警匆匆而入:报告!抓捕组已完备出发,二十分钟后抵达鲨鱼藏身点!
宋局!宋局!另一名技侦蓦然抬头:明光路汽配店潜伏点传来消息,目标车牌已进入视野,三名毒贩驾车前来买钉胎,两名已经进店!
专案组霍然起身,宋平当机立断:通知伪装人员,尽一切力量拖住他们,快!
简陋的仓库角落瞬间陷入紧张忙碌,步重华拉着吴雩退了几步,退出布帘外,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堆满了轮胎的货架下。这个角度能让他们随时注意到专案组那边的动静,但又不会被人听见他们的话音,吴雩双手被步重华握在掌心里,心脏突然怦怦跳起来,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话。
局势是这么诡谲不明:受命抓捕鲨鱼的特警还夺命疾驰在路上,几公里外另一组警察正竭力拖住买钉胎的保镖,从他上厕所进来到现在少说也过去十分钟了,外面店里的阿Ken肯定已经起了疑心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每一秒钟都珍贵紧张,如同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悬在头顶滴答作响。
吴雩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但他贪婪地看着步重华,听见自己小声说出口的却是:
我昨晚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步重华顶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像是怕惊醒此刻短暂的梦境:梦见你拉着我从那栋着火的房子里拼命往外跑,把我藏在那个树洞里,叫我一定要活下去吗?
有刹那间吴雩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从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表情空白的脸:你怎么
你在我父母墓碑前说我是你见过最完美的人,其实不是这样,你才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完美、最英勇、最高不可攀的人。步重华一只手攥住吴雩修长而干裂脱皮的手腕,一只手发着抖摩挲他乱糟糟的鬓发:你知道我最开始是怎么爱上你的吗?
步重华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吴雩呆呆地望着他,好像突然丧失了听懂中文的能力。
我俩在丰源村调查郜家被人放火的那次,我呆站在火场里,整个人几乎废了,是你砸开门去拔锁、护着平民奔上楼、当头一耳光把我打醒叫我跑,那天晚上被邪教围攻时也是你挡在前面叫我先走,你来断后。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那么神勇,真的就像战神一样。
步重华看着他,尽管因为连日奔波而满身风尘,但眼底却满是眷恋。
后来我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动心的,也许最初就是从那一瞬间开始的吧。因为爱意最初都建立在敬佩和信任上,所以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共度一生的爱人,还是我同仇敌忾的战友、并肩作战的知己、生死相托的伙伴你几乎占据了我所有感情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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