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快点掀起来啊。
储荣叹了口气,无奈,只好极不情愿地掀开了衣服。
自己平时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这么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祝玉寒的手很热,像是温热的按摩器,从储荣的颈间一直划到腰部。
储荣就趴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时不时嗯两声。
找女朋友了没。祝玉寒话锋一转。
储荣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墙上的挂画,没说话。
要是自己照顾不了自己,找个女朋友一起过日子啊,起码互相有个照应,你都这个年纪了,也差不多该结婚了吧。
储荣还是没说话。
话说你挑挑拣拣这么久,就没有一朵小花能入得了你眼?祝玉寒帮他涂完药,扣好盖子。
储荣摇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介绍。说着,祝玉寒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腮帮子,不过如果你对晓冉是真心的,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而且,如果你俩能在一起,我还是挺开心的,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的妹妹,挺好的。
我想睡了。储荣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祝玉寒尴尬地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对了,如果你想住到我家,就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先帮你找房子,最晚后天,你忍住,不要洗澡,不要用水,也别吃药。
或许是觉得热了,储荣随手从桌子上拿过遥控器,打开空调。
祝玉寒一个箭步冲过去,关掉空调:你本来就有点发热,还是不要吹空调了。
热。储荣淡淡说了一声。
祝玉寒四处张望一番,然后从他桌子上随手拿过一沓打印纸,搬张椅子坐到他旁边:我帮你扇,你快睡,睡了我就走。
不要对我这么好。黑暗中,储荣轻轻这样说了一句。
祝玉寒扇风的手顿了顿,又马上笑着道:都是朋友,说这个就见外了。
早点好起来,回去上班,现在研究所送过去的尸体都快堆成山了,没有你,法医科真的是乱作一团。
储荣笑笑,抬手捂住眼。
夏季闷热的夜晚,丝丝凉风吹过,拂去热意,储荣歪着脑袋,面朝坐在床边的祝玉寒,心中的燥热感随着这源源不断的微风一点点降低。
就像是一场梦,甚至连呼吸声也要尽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场遥远的梦,在一个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那一年,父母因车祸离世,没有留下什么存款,只有这栋冰冷的房子,靠着亲戚的接济上了大学,拼命读书,课后发传单兼职赚取生活费,最后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恰好刑侦总局人才缺失,凭着这个机会进了警局的法医科。
当其他同学带着女朋友出入各种高消费场所恣意快活之时,自己却只能成日面对那些毫无生气,腐烂、发臭的尸体,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现下能够生存下去而已。
但即便如此,生活中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掉落小小的希望。
从不期待的明天变成了明天他会不会来拿尸检报告呢,或者是我今天领带有没有歪,工作服上没有溅落尸液吧,就这样把所有生活下去的希冀都寄托在那一个人身上。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看清楚了。
有些东西,从来不属于自己,无论是开始、中间、结尾,只是那人无意间流露出对自己的欢喜愉悦还是会令自己产生丝丝幻觉,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感觉呢。
事实证明,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翌日一早,破天荒的,祝玉寒第一个到达了警局,过去的时候,值班的小刘还躺在折叠床上鼾声震天,或许困意来得急,他连电脑也没关,就这么开着电脑睡了一晚。
祝玉寒用脚踢踢他:起来了。
小刘惊醒,一个猛子坐起来,见是祝玉寒,这才擦擦哈喇子,极不情愿的从下床洗漱。
祝玉寒坐在他的电脑前,点动鼠标,电脑屏幕瞬时亮了起来。
屏幕中,是自己很久之前写过的有关于隆福花园四名女性离奇死亡一案的案情分析,点开底部的小窗口,发现除了隆福花园四女案之外,还有秋云山蔡志杰的案子,以及早就结案的双胞胎案,包括前不久惊世骇俗的全程直播杀人案,一边是小刘用红字做的一些标注。
通过分析,他也发现了四枚硬币的发行年份相隔两年,还有蔡志杰脸上的化妆品成分与章帏脸上的化妆品成分相同,且蔡志杰死亡日期晚于章帏的死亡日期。
除此之外,小刘还写了一句话:
木于林中而无形。
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就是,一棵树要想不被人注意,最好的方法就是躲在一片树林中;一个罪犯想要不被人注意,不是刻意找地方藏起来,而是混到庞大的人群集体中。
并且,小刘在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一句:在全程直播杀人案中发现的硬币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枚,这些看似与案情无关的信息,其实正是一件大案要发生前凶手留下的犯罪预告,而之前的案子,与这最后一起大案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祝玉寒猛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先前那桩桩血淋淋的凶案都是微不足道的,那么这起大案,涉案人员以及被害者的数量是否会达到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程度。
小刘洗完脸回来,看到坐在他电脑前的祝玉寒,弹了弹手上的水:祝队,你怎么乱翻人家电脑。
怎么,你电脑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还怕人看。祝玉寒瞥他一眼,乖乖让出了位置。
不过说起来,你昨晚都在分析硬币的事情?
小刘伸了个懒腰,扣好警服的扣子:对,昨晚下班后霍组长过来一趟,他最近不是在着手调查硬币的事情么,我们两个大概聊了聊,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那是什么原因令你想到了这句话呢。祝玉寒指着屏幕上那句木于林中而无形,问道。
你想啊,一个罪犯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终究会留下蛛丝马迹,总会露马脚的,但这么久了,得有半年了吧,他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任何细节,最合理的解释就是
小刘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祝玉寒:
他是我们身边的,不会被怀疑的人。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浇了祝玉寒一个透心凉:所以你的意思是,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放置硬币的人?
小刘点点头:凶手也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毫无忌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我们想象一下,如果凶手是李副局,你会怀疑到他身上么?
所以你怀疑,是同行?祝玉寒皱起眉头,脑海中闪过每一位警员的身影。
要真说这句木于林中而无形,算是一句未来式,也就是说,是后期加入警局的人嫌疑最大?
难道是安岩?
不对不对,要知道,警方私底下其实有很多线人,他们没别的事干就到处瞎转悠搞侦查,甚至能比警方早一步发现命案现场,然后再将信息传递给警方,那这么说来,应该是在第一枚硬币出现那会儿进警局的?
gu903();那会儿进警局的人不少,看哪个都感觉挺老实的,真的会是他们其中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