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禹还在满脸惊恐地望着他,手不安分地摸索着门锁企图逃走。
先别出去。那男人按住他的手,冷冷发话。
你,你就放了我吧,我年纪不小了,身体不行了,种公也做不了多久,万一精尽人亡了你还得给人家赔钱。
辛禹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试图唤起这人贩子不知还存不存在的良知。
那男人瞥了辛禹一眼,没说话。
你要钱对吧,我有我有,只要你肯放了我,多少钱都好说。辛禹急了,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没完。
五百块以内。他又加了一句。
那男人看着辛禹,忽然笑出了声,接着抬手拉下了他的口罩。
辛禹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拉自己的口罩。
不用戴了。那男人出声打断他。
什么?
我说口罩,不用戴了,就算你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多少人能认出你。说着,他拿过辛禹的口罩,多此一举罢了。
不是,这人贩子怎么回事,会说话么?
先出去,里面太挤了。那男人又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埋伏在周围后,他才打开门栓,毫不留情地把辛禹推了出去。
出门后,倒是那男人还刻意整理了下棒球帽,又将厚厚的大围巾扯上去盖住半边脸,只留一对眼睛,接着便做贼一般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卫生间。
辛禹在卫生间里愣了两分钟,用这两分钟的时间仔细分析了一下刚才的突发事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货是个艺人啊!
绝对不是辛禹搞歧视,他就是觉得一般人贩子是不会打扮的这么时尚潮流,更不会喷那种清淡淡的香水,而且绝大多数普通话也不会这么标准。
不敢在大众面前暴露自己的只有两种人通缉犯和艺人。
如果不是通缉犯,那么就是艺人没跑了。
可如果是艺人,他又为什么被追?
而且他跑就跑了,为什么要拉上自己一起?
正当辛禹被福尔摩斯附身之际,电话铃声很不给面子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出手机一看,就知道是严汐文这没良心的。
你在哪呀,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严汐文听起来似乎是被冻得不轻,说话都开始上下牙齿打颤。
辛禹道:我在商场二楼,你上来吧。
该死的小子,我在外面挨冻,你竟然跑到商场里面暖和去了,还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
辛禹觉得严汐文简直无理取闹,迟到了还振振有词的。
即使是全副武装,但严汐文那身高还是太显眼了,往人群中那么一站,一眼就能看到他。
特别是那两条长腿,笔直匀称,看得辛禹一阵心猿意马。
别看了,口水都流出来了。严汐文走到他身边,抬手抹了把他的嘴角。
辛禹嘿嘿一笑:我们现在干嘛去。
严汐文神秘地笑笑:跟我来。
本以为像严汐文这种眼光高、身高高、身价高的三高男一般约会也就是去什么有情调的咖啡厅度过一天时光,但事实证明,辛禹真的太高看他了。
直到他在动物园门口吹着冷风,吸着鼻涕,他才意识到,原来严汐文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动物园呢。严汐文买了票,递给辛禹一张。
要说动物园,就不说家长领着来吧,小学时候光学校组织都不知道来过几次了。
但严汐文不同,他基本上从八岁起就不怎么去学校了,课程也是请人到家里教,最多的就是跟着杨总到处参加酒会,过早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所以那些小孩子享受的乐趣,严汐文一次也没有尝试过。
因此,这些在别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在他眼中就成了只有许愿才能实现。
两人进了动物园,刚来到第一个笼子,发现里面躺了只公狮子,杂乱的鬃毛,瘦弱的身体,看起来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他不会冷么。严汐文问了个很弱智的问题。
肯定会冷啊。
那它为什么还躺在外面。
你没看他瘦的只剩皮包骨了么,估计都走不动道了吧。辛禹若有所思道。
真可怜。严汐文望着那只狮子,轻声道,身处安全的庇护所,却永远失去了自由。
辛禹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有时候很羡慕严汐文这种受人追捧的状态,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怜,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什么也没有。
后来两个人又去孔雀馆看了孔雀,还碰到白孔雀向他们开屏。
辛禹就开玩笑说这只公孔雀瞧上你了,因为孔雀只有求爱时才会开屏。
严汐文撇撇嘴:我才不稀罕它的喜欢。
说着,他伸手悄悄拉了拉辛禹的小拇指:我只稀罕你。
干嘛啦,好多人看着呢。辛禹低头羞涩笑道,赶紧抽回手。
但是电光火石间,他忽然觉得一道目光闪过。
辛禹忙回头去看,但只有同来游玩的人群。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他摇摇头,继续跟着严汐文前往下一个地方。
虽说是约会,可辛禹觉得和严汐文一起倒是没有一点约会的氛围,倒不如说更像领着家里的小朋友出来春游,但看严汐文这么开心,辛禹也就没说什么。
晚上,两人一起吃过小火锅,辛禹只道时候不早了,打算先回家。
两个人慢悠悠走在冷风萧瑟的街头,都不由地缩紧身子。
抱歉,和我一起出来约会很无聊吧。一天了,严汐文可算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看来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没有,还好。辛禹也只能这么敷衍道。
那么,我很开心。严汐文忽然停住脚步,认真地说道。
那就好。
好了,你快进去吧,我打车走。严汐文最后又拉了拉辛禹的手。
告别了严汐文,辛禹进了小区,一边抱怨着天真冷一边慢慢往回走。
其实说句大实话,和严汐文一起出去真的挺无聊的,这孩子总对一些自己已经玩腻看腻的东西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一头狮子他都能看半天。
但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哪怕是天涯海角,都会觉得是幸福的。
辛禹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走到楼底,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想起昨晚拉窗帘时看到那个站在楼底的男人,辛禹不禁暗暗佩服他。
要是自己是那个女孩,现在一定会感动的涕泗横流当场来个热烈拥抱吧。
可惜那个女孩丝毫不为所动,任由人家在楼下站了一天又一天。
辛禹走过去,拿门卡开楼道的门,打算把这男人带进去,小情侣有什么的说开就好了,没必要互相折腾。
那男人也顺势走了过来,辛禹忙让开身形打算先让这男人进去暖和一下。
但是,事情往往都是出乎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