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处长,总团唯一的女领导,刚才徐莉已经把一切跟她讲了。
好嘛,抓了现形了,团里俩角儿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上班时间偷情。
“谁帮我喊一下歌舞团的孙团长,白山的父亲呢,就在这边上班吧,也喊他一下!”同为女人的吕处长怒了,要当场处理这桩风纪案。
离得近了就是好,转眼,白山的父母都来了。
白父是领导,斥了两声,服务人员们就去劝客人,赶客人了。
他自己去扯,去劝,总算,徐莉松开了白山,但两手都是白山的头发。
白山更狠,已经薅掉徐莉一半的头发了。
被强制分开,俩人还如野兽一般,凶狠的望着彼此。
白母的思路有点清奇:“徐莉,你可是个角儿啊,你角儿的款呢,你咋就把自己弄的跟个泼妇似的呀,白山和小婉就跟亲兄妹似的,大中午的,他们肯定是嫌吵,来开个房睡午觉的嘛。”
徐莉在冷笑,吴小婉在撇嘴,白山在辩解:“对啊,我们就来午休一下,这有啥嘛。”
但吕处长惊呆了:“大妈,白山三十二了,吴小婉也28了,您看看这场景,你觉得他们能只是午睡一下?”大表哥和大表妹脱光了午睡,谁信啊。
陈思雨正好回来,把小B的裙子递给了徐莉,示意她自己出头。
小B的裙子,还是跟徐莉俩一起逛街时买的。
幸好被陈思雨扯到了,不然她穿着衣服跑掉,徐莉今天就白忙活了。
举起裙子,冷冷瞥了眼用被窝将自己裹的严严的小B一眼,说:“处长,我要离婚。”
“啥,离婚?”白母提高了嗓门:“不嫌丢人啊你就离婚。”
白山则话里有话:“徐莉,今天就算我对不住你,我可以下跪,可以认错,但我给你台阶你要懂得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PUA惯犯的套路,威胁暗示。
徐莉呸的一声:“离婚!”
白父是大领导,已经把人全赶完了,看此时现场只剩了吕处长,一把揽过去说,他说:“吕处长,这只是点家事,没必要闹得太大,你女儿是不是快参加工作了,我们粮食局正好有招工指标!”
这算不算用权势压人?
吕处长显然也很震惊,颤声说:“白主任,关于我女儿的工作,我找您很多回了您都说没指标,今儿就有了?”
这也太无耻了吧,国家的用工指标,他用来给他儿子擦屁股?
“有。但这件事咱们必须压下去。”白父望儿子:“你个畜牲,还不赶紧来给徐莉道歉。小婉你也来,你们都是孩子,不懂事,但徐莉懂事,跪下给她磕头,她会原谅你们的。”
合着事儿就这样了了?
当然不能,就在这时公安来了:“哪儿出命案了?”
徐莉尖叫:“公安同志,救命!”
幸好有公安来,否则,白父只用自己手头的权力,今儿就能这事压下去。
……
空院这边,最终,冷峻把他和陈思雨的关系又写成了娃娃亲,并当场得到了释放。
出来他就问何新松:“你单独去找过陈思雨了?”
“你是不知道领导们提起她,夸得有多厉害。”何新松老调重弹。
冷峻懒得再听,问:“她是怎么说起娃娃亲的。”
何新松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她说她亲爸叫陈家祥,救你爸命的那位陈营,应该就是陈家祥,所以你们是娃娃亲。”
冷峻确实有一门娃娃亲,老爹在行军打仗途中定的那位战友正好姓陈,是个营级干部,因为他爸当时太忙,没顾上问对方的具全姓名,后来一直四处打听,想报恩,但再也没找到过对方。
此时他再回想,初见时陈思雨扑进他怀里,喊的就是哥哥。
该不会她不但早就认识他,而且知道自己是她的娃娃亲对象吧。
而在小时候,逢年过节,但凡父母提起娃娃亲,冷峻总会生气,大吼大叫。
该不会她也知道,也是因为知道他讨厌娃娃亲,才从小到大,没有来他家做过一回客的吧。
再回想,当时她被那么多小混混欺负,也是迫不得已,才喊她叫哥的吧。
何新松再说:“你对她没感觉,她对你也没感觉,我看你俩……结拜算了。”
冷峻关了三天禁闭,饿,头晕眼花的,浑身发臭,急需要洗个澡。
本来走得很急,突然止步:“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没感觉?”
