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是宋诗闻捂着脸,发出一声委屈的嘤咛,才将唐知柔从怔神中拉了出来。
唐知柔错愕道:“宋三娘你这就过分了,你方才想打的不会是我吧?”
顾风简抿着唇没有作声。
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准确来说是第一次打人,有点不大习惯。
唐知柔将他的沉默当做是默认,受伤道:“不、不至于吧?大家说说就好了……你怎么能先一个人动手呢?”
顾风简觉得现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无情扭头,继续离开。
唐知柔再次伸手拽他,只是这一次的动作多了点小心翼翼:“喂……”
“放手!”
黑暗中突然传来的高亮男声叫三人都颤了一下。
宋初昭黑着脸,快步冲过来,扯开唐知柔的手往旁边不客气地一掷,阴沉道:“你想做什么?”
唐知柔被她吓住,嚅嗫了一阵才道:“我没做什么呀。我只是想叫住她。”
“他既然想走,你叫他做什么?”宋初昭逼问,“方才是谁挨打了?我已经听见了!”
她对着顾风简的脸观察了一会儿,能看得出对方心情不佳,但有没有受伤,还观察不出来。
宋初昭火道:“你们居然敢打他?”
“谁打她了!”唐知柔说,“挨打的人正哭着呢,你没看见呀?”
宋诗闻顿时哭得更委屈了。感情真得一点不作假。
宋初昭见是宋诗闻被打,又安下心来。
她就说,一拳一个小朋友,没问题的。
园林里的路曲折得厉害,她起身追的时候没跟上,在那环形走廊里绕了好几圈,才寻到这边。一来就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着急多想。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顾风简真的会动手打人。
看看宋诗闻做的好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顾风简头疼,催促道:“走吧。”
“顾五郎!”唐知柔已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叫道,“她打了人,一个道歉都没有,就这样走了?你怎么也一点道理都不讲?”
宋初昭只能停下,问道:“那你说,他为何要打人?”
顾风简淡然回道:“失手。没控制住力。”
唐知柔指住顾风简,气都要捋不顺:“你听听,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肯找。她就是故意的!她原是想打我,宋二娘替我倒了这个霉!”
宋初昭迟疑着道:“若他真不是故意的呢?真相有时确实会很荒诞。”
唐知柔本就在不理智的边缘,此刻见自己的心上人还在自己面前帮着另外一个女人,情绪瞬间如山洪般爆发。
“顾五郎!”唐知柔语无伦次道,“你喜欢她什么呀?我听说宋三娘粗蛮无礼随意动手我还不信,哪晓得她真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还找如此拙劣的借口,连个掩饰都不给。顾五郎你是被她摄了魂还是迷了心智?你疯了吗?”
宋初昭面上的寒霜随着她的话一层层厚了起来,几乎要结成一层厚冰。
唐知柔从宋初昭肩膀侧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顾风简微勾着唇角正笑得诡异,大受刺激。叫道:“看!她现在还在冲我冷笑!”
宋初昭也回头看了一下。顾风简茫然地偏过脑袋,朝她无奈摇了摇头。
宋初昭不由加重了语气,说:“小县主,你心中对他有偏见,连看他展颜都觉得他是在冷笑,又要他能如何?”
唐知柔被她一训斥,眼眶发热,已经要能哭出来。她说:“我哪里要做什么?我只是想来主持公道!”
宋初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来主持公道,可立场已经偏颇,别说宋三娘不会认。就是他认了,我也不会认。你也可以将这事说给外面的人听听,看看他们是赞同你的多,还是赞同我的多!”
唐知柔:“你都不知道我们方才说了什么!顾五郎你变得不讲道理了!”
“左右就那么一点事。”宋初昭说,“无外乎是讲宋三冤枉了二娘,又累及了宋家的名声是吧?再或是气病了宋老夫人,大为不孝。还有谁吗?”
唐知柔讶异。她没想到对方什么都知道,一时间想告状的心都歇了。
顾风简又简单补充了两句,内容不出宋初昭预料,但还是将她气得够呛。
宋初昭哼笑道:“我倒是当真好奇,宋三娘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回京不过月余,如今多半时间都呆在家中,不想与人为恶,怎么就能背上那么多的恶名!连别人的事也能算在她的头上!”
唐知柔语塞:“我……”
宋初昭:“我不知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只听了一人的话,便觉得所有人都是错的,想必这世上无人能比得上你聪明吧,不需分辨,便可自断黑白。”
这话说得重了,唐知柔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顾风简虽然为人冷淡,但从未当众发过火动过怒,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严厉。
唐知柔有点惊慌失措。
宋初昭:“我也可以告诉你,宋三娘自幼学武,她若真想对谁如何,一巴掌便能打得某人不能自理,何必用那些阴招耍些腌h手段。照你所说,她有傅将军和贺公撑腰,不将宋家放在眼里,那打了便打了,将宋府搅得天翻地覆也是轻易,又何必搬到贺府去住?如此自相矛盾的证词,你就没觉出哪里不对?”
唐知柔抬手抹眼泪,心下只觉得无比委屈:“我又不是当局者,我哪里晓得那么清楚?”
宋初昭:“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当局者,那便不该插手此事。一知半解的,偏偏又说是主持公道,你让旁人如何想?他们若真信了你,你的举动又算是怎么回事?与外头那些乱嚼舌根擅传谣言的庸人有何区别?”
唐知柔不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