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高原普丽急切地阻止他。
请让我说完,高原同学。他平静地说,我知道,太宰同学一定去做了什么事,他可能进教室带走了我的绘画本,那是证据,只要销毁了证据,就绝对不会查到我的头上,他看过我的画,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的是真的,因为高原普丽手上的绘画本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何,画被从边缘线上整齐地撕掉了,肯定是津岛修治带走的,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把画直接火烧了吧,烧了,成烟灰,就不见了。
同时我也知道,他会挑衅高原君,你们在教室见面了对吧,我听说你们是一起回大厅的。
无法反驳,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可以说。
[因为你说的,就是事实啊。]
高原同学接下来会做什么,为了让所有知道的人都不说话,为了维护自己完美的形象,应该会动手杀死太宰君吧?
我她嘴巴开合,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了解。东海的眉眼几乎是舒展的,他轻松吗?是的,他很轻松,即便马上迎来的是死亡,也能够昂首面对。
[有些事情,是比死亡更加重要的。]
高原同学不可能会停手,你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东海说,请自首吧,高原同学。
她嗫嚅了半天说,自首,嘛?
高原普丽轻声说:我想问东海君一个问题。
?
我和东海君认识很多年了吧,从国小到国中到现在。她说,为什么不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为什么一旦发现我可能会威胁太宰就主动上门要求我自首,你是不怕我失控,不怕我杀死你吗?你和太宰同学认识了多久,他、他就那么重要吗?
[比认识多年的我们要重要吗?]
嗯。东海说,太宰他的话,其实是知道些什么的吧。他说,他进入学校的时间也很奇怪,说不定就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进这所学校,才成为我们的同学,我有的时候猜,他或许就是因为看见了网上的照片,认出崇明的校服,所以才来我们这里的。
那你
但他对我的态度,是真挚的,当他说希望我们成为朋友,跟我聊一些艺术的话题时,他是真那样想的。他说,太宰同学不屑就是不屑,嘲讽就是嘲讽,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他说,我想,他和我之间浅淡的友情是真实的。
我也是真实的!高原普丽不住地辩驳,为自己的行为,她手抵在心脏上,不住地说,我是真的希望东海君能够得到幸福,我希望东海君能够好好的,我想要帮你啊,我想要帮你才会做那些事!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东海摇摇头:高原同学的话,只是出于自我满足吧。
[哎?]
你一直认为寺老师的事情是自己的罪孽对吧,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高原同学应该是看见了什么,才选择退缩的。东海说,其实你不用自责,那也是我的选择,是我自作自受。
至于讨好。他无奈地扯嘴皮子一笑,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讨好的,高原同学。
如果你真想为我做些什么,就请去自首吧。
轰
火,把住宿楼吞噬了。
港口黑手党的人是疯了吗?飞鸟接到了消息,但他接到的太晚了,炸响、火光已经冲到了很近的地方,他们不要命了,甚至放了一把山火,把崇明所在的山都烧了个遍。
他们这群人被围困在山上,没有弹药,没有警力,敌人到山下,东京的支援刚刚出警,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那群疯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没办法了,把教师聚集在一块儿,让他们尽量安排留守在学校的同学们逃离,而自己跟其他警察,他们一块儿挡在各个入口,挡在港口黑手党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打了一通电话给织田作之助。
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
织田。他问,津岛修治在哪里,他有什么办法没有?他为自己的想法而哑然失笑,过去这么多年了,对方的父亲,太宰治的才智依旧在他心里留痕,他想太宰治智慧近似妖魔,或许能从必死的局面中找出一线生机。
呼哧、呼哧、呼哧
他听见了织田作之助的跑动声,他在飞速地跑,肺部扩张收缩扩张收缩扩张收缩,过了几个呼吸才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去找太宰治了。
哈?他想到了津岛修治的假名说,行了,我知道了,津岛的假名是吧,你在找他?
不,不是。
织田作说:我们在找太宰治。
太宰治,五年前死于火光中的那个男人。
哐当
手机落地了。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津岛修治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在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我说。织田作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我去了板斋心过去所在的学校,小学,门卫给了我这个。
咚咚、咚咚
津岛修治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见了太宰治,看见了五年前的那个男人,他笑着、笑着,笑的跟自己记忆完全一样,他那么鲜活,那么生动,好像还有生命。
应该是五年前,他到板斋心学校取材时,发现了对方的异能力。他把自己刚才听见的话鹦鹉学舌般的传输给津岛修治,然后,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吧。
他有自己的打算。津岛修治的处理器难得一见地死机了。
井伏告诉我的。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他应该就是太宰。
哐当
门被撞开了,他像是疯了一样,跑出去。
[太宰、太宰、太宰]
[太宰、太宰、太宰]
无数的思念无数的回忆无数的情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见到那个男人会说什么话,应该说什么。
他只是知道我想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二层、三层
台阶被他抛到脑后了,身体两侧的景象在不断变化,不断向后退,快点啊、快点啊。
他撞开了天台的门。
不是美术教室,是天台。
gu903();哎呀,跑得真么急。他听见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看见了那张笑盈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