“本来我们聊得好好的,一提起你她就生气了,你说呢?”何新松反问。
“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冷峻说:“复述她的原话来我听。”
何新松当场复述:“她说:如果你是部队领导,因为我犯了错误就想调查我,就请拿着调查函来找我,要不是,麻烦你让开一下……。”
冷峻现在知道的是,他和陈思雨的关系被人举报到公安局了,他被因此被关了禁闭,留下陈思雨一个人,面对了所有的压力和风雨。
在他想来,她生气,肯定是因为他没到公安局为她明辩的原因。
而听完何新松的复述,愈发明白了:“你跟了陈思雨一路,没话找话了吧。”
“聊聊嘛,我帮冷叔冷婶了解一下你对象的各种情况。”何新松说。
冷峻意味深长:“挺好。”
人陈思雨分明是烦他,何新松。这家伙永远搞不清状况。
他突然伸手,一把扯走了何新松裤子上的钥匙。
“哎哥们,别呀,我还想去你家住呢。”何新松喊。
冷峻再没理他,转身离去。
回到家,本来生病的姐姐冷梅气色好了许多,见面就说:“你呀,总喜欢闷声办大事,领导都找上咱家来了,你呀,总喜欢闷声办大事,赶紧给人姑娘道个歉去呀,满城风雨了都。”
“我洗完澡就去。”冷峻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完了还得归队。
到大会上去读检讨。
而如此臭烘烘的样子,当然不能见姑娘,否则对方得多嫌弃。
弟弟进卫生间洗澡了。
冷梅则得给远在南部战区的老爹打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这个好消息。
而本来,她病好之后就该出发去南部战区的,但冷梅给自己又延长了几天假期,虽然希望不大,但她想着,只要弟弟的婚事能确定,就把父母都喊回北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给冷峻举行一场婚礼!
……
因为只是偷情而非凶杀,公安虽然会记录,会处理,但不会抓人。
当然,他们得先把徐莉劝到楼下,并让小B和白山把裤子穿好,下楼处理。
下了楼,公安说:“徐莉同志,你丈夫牵涉到了流氓罪,我们可以移交思想委员会,你也可以起诉女方破坏婚姻,我们会处以拘役,一切在您。”
听说会处判流氓罪,徐莉心动了一下,但陈思雨却在拼命摇头。
徐莉灵机一动:“我只想离婚,尽快离婚!”
得亏这年头意识形态高,公安当场答应:“可以。”
因为政法方面的干部全下乡支援建设了,公安兼带判案子,处理法院形式的强制离婚,所以通过他们离婚离婚,会更快,更安全。
其实这个处理已经很好了,真报到思想委员会,白山和吴小婉得受批,甚至得游街,可白母居然不愿意,还尖声说:“公安同志,我是家长,我反对他们离婚,我儿子是有错,但徐莉也有错,虽然她是个跳舞的,可在生活中一点都不懂温柔体贴,在家都不会跟我儿子说两句好听的,还凶,动不动就摔锅砸碗吵架,我儿子是被她逼着犯的错误。”
拍拍手,她又说:“徐莉你们都认识,因为是白毛女,她傲的什么似的,我儿子笑三回她都不带搭理一回的,凭啥她说离婚就离婚,让我儿子背政治错误,他以后的提干政审可咋办,我不同意!”
白山也立刻也说:“公安同志,我根本没想犯错误,就想气气我儿媳妇儿,让她吃吃醋,以后对我好点,你可以查户口,吴小婉是我表妹,我们是血亲,打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可能犯那种错误。”
人家是一家人,统一起口径来特别的快。
公安是男人,也是人,而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们当然希望女性温柔贤惠。
其中一个公安就说:“徐莉同志,婚姻的幸福需要双方一起努力,白山同志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对你也有感情,你看你以后是不是……”
徐莉在摇头,可她给婆婆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不上不行了。
陈思雨抱着素描本,高声说:“哇,看来徐老师在生活中太不解风情了点。”
她一起嗓子,自然是戏腔。
而这时,准备给她道歉的冷峻刚刚换好衣服,出门,到歌舞团门外。
这一声极富标致性的嗓音让他瞬时侧目。
回望,正是那个曾经如小鹿一般撞进他怀里的女孩。
她的身高足够挺拔,肌肤呈天然的春粉状,挺胸抬头,站在对面招待所的在门上。
人群泱泱,她,宛在人群中央。
……
白母又不认识陈思雨,听她这口气像是在为自己说话,忙接茬:“对啊,徐莉再是个角儿,也不能总端着,在家就得对男人温柔点,体贴点。”
听起来似没错。
陈思雨再说:“但是阿姨呀,做女人也太难了点吧,徐老师端庄贤惠满城闻名,男人却嫌她不解风情要出去偷吃,可要佻皮点儿,机灵点儿的呢,男人是不是又要说她放荡,不尊重了。”
白母瞪眼:“谁说佻皮机灵的男人就不喜欢了,我就很喜欢。”
但小B看了半晌,认出来了:“啊呸,这不全城有名的尖果儿,陈思雨嘛。”她在床上看得清楚,刚才就是陈思雨扯的裙子,她气极了,吼:“你个臭不要脸的!”
白母也听过陈思雨,顿时后退两步:“小丫头,你就是那个妖里妖气的陈思雨?”
“是啊,我就是,我漂亮,我解风情,可你们听说过我的名声吗,知不知道就算思想委员会证明我是清白的,男孩子们见了我都得绕弯儿走。吴小婉,一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小三都敢啐我,骂我。”陈思雨手抚胸,泪眼濛濛环视四周,反问吕处长:“吕处长您自己说说,女人做人怎么就那么难,我这种全城人都要骂,徐老师够好吧,满城人夸。公婆,丈夫却又嫌她太死板,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吕处长也反问:“公安同志,我们女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这些男人们满意?”
……
冷峻回头,过马路而来。
虽然陈思雨于他,只字没提,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陈思雨之所以眼含热泪,她之所以在哭,是因为满城人的误解,而那其中,也包括了他。
她在因为他的误解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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