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样,沈卓这次突然被召回京,很有可能会得到升迁,文山府的这些官吏都对他的离开表示不舍与恭贺。
沈卓也能隐隐猜到自己这次被突然召回京,很有可能是因另有重任。
只是他心中有些不解,毕竟他十分确定,上边那位在用人时,会综合考虑许多因素,以他年仅十八岁,刚入仕三年的年龄和资历,能成为六品官,已经算是破格提拔。
短时间内再次得到提拔,实在不像是那位的用人风格,因为沈卓自认还算有自知之明。
自身的这点本事若与别人相比,好像还算不错,但在对方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丝毫没有能让对方另眼相看的地方。
怀着这种有些疑惑的心情,悄然离开文山府回京后,没让沈卓多等,就接到召他入宫觐见的上谕。
时隔半年多,再次见到太子,哪怕已在何昌逸的信中听说太子在朝堂上当众剪发一事,沈卓仍然感到心神有些受冲击。
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恭敬地向对方施礼。
何殊笑着抬手示意道,“沈卿不用多礼,坐下吧,”
在对方道过谢,并坐下后,她才直奔主题地问道。
“对于西月正式并入大安一事,沈卿应当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沈卓顿时心中一动,瞬间确定了对方这次召自己回京的原因,坦然回道。
“微臣回京后,已经听人提起过朝廷将并入大安的西月划分为三省的消息。”
回到京中后,满耳都是西月并入大安,将被划为三省,朝廷将要往三省派官的消息,为此,京里近来可谓是热闹非凡。
他也瞬间意识到,自己突然被召回京的事,很有可能与此事有关,此刻听到太子直接问起,他已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
何殊点头道,“孤有意让你以从五品的官阶,前往安西省挂任四品知府,不知沈卿意下如何?”
曾经的西月国现已被划分为安西、安月、安和三省,在会尽量留任当地原有的官员,还需犒劳功臣、安抚西月旧势力的情况下,一个四品知府的位置可以说是非常关键。
准确地说,不仅知府一职,对于大安将要派往三省的所有官吏名单,每一个何殊都很仔细。
因为这些人将代表着大安,若不能获得当地百姓的认可,稍有不慎,就容易发生冲突矛盾,让当地百姓对大安生出敌对情绪。
不想用暴力与高压手段强迫曾经的西月百姓,必须要接受大安的管辖,就只能用怀柔手段去笼络人心,对于名单上的这些官吏而言,此去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考虑到沈卓的家庭情况有些特殊,何殊决定先征询一下沈卓的个人意见,没有直接给对方下任命。
听到太子张口就是‘知府’,沈卓有些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回道。
“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得殿下如此看重,只是这知府一职,微臣实在惶恐,恐因能力有限,有负殿下的厚望!”
这是沈卓此前从未想过的位置,哪怕他知道太子的意思,是让他以从五品的品级高任四品知府,对他而言,这份信重着实让他感到意外和无措。
何殊抬手制止道,“孤敢信你、用你,当然是因孤对你的能力与品性有信心,西月一地经此大变,想要尽快稳定民心,恢复生产,对地方官的综合能力与素质要求很高,孤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考虑到你的家庭情况,孤才想要先征询一下你的个人意见。”
听到对方这番直白的信任与理解,让沈卓动容不已,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看到的是对方的认真与肯定。
“多谢殿下的体恤与厚爱,因殿下的关照,家中长辈在京中生活顺遂,对微臣外放之事,并无异议,微臣愿意听候差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厚望!”
按照沈卓早前的想法,是在外放时,将祖父母都带到任上,方便他在膝下尽孝。
结果进京后,因太子的用心安排,两位老人都在那座小院里住出了感情,又有表姐一家陪在身边,每日过得充实而又热闹,身康体健,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孙子会被外放到哪的事,也不打算随他奔波。
沈卓知道,这既是二位老人对他的体恤与支持,也是他们对他寄予厚望的态度,盼着他能够为朝廷多立功,让他们感到与有荣焉。
毕竟他祖父至今仍对朝廷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总觉得自家算是欠了朝廷一条命。
而沈卓自己心里清楚,岂止是一条命,他祖父若有个三长两短,他祖母也难以独活,失去祖父母的打击,会让他自己也没了半条命。
何殊闻言,满意的点头,“如此就好,孤将会在接下来,规划出几条可分别连通京城与三省各府县的新路,届时交通会便捷许多。”
沈卓知道太子说的新路,肯定又将是那种铺有水泥,又宽又平,将出行速度大幅提升的新路。
在文山府任职的这一年半,他已深刻体会到便捷交通能为地方发展带去的种种好处。
“有殿下的高瞻远瞩,相信新三省的百姓们,肯定能在短时间内,体会到并入大安,将会给他们带去的种种好处。”
这是沈卓的真心话,西月能够并入大安,绝对是西月普通百姓之福,在文山府时,他曾亲眼看到许多贫困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
从曾经的麻木到充满希望与满足,百姓们需要的往往只是一条政令,一个机会而已。
只是纵观史书上记载的历朝历代,百姓们等到往往都是更加沉重的负担与苛责,到死也没有机会得到解脱,更别说是获得希望与新生。
连梦的那个由‘他’当皇帝的世界在内,沈卓十分确定,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没有本事能将一个国家治理成现在的盛世。
因为无论是从思想、大局,还是胸襟与眼界上讲,他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位与他同龄的太子。
直到回到家中,沈卓仍然感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沈家人听说宫里召他过去,是问他愿不愿意去原西月,现在的新三省之一安西省任知府,也觉得这个消息不靠谱。
“卓儿,你没听错吧?你才当了几年官啊,还这么年轻,上边怎么可能放心派你去当知府呢?”
在衙门中为吏多年的沈继川很清楚仕途升迁之难,尤其是在他们沈家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情况下。
何况他孙子既没有攀附什么大人物,也不是什么很得天子宠信的近臣,实在不可能升得这么快。
沈卓解释道,“宫里的意思是让孙儿以从五品的身份高任四品知府,并不是说,直接将孙儿晋升为四品官。”
即便如此,沈继川仍觉有些难以置信,他孙儿今年才十八岁,怎就这么快的当知府了呢?
看到老伴那充满质疑与费解的模样,沈老太太有些不悦。
“就不许我们卓儿特别聪明厉害,运气特别好,特别受贵人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