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这个人和他遇到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就像绫辻行人说的那样,荒木凉介喜欢观察别人,就像在观察标本,然后根据不同的人的性格做出相应的反应,以便和他们更好的相处。

他对很多人的好感并没有达到他们以为的程度,但是却做出了让人误解的体贴举动,以至于总让人误以为他和他的交情不浅。

但实际上,他在意的人屈指可数。

比如果戈里,他在对方说出那些冒犯的话之后,内心依旧保持很平静因为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威胁。

所谓的朋友?如果真的被杀死了会怎么样呢?

荒木凉介在果戈里说话的时候没有反驳,是因为他走神了,他不由想象了一下他去参加那些朋友的葬礼,或者看到他们的尸体,他可能会有点难过吧可能,大概,他也不清楚。

起码看到那个雄英普通科的好友的尸体的时候,他是这样。当发现不是刻意针对他而做的挑衅,他的怒气很快就消失了,感到莫名其妙。

对方被afo选中实验是因为无妄之灾,是人生必定的一阶门槛,命中注定的劫数,死了和他有关系吗?他又不是为他而死的啊。

难过之后呢?报仇?

肯定会吧,他应该会杀掉果戈里,就像他已经准备好收拾afo一样,他总得给个交代啊。

但是这之后呢?他费劲的想,好像没有以后了。他没有兴趣一直保持愤怒,然后一直责怪自己造成了朋友的死亡,这也没意义,死人不会因为你的歉疚就复活对你说原谅的,如果有人提起去世的人,他会说抱歉,但心底没有继续多难过。

就像走过的路标一样,虽然它在那里,但已经被向前行走的他抛到了脑后。

他简直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他的性格缺陷,可以在后天修正,还是本性如此。

这么细想起来,他可能是一个可怕的同伴吧,他怕这样的自己被看透,毕竟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愿意和他这样擅长伪装的人搭档。

说我在观察你,你也在观察我吧绫辻?

很敏锐,我有一个问题。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关于火车扳手的问题,请你务必遵从内心回答我。

这是一个非常大众的问题,但却在道德上难倒了很多人。

假设你是一辆火车的司机,在行驶的时候发现轨道上有五个小孩子在嬉戏,你可以选择掰离轨道,但是这就意味着你要撞死遵守规则的另外一个孩子,你会怎么选择?

荒木凉介毫不犹豫,他甚至笑了一下:应该会直接行驶吧,这是他们的命运,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还需要想吗?答案不是很明显吗?难道要为了自己的正义改变应该的命运轨迹?

绫辻行人望向他的眼睛,道:我知道了,你根本没有人性。

在半年前,异能特务科的人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而绫辻行人和荒木凉介做出的选择一样。

他们给他的判定是:缺乏同理心。

说得好像选择另外一条路就是正义的一样对异能力是[意外死亡]的他来说,被火车撞死的那五个孩子和被他审判的犯人没有任何区别,慌忙逃窜被车撞,潜逃淹死在水里,点燃汽油引起了自焚,稀疏平常。

但是他不想自己的心理评估不是AA,于是绫辻行人道:因为要遵守社会规则,不能越过规则,那个唯一幸存的小孩是正确的,不应该被惩罚。

于是异能特务科立刻改变了主意,重新给他的心理评估打了AA。

人类因为利益而改变标准,绫辻行人想,真是可悲。

我也是,我们是一样的人。

不伪装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接近这样的自己,不刻意的话,会逐渐丧失为人的资格,成为一个没有当下和未来的人。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好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这样的表现反倒使得荒木凉介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自在感,哪怕是这样站在绫辻行人身边因为他不需要再装作亲和了,说实在的,他其实有些烦了。

荒木凉介其实有些羡慕太宰治。他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缺点表现出来,这样人们就不会在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之后,最终因为发现不符合想象而离开。

这是坏事吗?

不是,是好事。绫辻行人道,和你聊天很开心,这是句真话。记得,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希望你能来到异能特务科。

你在说自己是被恶龙囚禁的公主吗?荒木凉介笑了,他握住绫辻行人的手收紧了,感到手底一阵冰凉,然后我就是那个为了国家披荆斩棘的骑士,跋山涉水向你靠近,然后把你从恶龙手里拯救出来,这是什么故事啊。

绫辻行人依旧望着他:为什么你把自己比作骑士?在你心目中,没人能插手你的命运吗?

明明有那么多愿意保护你的人。

荒木凉介愣了愣。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事情需要亲自完成,从没把自己放在被保护人的位置,所以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怔住了。

我不想让他们帮忙,我不想欠人情。

其实是不想加深羁绊吧,绫辻行人想,想要变得随和,受人欢迎却又恐惧。

所以你弄错了,你是公主。他淡淡道,为了避免被恶龙抓走,继续做那个不断回应别人愿望的机器,来到骑士身边吧。

话音落下,绫辻行人没有再等持续不停歇的车流,而是轻轻一扭手腕,就挣脱了荒木凉介的力量,然后迅速投身进了车流的间隙中,荒木凉介下意识想要叫住他的名字太危险了。

但在他走动的时候,车流诡异地停了下来,这让他的话咽了回去,注视着绫辻行人态度平静地走过了间隙,穿过马路,来到了异能特务科的特工面前。

荒木凉介看到那两位特务科的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而绫辻行人依旧是那样冷淡的表情,他并没有理睬监管他的特工们,只是直接朝前走了。

直到越过两位特务科的人一段距离,他们才又惊又怒的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最后,他们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被动的按照绫辻行人的意愿行动。

荒木凉介眨了眨眼。

他突然有些看懂绫辻行人了。

这个青年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脱离异能特务科的监控,但他就是没有这么做,就像他对火车问题为了AA的心理评估说出的话那样。

他不像是个正常人类,却在用人类的规则不如说是用[不能越过法律的审判让犯人意外死亡],来约束自己。

而荒木凉介也是一样,他本来可以随便的杀掉港黑试图内乱的人,然后坐稳港黑首领的位置,但他却试图用对太宰治、乱步,甚至是森鸥外的情分来约束自己,用感情将自己主动困在一个人类规则的鱼缸里。

但其实严格说起来,这就像一张人类的伪装,绫辻行人三言两语就撕破了它,让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可是他本人不也是在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人类么。

荒木凉介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啊,混迹在金鱼中的两个变异种,而绫辻行人希望他能摆脱这样的拘束,然后也将他拯救出来虽然他不会承认拯救这个词。

看来,绫辻行人想要的其实不是一个监督者或者是同伴,而是一个共犯。

他突然感到一阵幸运,因为绫辻行人出现了,这起码说明了他不是那个特例,他并不孤独。

既然这样,正如绫辻行人说的那样,他为什么还要继续伪装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