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先生信奉的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绝对不行!”李师爷强调了后半截,这才低声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湛派,一个王派,却都很崇尚文武兼修,少年时期练过弓马,所以力气都不小,这里应该一时半会较量不出一个输赢来,我们不用在这里杵着,分出胜负早着呢。”
于是,汪孚林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李师爷给往里头拖了。不但如此,看热闹的叶小胖和金宝秋枫,也被三言两语叫进了厅堂。于是,众人就坐在厅堂里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外头那两人分出个结果。期间,李师爷还给众人普及了一下两人的恩怨。
湛若水和王阳明弟子门生众多,外头那两位都已经要排到再传弟子的弟子这一行列了。他们一个是王学泰州学派,一个是湛学甘泉学派,彼此都不算最出名,而且要说学派对立就是死对头,其实也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王湛对立并不是那么明显,毕竟还有作为大明王朝根子的程朱理学是最大的敌人,两家学派彼此互通有无的时候更多。有道是“学于湛者,或卒业于王,学于王者,或卒业于湛”。就是这么个趋势。
两人真正对立的是,当年本来准备去见正好游学到某地的泰州学派中坚何心隐,可临启程的时候两人因为辩论争了一天一夜,最后与何心隐失之交臂。满世界追了一圈才总算见到那位令人敬仰的前辈。汲取了这一教训,两人此后就算要较量高下,也不再用口若悬河的辩论,而是采用了这样简单粗暴的较量,生怕再耽误事。毕竟。湛学和王学在各种问题上观点不一,要吵架几天几夜都吵不完。
叶小胖看看李师爷,随即拉了拉金宝,低声说道:“金宝,这两位先生既然这么孩子气,想来应该比咱们先生要通融一些,不会那么难说话吧?”
“难说。”金宝还没来得及说话,秋枫就插嘴道,“问题在于,到底是两个人教咱们。还是一个人。若是他们两个人一块来,我们就惨了。”
金宝其他的不懂,可这两位先生彼此针尖对麦芒,他总是亲眼看到了。他犹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最后突然小声说道:“一个教咱们,一个留给爹,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
此话一出,三个小的全都深以为然。而这时候,就只听外间一声大笑,紧跟着那个敞襟开怀。袖子捋得老高的中年人,便神采飞扬地进了厅堂。他见众人忙不迭地起身,便兴高采烈一点头道:“今日终于赢了一把,痛快!”
“只不过我侥幸手一滑才让你赢了。稍有成就便恨不得炫耀得人尽皆知,轻浮!”那个冷峻的中年人紧跟着进了厅堂,却是轻轻揉着手腕,半点没有失利者的颓然。他扫了众人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仲淹给我写信说。请我对他几个晚辈因材施教,就是你们?”
汪孚林这才明白,这个言行举止和李师爷有些相近的,竟不是李师爷的师长,而是汪道贯的业师。如此一来,那个性子有几分豪放不羁的,竟然是李师爷的业师。他之前完全猜错了!虽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两位怎么收弟子尽找和自己脾气不一样的,但他还是笑容可掬地把叶小胖和金宝秋枫引荐了过去,至于这两人怎么争抢弟子,那就不关他的事了,横竖他们都是学问功底扎实之辈,那就够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师爷竟是突然开口说道:“柯先生,方先生,除了明兆他们三个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汪贤弟岁考在即,二位能不能帮一帮他?”
汪孚林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只见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他的身上。衣衫不整的柯先生饶有兴致地看了汪孚林一眼,随即笑眯眯地说道:“哦,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松明山汪小官人?这事好说,我答应了!”
“区区一个岁考,何足挂齿。”冷峻的方先生则是微微一点头,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之前的事情,我听仲淹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难得!”
汪孚林实在不知道游野泳的闲人汪二老爷在给自家先生写信时,究竟夸了他什么,只能讪笑谦逊了几句。而突然多了这么两位,家里本就紧紧巴巴的房子,立刻更不够住了。
可还没等他烦恼怎么腾屋子,松园就派管家送了帖子,热情邀请柯方二位先生去松园小住。眼看那管家使尽浑身解数,总算是磨得两人同意后跟着去了,李师爷方才对汪孚林说:“要说学问,他们兴许不是湛派王派之中一等一的,但要说应试,他们却绝不在任何人之下。”
记得昨天早上还是1021的……但现在月票是1161票!第一更求月票,我去奋战了!(未完待续。)xh118--4315+dbqgliuea+3483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