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哎,明田先生也是文学爱好者吗?

诶,可以这么说,除了《文艺复刊》以外我还订阅了多种杂志,不过就文学本身的性质而言,还是几百年前的作品比较出众,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产出像样的文学作品了,有的与其说是作品,不如说是垃圾蛀虫一样的腐坏生物。

啊,真是相当有见地的说法。

[什么情况?书友交流会?]绿谷放慢了脚步。

啊,绿谷君,书买到了吗?他轻松地转过身,这位是明田先生,在等你的过程中遇见的书友,一个还算有趣的人。

[还算有趣这是什么形容?]

[糟糕了,旁边的社会人会不会觉得不礼貌?]

明田优二笑说:还算有趣的人,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太宰君。他说,我简直受宠若惊。他不仅是嘴上谦虚,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明田优二眼睛一眨一眨,就像是垂拱夜幕中闪烁的繁星。这异常的表现让绿谷心中腾升出警惕,他几乎是把绝非善类的标签打在明田优二的面门上,迫不及待想要将太宰治拉走。

就外表来看,明田优二和善到了温顺的地步,他留有一头亚麻色的半长发,在发尾地步扎了一个小揪揪,衣服的布料柔软而飘逸,光是看他就有股森林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自称是名半吊子的艺术家,文学爱好者是他的第一职业,而制作标本的艺术家才是副业。

绿谷:听明田先生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是从东京来的吗?

明田优二:是,我今天早上才到静冈。他顿了一下,听说这里是做生态保护较好的宁静城市,有些在整个日本都少见的昆虫将静冈当作繁衍地,眼下快要到昆虫交、配的时间,我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们。

绿谷口称祝你旅途愉快,就迫不及待和太宰治走了。

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

太宰治的心情很不错,边走边哼唱着古怪的小调。他们已经走到了居民区,两排一户建夹道,街上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俩看不见人的影子。

绿谷出久并不擅长干涉他人的想法,但看着前方已经走出华尔兹调的太宰治,踌躇许久他还是开口了:刚才那人,太宰同学觉得很有趣吗?

太宰治笑说:姑且算是一般有趣吧。下一句话说得十分意味深长,毕竟他的谎言编织的姑且算是天衣无缝,要不是自作主张地加上那句,就算是我也听不出来。

[谎言?天衣无缝?]

绿谷君知道他的破绽在哪里吗?

[不,完全不知道]

是天气哦。太宰也不为难他,自问自答到得揭穿了谜底,他相当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带着股哈姆雷特似的戏剧腔调,如果是今天才从东京来的话,他的衣服和鞋子绝对不可能是干爽的,天气预报有说哦,因为气流原因,从三天前开始东京就没有放晴过了,尤其是今天早上,可是难得一见的暴雨天。

至于到旅社再换衣服也绝对不可能。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非常灵敏,他衣服的下摆粘到了商业街咖喱店的酱料,那家店开放时间特殊,下午一点前绝对会关门,而旅社办理入住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他一定在静冈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长到都不会在意东京的天气预报。

[喂喂喂,这种推理栏目]

[我们俩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吧?]

[而且为什么你会关注东京的天气啊!]

绿谷也陷入沉思:那他为什么要说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谎言?哪天从东京来根本就没关系吧?

太宰说:不,关系很大哦。他看了绿谷一眼,那眼神怎么说?睿智也好、通透也好,绿谷出久相信凭借刚才的一个照面,他已经拼凑出了全部的事实真相,而能让太宰治提起些微的兴趣,一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件。

他凝神屏息,等待太宰治揭晓最终答案,哪晓得他帅不过三秒,又像是泻了气的皮球一样,变成了扭动海藻似的Q版表情。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绿谷君。他随风晃动自己的四肢,好好想想吧,多关注下最近的新闻,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怎么这样!]

太宰的住所还要远些,是静冈市少有的高档公寓楼,进门前他在一楼的信箱中顺手拿信件。

那真是一大坨信件,连信箱都给塞得满满当当,开箱口的瞬间,信件如雪花一般哗啦啦地从小口喷涌出来,他手忙脚乱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把满捧信件都塞进书包里。

回家后拆开第一封,读者的名字叫做神爱世人,即便是娟秀的字迹中都流露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在文章开始刊载的三年间,这名读者给他写了无数封信件。

焉岛众二(注)先生敬上,近日拜读了先生于《文学复刊》中连载的作品,深受触动,生命的本质莫约就同先生所说,死乃是生的延续,是生命日常线上一部分,只有体会观摩了诸多死亡,人生才能变得完整

以往我曾坚信,爱与恨一样,是构成人生整体最重要的部分,诚然一个人如若在漫长的人生中没有憎恨与被憎恨,他的人生便是索然无味的,但如果一个人从未感受到爱,他的人生则可悲到了连鹧鸪都要落泪的地步。

我虽不想承认,但我的人生中不存在也觉到不到丝毫鲜活的爱意,令人悲伤的事,我已用各种方法寻求过真实的爱,结果却一无所获。

我才明白,莫约只有在静谧的死亡下,爱才能给我真切存在的实感。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81%]

作者有话要说:注:焉岛众二是历史上太宰曾用过的笔名

第6章

给读者回信,并非太宰的兴趣之所在。

正如他所言,写文章是因为人世间太过无聊,只有在描摹他人一生的过程中才可发掘出些许的趣味。但聆听读者的言语,不管是崇拜他的也好,唾弃他的也好,几乎无法带给他趣味人对特定人物的充沛情感,在太宰治看来非常非常无聊,都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神爱世人的信件却不一样,她的信被太宰治归在可堪一读的特殊档案中,心情很好时甚至会提笔回信。

譬如现在,他抽出一张信纸留下龙飞凤舞的字:

至神爱世人小姐:我很愿意与美丽的女士殉情哦!

比起神爱世人小姐长篇累牍写满三刀纸的言论,他这行字未免太少也太不庄重,写完后他将纸张对折,塞入信封中,今天寄送出去的话,明后日大概能到,静冈市的邮政速度非常快。

他不由产生了微末的期待,就连眼底蛛网似遍布的神经末梢都跟着跳动。

[收到这封信的你,会怎么做呢?]

[爱酱。]

同市内,晚上十点。

静冈警局独占一栋大楼,楼共有十层,以层为单位划分成各部门,为了犯人尚未被逮捕的穷凶极恶的犯罪事件,各部门彻夜加班,灯火通明。

相泽消太右手捏起装眼药水的瓶子,左手指支撑起眼皮,熟练地挤眼药水,捏了好几下,一滴水都没出来。

gu903();[啊啊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