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北芽的手偷偷摸摸滑入水里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徘徊在那有着细小鳞片的地方,划过那道藏着滔天羞耻的瓣膜线上,同时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咬着,眼角仿若映着花色,整个人朝后倒去,犹如要就此死掉一般,沉入水里。
一同入水的,还有那只纸飞机
第43章043
传言,妖有秘术,可通天地万物,来去自在,身不动而观天下。
然而有妖视觉低弱,尤其是在水里,便是水草与鱼都分不清。
可这里不是普通的水,是温泉,泉内没有任何生物,唯一尾银龙与纸飞机。
飞机晃晃悠悠落在上半身人下半身龙的顾北芽身边,被其无视,便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旁观者,瞧见这样一尾美丽的龙拿着小指头轻轻扣着自己细小的鳞片,动作间是滚动的水泡萦绕而上。
手指是纤细漂亮的,应当去捻棋子,可如今这般看来,或许在这里也十分相得益彰。
娇龙不敢对自己太狠,稍微有些难受,便作罢,却又眉眼之间恍恍惚惚藏着苦楚,于是悄悄又冒头出了水面,对着空中伸出一根食指,随后一只叼着细长灵花枝的百灵鸟便乖巧的落在龙的手指上,而冒出水的龙与人已然不大相同,双瞳异色,一只绛紫,一只赤金,额头是一对拇指大小的白色嫩角,从那黑发中翘起,顶尖粉粉嫩嫩,像是能一口吃掉的脆笋。
龙得了东西,十分熟稔地亲了亲那肥嘟嘟的百灵鸟,放它回树上继续呆着后又沉入温泉里面,细致的把那树皮都扒掉,露出青白色的枝干,比筷子都要更加秀气后才肯试着垂下那浓密的睫毛,一边抿着唇,一边把青白色还缀着两朵艳红灵花的树枝落入肥沃的土地中去
那大约是赤炼红从未抵达的宝地,通体深粉,像是被漂洗了千万遍的肥沃红土地演变而来,却又方圆千里干干净净,立着一片片会反光的银色植株,只留了这么一个小地方供他生长,埋入地底。
地下或许藏着什么更为神秘的宝贝,赤炼红这枝灵花未开灵智,只是死物而已,然而死物落入肥沃柔软的土地里后边又格外鲜活美丽,随便被土地主人的那双手捏着往深处挖掘便如同在凿一个极深的细井!
这井口仿佛从原先便存在,只是从来没有人来用过,井口生长着一颗软塌塌的玉树,同体粉白,根部爬着周围那种柔软又微微有些尖刺的亮片,随随便便被这方天地的主人折腾,便能从枝桠上涌出甜甜的水,缀在枝头,一副娇艳欲滴之态。
灵花枝哪里比得上旁边这颗玉树美丽壮观,自惭形秽地便往里缩,企图将自己整个儿都埋入井道中去,最好永远不见天日。
井道却并非没有尽头的,哪里容得它随意胡闹?
灵花枝的根部扎入底层一处犹如蚂蚁巢口的地方便停下,被挡住了去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分一毫,反倒被井道排斥着从深处涌出清泉湿润灵花枝的一切
花枝不动了,就那样埋在那里,长久的任由井道碾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这片天地的主人终于是腻了这样的玩儿法,才堪堪作废,牵扯出万千蛛丝从深井里出来,伴随着的,是这片土地滚滚不停歇的翻江倒海,从那深处的蚂蚁巢口被迫吐出一些类似鱼卵的东西,一颗颗晶莹剔透堆积在旁。
顾北芽也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丢开花枝就退到角落去,脸上的嫣红也瞬息煞白,根本不敢细想那些玩意儿是什么,也不仔细看清楚,就浮出水面,尾巴都来不及化作双腿,扭着腰仓皇离开。
被其抛掷脑后,回到住所才想起来的魏寒空的调查问卷也是夜里才让扇音去取回来,于是谁人也不知道,那被叠成纸飞机的调查问卷在娇龙把一池温泉弄的香气四溢之后,大约半炷香过去了,才有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从纸张内探出,随意的抓了一把那珍珠一般的软质鱼卵收回纸中。
另一边,和寒空大哥在这家店暂住的光头男子刚出去又打了一壶酒回来,便见大哥手里捧着一堆鱼子,水淋淋的,被窗边的冬日阳光照耀得格外诱人,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当即咽了咽口水,蹭过去,说:大哥,你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站在窗边小桌旁的黑衣修士淡淡撇了朱嗤一眼,说:捡的。
啊!哪里捡的!好香!感觉像是什么海鲜!灵兽海鲜!朱嗤手里提着的酒也不要了,眼巴巴看着大哥,说,大哥,你吃吗?不吃给我吧,我方才没饱,这镜山门的下头的馆子也忒秀气,每一盘子就指甲缝那么多的肉,哪里够我吃啊!而且,这闻着还真新鲜,像是刚捞出来的,大哥可怜可怜我
在外还懂得维持形象的光头修士在自家兄弟面前,那是为了吃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如今就差给大哥下跪,却没想到大哥这回不如从前那样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说道:我捡的,你倘若要,就自己去找。
朱嗤虽然贪吃,却又很有颜色,见大哥这是想要吃独食的样子,也就不强求,只是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盯着,一边吞口水一边看着大哥,说:大哥,你尝尝,什么味道?
