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孩子。他说,作为受害人的他们值得同情,但如果将他们未来得不到好的引导,那么无疑有可能变成更糟糕的人。
所以我想,我目前做的事情还太少了,太片面了。
按照阿宏的说法,莫非是想要连他们的未来都一同负担起来吗?修治坐下来,被炉的中间放了一个大果盘,果盘里面是三四枚形状美好的橘子,他拿起一枚,拨开皮,皮很薄,内里的果肉十分饱满。
宏义伸出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不,其实在你跟我说之前,我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他讲,负担起人的未来,实在是很沉重的一件事,就像是养孩子,我光是带着修治你就已经很忙了。
哎,真过分。他将一瓣果肉塞在嘴里,明明我帮了你那么多。
嗯,所以我很感谢你。宏义从善如流地回答。
如果说要负担起那么多人的未来,起码要有个组织才行。他伸出手指头计算着,人手、金钱、名望、成熟的产业链
就跟会社一样。
你要开公司吗?
再说吧。宏义说,就算是开,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啊。他说,到时候修治君也长大了,一定要来帮我。他说,无论是挣钱也好统筹的能力也好,我都不如修治君,交给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橘子已经吃完了。
哎,我才不要。他把残羹冷炙留在桌面上,听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宏义望着天花板下悬挂着的吊灯:但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人员调配,整理资金,搭建框架,真要说的话行动到现在为止这么成功,修治君要占一大半功劳。
修治的声音中染上了笑意:这些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了。他站起来拍拍手,好了好了,如果真的哪一天,阿宏要做社长的话,虽然我不会做副社长,当个顾问却是没有问题的。他说,工作很麻烦是没错,不过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就没有办法像跟在你身边时一样,尝试许多有意思的事情了,谁叫阿宏就是个很有意思的,充满了奇怪思想的人。
啊。宏义说,你没资格说我啊,修治。
不过。正田宏义说,虽然还没想到怎么协调这些孩子,果然还是不能把他们放在奇怪的精神病院啊。
[先把他们救出来吧。]
修治举起手:带上我吧带上我吧。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很有趣的样子。
安全屋的窗开了条缝,冬日的寒风钻进屋子里,恰好吹在资料纸上,定成了一本的书被吹得哗啦啦哗啦啦作响,那些白色的内页上下翻飞着,终于固定在了其中的一页。
波澈健。
一张大头照,若隐若现。
波澈健比修治要大两三岁,但看他的身材,说是比修治小两三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暴躁、阴郁、攻击性强,初次见到他时,就像是只被关在阴暗小屋子里,从来没有见过天日的猫。
你把他领回来了?宏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实在无法想象,修治会领什么人回来,做个精妙的比喻就是,一只高傲的,很有地盘意识的家猫,领了一只遍体凌伤的,同样具有攻击性的野猫回来。
对啊。修治说,嘛,说是领回来,其实也不一定在一起生活就是了,波澈君似乎需要一间隔光的地下室,还要晚上的电脑设备。他苦恼地说,不过,确实是给我捡回来了。
喂!后者不满地抗议说,你以为是捡了什么流浪动物回来吗?
难道不是吗?他的笑容好像很有威慑力,波澈健看了一眼,都僵住了。
没办法啊。修治说,谁叫波澈君那么粘人,明明其他孩子都三三两两离开去寻找自己的道路了,却还是留在原地叫嚣着没有人需要我之类的话,于是我就问他,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当小弟,波澈君竟然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他笑说,换言之,也就是卖身给我们啦。
修治宏义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开始疼了,公司的说法,你真准备实践?
当然咯。津岛修治半真半假地说,毕竟是阿宏的梦想啊。
[而且,阿宏的梦想,听起来相当有趣哦。]
第二年,他们有了个小小的梦想,关于还没有成立的公司,以及多了一名打杂专用的暴躁小弟。
鹰翔太听入迷了。
作家,换个方式解读,就是编写故事的人,会编写故事的人,往往也很会说故事,太宰就是这样,听他讲述过去时,他的心情随着情节的起伏而起伏。
哎呀。第三杯奶茶喝完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已经五点了。
小庄编辑预约了六点上门,而霍克斯结束工作回到隔壁公寓的时间是五点半。
总之,到了鹰翔太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嘛,反正大部分的故事就是这样。太宰说,等到第三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自然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等等,没出现什么大事?会社建立起来了吗,阿喀琉斯]
他的满腔疑问忽然在胸口堵住了,鹰翔太想到了一件事。
阿喀琉斯是在第三年失踪的。
这个事实让他的表情僵住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他小心翼翼地提问,阿喀琉斯先生,官方报道是失踪对吧,好像从某一时段开始,他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哦,那个啊。太宰说,不是失踪,是死了。
他在第三年死了,连带着他的梦想一起。
[连带着,向往与朋友一同生活的,津岛修治一起。]
如果、如果是修治的话,应该能够做得更好吧。
我早就知道,对你来说,这世界就像是本一眼能够看到尽头的书籍,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也没有什么趣味,更没有主动的意志。
正因如此,要是修治找不到想要做的事情的话,就去试着实现看看我们一同描画的梦想吧,建立一个会社。
一个能够托付很多人性命与未来的会社。
稍稍能够理解,铁名那时候的话了。天使一样的孩子
那些话,像是诅咒一样,牢牢的、牢牢的缠绕在太宰的身上。
[身体: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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