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月容给盛长乐递了一个眼色,便转而去了外屋等候,只伸长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与此同时,某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里,也有一个颀长男人的身姿,渐渐靠近承欢殿。
屋内,盛长乐与李元璥久久面面相对,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盛长乐瞄了一眼外头李月容的方向,无奈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好似在说:是她非要跟过来的。
这发展跟李元璥想的全然不同,想说的话也不能说,自然心里有些窝火。
不知多久,还是盛长乐先开口,自说自话道:“陛下既将熙华赐婚给了首辅,现在我也算是有夫之妇,按理说本不应该半夜三更私底下与其他男子私会的。
“不过,熙华今日特意过来,便是想跟陛下说清楚,当初年幼不懂事熙华与陛下关系亲近,形同兄妹,如今既已长大成人,陛下即将纳妃,熙华也另许他人,今后自应该保持距离,与从前那般随意实在不妥,只怕落入首辅耳中也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望陛下能够谅解……”
她声如黄莺出谷,袅袅绕梁,在夜色之中荡漾开来,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与李元璥断绝的话。
这些话,李元璥虽然心里知道盛长乐是说给外头李月容听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他心里堵,好似胸口压着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还说,“如今熙华只想安安分分嫁给首辅,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若是今后陛下再私底下召见,或许我只能带着首辅一起来了……”
她说话时肯定的语气,疏远的用词,还有意侧开身保持距离,李元璥几度以为她是在说真的,而并非做戏。
与此同时,就在屋外黑暗处,某个男人恰好一来就听闻了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即将推门而入的手,突然就停顿在了半空,久久眉头紧皱,一时疑惑不解。
他们说的话并没有任何不妥,就算是徐孟州现在进去,明显抓不住任何把柄。
让人不禁猜想,难道他们如今还尚未暗度陈仓,她是后来才倒戈的?
可她那时候明明说了,“自我嫁给你那日起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屋里,李元璥知道李月容在后面,也只好做戏道:“是,昭昭说得有理,是朕不该半夜三更唤你出来见面,原本只是有件皇祖母留下的东西想亲手给你,不便加以他人之手,才让你前来此处见面,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诸多困扰,朕今后一定多加注意,再不让你为难。”
说着,李元璥从袖中取出一枚雕龙玉佩,给盛长乐递上来。
看见这玉佩盛长乐还有些诧异,这是李元璥随身之物,以前她看着喜欢缠着他要,他还不肯给,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送给她了?
盛长乐却询问,“这是外祖母的遗物,还是陛下的赏赐?”
李元璥目中都是她那红唇欲滴的娇美模样,反问,“有区别么?”
盛长乐道:“自然有,若是外祖母的遗物还好,可若是陛下的私物请恕熙华不能收。”
“当真不要?”
盛长乐摇摇头,谁稀罕跟他私相授受啊!
李元璥本来是想讨她欢心,她既如此不领情,只得收了回来,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二人正说话之时,外头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好似被一股怪力推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月容本来就害怕得紧,这动静顿时就吓得她魂飞魄散,“啊”的一声惊叫,飞快的跑进屋里来,一把就抓住盛长乐的胳膊。
她惊恐万分道:“昭昭,外头有东西……”
盛长乐和李元璥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瑟瑟寒风灌入屋内,别无其他。
李元璥道:“只是风罢了,大惊小怪!”
李月容却更害怕了,脸色发白,战战巍巍道:“会不会是……有鬼……”
想到这里,李月容都不敢往下说,直往盛长乐怀里钻。
李元璥道:“胡说八道什么!”
李月容咬住嘴唇,怯生生埋下了头,抓着盛长乐的袖子,哀求道:“昭昭,我们快回去吧,我怕……”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盛长乐巴不得早些回去,借故道:“长公主既然害怕……还请陛下恩准我等先行告退。”
李元璥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李月容,只能点头同意。
盛长乐领着李月容先行离开,李元璥紧随其后出来,各自朝着东西不同的方向,回寝殿而去。
他们离去之后,死一般寂静黑暗的承欢殿外,才慢悠悠走出来另一个笔直挺拔的黑影,孤身一人,负手而立,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殿之外。
寒风吹在男人身上,吹得他那衣角随风猎猎,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面色发绿,深不见底的目光,一直看着人影消失之处,久久出神。
最终他冷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自己,而后才扬长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边,回到兰苑之后,李月容受了惊吓,晚上说什么也要跟盛长乐挤在一张床上睡。
两姐妹钻进一个被窝里,盛长乐还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就是一阵风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李月容却死死拉着盛长乐,哭丧着脸道:“昭昭,我看见了!”
盛长乐不明白,“看见什么了?”
李月容好半晌才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看见皇祖母的鬼魂!”
盛长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李月容却瑟瑟发抖,“是真的!方才你与陛下在屋里说话,我亲眼看见门外有个黑影,是他把房门推开的!昭昭,除了皇祖母的鬼魂还能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