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觉得,我再晚来一点,你的心情会更糟糕。”他斟酌着词汇,慢慢说,“昨天和我通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哭了。”
即使有酒精的驱动,但桑暖觉得自己没有失去记忆,在没说话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哭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最多最多,只有一点抽纸的动静。
“你听错了。”桑暖说。
他的声音温柔,没有受一点那柠檬冰水的影响:“我没有听到。”
桑暖看着他,解宴笑了笑,那颗小小的泪痣似乎盛满了所有的光,消去他眉眼本身的清冷,显得生动,他说:“我只是感觉到了。”
她垂下眼,切着盘里的青花鱼,“那也是没听到。”
解宴这次的探班也很匆忙,他只待了不到五个小时,便又要返程,就如他昨晚在电话中所说的那样,只是专程过来探班。他的行李还在桑暖的地方,回酒店时,在电梯里,恰好撞上导演。
桑暖不知道今天有拍摄日程的导演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里,可是见到了,总要问声好。电梯里的空间站三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多了一个导演,桑暖就觉得万分拥挤。
他似乎也没睡好,眼睛到现在还是红的,带着宿醉过后的姿态。听到桑暖的问好声,他懒懒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却不在桑暖的地方,而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个高,形体好,身材比例也很不错,看起来年轻,这是哪个演员或者歌手,导演想着,直到解宴抬起帽檐,见到那双形状冷冽的双眼,才清醒过来。
桑暖见到前一秒还维持着一副爱理不理模样的导演,表情慢慢变得柔和。
“解宴?”他叫出解宴的名字。
解宴轻点下颔,“王导。”语气十分疏离。
导演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疏离,依旧热络地往前:“没想到您还认识我,真是我的荣幸……”
桑暖从未发觉,原来导演竟然也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还有他的用词,解宴明明比他年轻,却对他用了您。
在导演的口若悬河中,解宴朝她望了过来,他似乎很无奈的模样,然后用口型对桑暖说,麻烦她将他的行李带过来。
桑暖自然答应了。
从她进到自己的房间,把解宴拿行李,再出去的时候,前后最多花了十分钟,方才还对解宴很感兴趣的导演却不见了踪影。
桑暖把行李箱给他,说:“我还以为导演不会放过你。”
解宴弯起眉,语调没有刚才的冰冷疏离,面对桑暖仍是一贯的温和:“我不回应,他自然不会再和我多说什么。”具体的情况,他当然不能让桑暖知晓。
桑暖厌恶他,他当然也厌恶他。
可是那个时候,那人还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真想将他上下翻飞的嘴唇割了,然后扔给狗吃。
解宴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那张烦人的嘴终于停了,导演惊惧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可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如此,他不介意再给那人加深一点印象。
“我知道桑暖因为你不开心了。”解宴慢慢地说道,好让他每一个字都听清楚,“如果往后你再让她皱一下眉头,我让你一辈子不开心,好不好?”
导演怔住了,面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温和,为什么看起来就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他惊恐地从他身边离开,连回头都不敢。
不仅是他,还有那天在包厢里的人,解宴想着,那个人,那个碰了桑暖的人,如果把他的手砍下来,会不会让桑暖开心一点。
桑暖有些怀疑,看导演之前的表现,即使解宴冷淡得像一块冰山,他也会硬凑上去,不悟热不罢休。不过她也不想对导演的离去追根究底,反而好奇导演忽然的热络劲。
即使解宴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演员,这个态度也有点太、奇怪了吧。
“我父亲在这个圈子里,稍微能说上一点话。”解宴将这个原因,轻轻地一笔带过。
桑暖忽然间明白,之前有关于解宴的传闻,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的。
就如同不愿他人知晓自己的家庭状况,她也不想打探别人的,因此解宴说完这一句后,她就没有再多问。
她送解宴到机场,即使人流量不多,她和解宴也遮挡了面容,但是为了预防有人拍到,还是不能多待。
他还没有从视线中离开,桑暖已经期待起下一次见面。
舒舒看着她,冷不丁问出来一句:“暖暖,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这个问题,桑暖久久没有回答。她觉得,她应该是动心了,这种感觉和喜欢许裴至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她心动于少年人炽热的情感,而这次却觉得解宴每一次的微笑和举动,都像是有吸引力。
舒舒也没有一定要她回答,只是叮嘱桑暖:“如果真的有情况了,一定要告诉我。”
桑暖点头。
她以为导演至少还会晾她个两三天,没想到第二天,就回到了正常的拍摄流程。昨天还煞有其事地说要提前拍男主的戏份,到了今天仿佛没存在过。而拍摄过程中,桑暖曾想象的故意为难也没有出现,仿佛那天晚上包厢里的事不曾发生一样,世界依旧在照常地流转。
隔了四五天,桑暖收到了一份礼物,包装精致的礼盒,上面有着一款奢侈品经典的logo,里面是一瓶香水和一个至今都让许多女性趋之若鹜的经典包。里面的卡片,清清楚楚地写了桑暖的名字。
她惊叹是谁的阔绰手笔,不可能是粉丝,这次的拍摄十分保密,不可能透露给粉丝。
“也许是你的追求者?”舒舒说,她们收到过太多次喜欢桑暖的人寄来的礼物。
桑暖看着这贵重的礼物,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来,是俞姐让她们知晓了这个送礼的人是谁,因为在联系导演想要办酒局赔罪时,导演拒绝了,并连连说应该是他同桑暖道歉,毕竟强迫了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俞姐,送给桑暖的礼物,她还喜欢吗?
“难怪昨天我为你向他请假时那么好说话。”舒舒摸着下巴说,“不过他为什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向你示好,又送你礼物,难不成真的良心发现?”
桑暖知道有极大的可能是由于解宴的关系,导演才不想得罪她。
无形之中,解宴又帮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