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不声不响地溜走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这一次那维亚却对找到他有十足的把握。
那维亚没有出门寻找希德的下落,他回到了黑暗神殿。
一踏入主殿,他就看到一只小熊猫躺在他的宝座上,睡得挺香。
那维亚走近它,闻到一丝醺人的酒味。
他拧紧眉毛,牵起熊的两只前爪,用复原魔法清除了少年的变形咒。
希德靠在那维亚肩头,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迷茫地看他。
那维亚既好气又好笑,问:希德·那维亚,你喝酒了?
希德眼眶一红。
那维亚还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了,于是放软了调子,重新问了一遍。
希德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直接全滚了出来。
他抽噎着说:你没叫过我的名字。
那维亚听着,捧住少年的脸颊,将他额前被汗水和泪水粘得凌乱的头发撩到耳朵后边,亲吻他的额头。
那维亚说:希德。
希德抽噎了一下。
那维亚又说:希德。
希德低低应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蠕动嘴唇。
那维亚总觉得他在念叨什么,刚要凑近了听,一朵玫瑰就砸在了他脑袋上。
满打满算,离他成年只有两年时间。
但这不是导致希德近日郁郁寡欢的主要原因。
希德觉得自己可能有病,当他的女同学询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居然全都是那维亚的身影。
为了笼络他们伟大的神使,黑暗公会在帝都的人没少给那维亚塞一些漂漂亮亮的少年少女,可是那些美人都被那维亚扔了回去。
这令希德一度怀疑那维亚是个性冷淡。
神只也许是没有感情的。
这个可怕的猜测在希德心里生根发芽,令他一整天都精神萎靡。
他的同学偷偷把一瓶酒从校外偷运回来,据说是一家叫作黑鸽子的酒馆的特产。
那维亚家教很严,希德自幼滴酒不沾,闻到从酒浆里散发出的醇香,好奇使得希德的眼睛愈发亮晶晶的。
他的同学本来就打算借此拉这个长得超好看的同龄人套近乎,直接给他倒满了一小个酒杯。
希德故作矜持地尝了一口,随即他失去了意识。
那维亚抱住晕倒过去的希德,另一手捏住他的小圣子变出来的那朵玫瑰花,若有所思。
他认为自己有了答案。
希德从床上醒过来时,头疼欲裂。
他记得自己明明没有喝多少酒。
一定是他同学动了手脚!
希德正要下床,忽然感觉胸膛被轻轻砸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头望去,看到胸膛上躺着一只风信子。
紧接着,他的脑袋又被从空中落下的风信子砸了一下。
成百上千的风信子从空中落下来,把他的床埋了。
希德千辛万苦,才从一堆花束里爬出来,喘了口气,心里唾骂着那维亚的斤斤计较。
他去了黑暗神殿,又把那朵玫瑰藏在空间法术里,原本是想借着酒给他的胆子,问一问那维亚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希德听说今天是本月的情人节,可以给有好感的人送花。
但那维亚不知道这个。
所以,自己送给他玫瑰,他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可那时希德的力气都被酒精抽走了,他原本想把玫瑰握在手里的,却让它掉到了那维亚头上。
结果那维亚就因为这个报复他!
小气鬼!!
但今天那维亚不在,洋馆门口只有一条黑暗角龙在扫地。
听到希德把堆在卧室里的花扔出窗外,阿诺德缩了一下脖子,继续低头扫落叶。
阿诺德知道那维亚去了哪儿,但它的主人命令它不许跟希德提这回事。
某个老父亲去了学校,把递给他亲亲小宝贝琼浆玉液的那个臭小子揍得差点连爹妈都不认。
顺道还去买了个花。呵呵
阿诺德把一片落叶扫出栅栏,暗自翻了个白眼。
自从送熊崽子上学,那维亚对于帝国学院的了解比他神殿里的事还要清楚。
就连学生搞一个每月都有的情人节都整那么大的架势,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这回事过去之后,两人都对此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醉酒事件对于他们的生活毫无影响除了希德发现他周遭的同学都开始害怕他以外。
希德并没有发现,一种微妙的气氛的转变开始在他与那维亚之间形成。
他只察觉到那维亚的心情越来越好。
这也许是因为光明之种终于到了成熟的季节,再等一段时间就可以摘下来享用了。
希德的十八岁生日,就像他之前的十几岁那样平静地度过。
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的。
按照往常惯例,阿诺德在希德放学前便将洋馆布置好,长桌被铺上雪白的蕾丝绸布,花瓶里插上带着露珠的新鲜花束。
那维亚从烘焙坊预定了蛋糕,然后又挤了奶油,在蛋糕上插了十八支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
希德吹蜡烛的时候,听到那维亚这样问他。
他有点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那维亚还可以坐在那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但很快,他又明白过来。
大概神族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恶趣味,想在用晚餐前再逗一逗自己的猎物。
可是,假如今天他还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讲明了。
如果那维亚觉得有意思,或者因为猎物的喜欢而产生成就感,那原本就是他自己动了不该有的感情,是他自作自受落进了陷阱里;但如果那维亚膈应他的喜欢,那么他的父主就不得不连着膈应一起吃下去。
反正那维亚又不是好人。
希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然后超小声地问:您可以亲我一下吗?
那维亚吻了吻他的额头。
希德垂眸不语。
那维亚:不满意?
希德不敢看他的神情,就将目光往旁边瞟,那维亚却将他的脸庞掰回来。
要我亲哪里?
希德一顿,他无处藏身,脸红得快哭出来了。
他低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往嘴唇轻轻点了一下。
这里
希德早就被那维亚搅得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听到男人充满蛊惑的、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我要听你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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