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因为石爷拿出了宝藏里的东西变卖,才被邻国人锁定了行踪,继而找到了水镇上来。
从而又顺藤摸瓜的去了界山寨。
界山寨因为这一劫,可是死了七个人啊,连老族长都搭进去了。
跟在六爷身后的秦予希,心中有些唏嘘之感,她沉默了,对这个石爷不予评价。
然后,秦予希便是问道:
“那六爷,这个石爷现在在哪儿”
“他已经身无牵挂,自愿去里头守宝赎罪了。”
六爷说着,已经带着秦予希走了大半晌,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歇了歇,对秦予希说道:
“他说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他这一辈子,为情所困,该负的责任半点没负,反而连累了界山寨一干人等,甚至把你都拖下了水,那里面,该是他终结的地方,他无怨无悔,反而略有心安。”
关于这个石爷,其实这本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是六爷跟秦予希说的时候很淡然,只不过因为如他这般的人物,在界山寨的儿郎之中,不过芸芸。
第518章没有过后悔
要说这界山寨,从上至下,从老到少,挎刀背枪性格彪悍,哪个不是个人物老族长不是个人物吗战乱年代,领着界山寨的热血儿郎,给部队运粮,卸了土炮弃匪从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无怨无悔。
六爷不是个人物吗死死的守住了界山寨,守住他的爱情,守住世俗的眼光,也守了他要守护的宝藏,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别人过一天他这样的日子试试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寂寞与孤单
跟在六爷身后走着的秦予希,慢慢的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闷头走了多久,她到了一线天,进了天门,看到了一线天之上,沉默站立的石爷。
自宝藏的大概位置,被石爷泄漏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赎罪,见着秦予希过来,石爷略对六爷和秦予希弯腰,以示对族长和族长继承人的尊重。
“我带予希过来,见见她要守护的是什么。”
六爷停在石爷的面前,示意石爷在前面带路。
石爷了然,便是转身带着六爷和秦予希,进了一线天石壁中的一条窄缝,然后又入了一丛林子,林子里略有水声。
再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路,便是一片水域了,那水域不知深有几许,但铺在林子里极其宽广,水面上飘着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杂草,杂草中,间或翻腾着一条条粗细不同的黑色水蛇。
山中蛇多,界山寨人对蛇这样的生物并不害怕陌生。
这种黑色的水蛇秦予希经常见到,是这片山区里的特产蛇,只是却不曾发现过,这片水域是这类蛇种的蛇窝,水域里竟然有这样多的黑蛇,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每个界山寨的族长和继承人,都会让这里的母蛇咬一口,用现在人的话说,种个疫苗吧,过瘴气的时候可保无忧。”
六爷给秦予希解释着,带着秦予希在前面走,然后停在水域边上,脚下的一条黑蛇一溜而过,并未发起攻击。
秦予希便是很寻常道:“我们身上有蛇药,它们在避开我们。”
界山寨人有一种祖传的蛇药,不光可解蛇毒,还能驱蛇避蛇,平日里无事的时候,界山寨人还往自家泡的酒水里,撒些这种蛇药自喝。
所以界山寨是看不到一条蛇的,山民们也习惯了带着蛇药随处走,就是刚出生的娃娃衣服上,都挂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里装着的就是一包蛇药。
东山驻军点刚刚到达东山的时候,也是为蛇所困,后来发现山下的寨子有驱蛇避蛇,还能解蛇毒的蛇药,于是经常进界山寨来买蛇药。
以前,秦予希只当这是界山寨的特产,却从未曾想过,界山寨为什么会有祖传的蛇药,小娃娃衣服上挂着装蛇药的布袋,为什么要是黑色的
打谷场上的图腾,为什么似蛇非蛇,似龙非龙
“因为你是界山寨的人,从小服用蛇药,所以被这些黑蛇咬了一口,你的身体不会中毒,反而种上疫苗。”
六爷解释得很艰涩,他一个没读过书的人,很难用科学的角度解释这里的一切,所以旁人看着似是玄幻,但这一切,都是有其必然逻辑在其中的。
他回头,看着秦予希,又说道:
“我见你是个女娃儿,原本把这件事当个故事告诉你,只是想我百年之后,有人能知道我这一生,都在坚守些什么,但是显然现在已经有人瞄上了这批宝藏,我怕你将来一介女流之身,对付不了那些坏人,不得已,我把子涵也给你拖下了水。”
六爷说的是在他继承族长之位的当天,他和石爷合谋将秦予希祁子涵二人弄晕,背到了这里,让黑蛇也咬了祁子涵一口。
虽然祁子涵不是从小服用蛇药,但是他的体质很好,好歹也来了东山三四年,因着喜欢秦予希,隔三差五的就上六爷和陈玉莲家里买蛇药,这些蛇药用不完,他就自己泡水喝。
尤其是每年的寒暑假,祁子涵就跟住在蛇窝里了一样,恨不得一天来买三趟蛇药,于是喝得也勤快了许多。
这些蛇药被他喝完了,好又找借口来买,实际上六爷也看出来了,祁子涵就是想借口买蛇药,来看秦予希而已。
所以祁子涵在东山三四年,吃掉的蛇药比东山任何一个驻军都多。
是以,给祁子涵体内种疫苗,祁子涵一点事儿都没有。
只要有祁子涵在,外头那些打宝藏主意的人,休想伤害秦予希一根汗毛。
这是六爷对秦予希的疼爱,虽然有些自私,将祁子涵无端拖下了水,可是如果他将真相告知给祁子涵,相信祁子涵自己也是愿意的。
说话间,远去的石爷已经撑船过来了,六爷和沉默不语的秦予希上了船,小小的船穿过一棵棵在水中生长的树木,进入了水域深处。
林子深处开始飘着青白色的雾气,这是种植在这里的一种树木腐烂发酵所散发出来的气体,古人都叫这个做瘴气。
体内没有疫苗的人,是过不了这片瘴气的。
不知小船行了多久,六爷回头给坐在船上的秦予希递了一个鸡蛋,低声道:
“吃点儿东西,我们大约晚上才会回到寨子去。”
秦予希接过了鸡蛋,低头剥开蛋壳,一点一点地,然后慢慢地红了眼眶,她抬头看着六爷,又看看撑着小船年近古稀的石爷,哑声问道:
“你们就这样,年年月月日日夜夜的,就为了守这样一个东西,值得吗”
坐在船头的六爷没有说话,背对着秦予希,背影一如秦予希记忆中那般的坚强。
她是六爷养大的,即便六爷不说,秦予希也明白答案,没有过后悔。
界山寨一代一代的人,都没有过后悔。
从几百年前,到几百年后,纵然宝藏的主人没有回来,纵然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没有人想过后悔,也没有人想过,坚守了几百年的信仰,到了如今,又是为什么要继续坚守下去。
gu903();守着它,一代接着一代,就是守着了,不让它被人知晓,不让外人夺了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