黑衣修士抿了抿唇瓣,那唇瓣的颜色并不健康,将东西放入从乾坤戒中拿出来的琉璃杯中后,说:能有什么味道,腥味罢了。
大哥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香味,应当是极品灵兽的大补之物,从前我在罗刹海旁捉过一头七品鲸鱼,肉柴又苦,即便再希望补充灵气也懒得吃它,但谁能知道那竟是一头母鲸,肚子里鱼子有那么一大堆!朱嗤喜笑颜开的描述,双手在大哥面前画了一个大圈,那家伙,鱼子一颗有拳头那么大!煮过之后真的,那味道,永生难忘!
黑衣修士沉吟片刻,大约是这方面的知识太过贫瘠,所以仿佛不经意般说道:妖兽若是到了繁殖期,都会吐这种东西出来?
朱嗤想了想,回答说: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问问何青青她们?她们两个老妖婆活了好待也快五十年了,肯定知道啊!
黑衣修士点点头,但很快又说:算了,你出去吧。
朱嗤看了看房间里的两张床,没敢说出大哥,这也是我的房间这句话,听话的提着酒又出门去,到隔壁与何氏姐妹畅饮去了。
何氏姐妹此刻正腻歪在床上,两人亲亲密密的趴着晒太阳,见是小弟朱嗤来了,让其将房门的门闩插上,三人便坐在桌旁开始喝酒,一个个都将脚翘起来踩在长凳子上,坐姿霸气。
对了,小青姐,你说大哥来此到底是做什么呢?朱嗤瞧着人模狗样,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个威风凛凛迷人的强悍修士,结果一开口便露了原型,仿佛没有长脑子一样,从来都只知道大哥叫他干什么便干什么,背地里这样疑惑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何青青一手撑着脸,一手豪迈的提着酒壶往嘴里倒酒,清冽的酒顺着她下颚落入衣襟里面,不过这番诱人的美景在场没一个欣赏,她眯着眼睛,说:说你是狗脑子你还连耳朵都不长,大哥说了多少次了,此来镜山门有要事要办,来时杀了两个人,那两人虽然连求饶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便死了,但也能猜得出来,怕是和大哥有仇,综合以上,大哥来镜山门是报仇的!
妹妹何夕夕伸手帮姐姐擦了擦脖子上的酒,补充说:没有错,大哥的仇便是我们的仇!虽然大哥什么都不说也不告诉我们前因,我们也应当帮忙。她顿了顿,忽地笑道,只不过我们若是添乱,说不定还会影响大哥的计划,这点实在麻烦。
朱嗤听了这些弯弯绕绕,一章俊脸皱得跟梅干菜差不多,嫌弃道:妈的!哪里来的这么麻烦?!干脆把这里的人全杀了!把镜山门当作咱们复兴的根据地,再掳了那个叫什么顾北芽的龙当压寨夫人,咱们大哥当寨主,我就不信咱们搞不下来!
他们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必害怕,每间屋子都有隔音,再加上住客自己布下的大大小小的结界,关起门来说什么,都不怕被人知晓。可何氏姐妹还是两人一同伸手给了朱嗤脑袋一巴掌,把朱嗤打的脸直接砸在桌面上,再抬起头来,两道鼻血便毫不意外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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