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国子监沦为差生与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聚集地,既看不到出路,又无力改变现状。

因为他的勇气与魄力不足,不能将那些背负着长辈期望的权贵子弟给清出去,就无法彻底改变国子监的风气。

他想过要一走了之,可是他的调职申请被打回,即便他自请降品调职,也没得允许,上面对他的不满可谓是毫不掩饰。

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如今这满脸苦涩与无奈的样子,杨老太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而言,可以不靠圣宠,却需要名望与地位来维持家族的传承与发展。

在杨家当前的这一代中,前途最看好的当然是杨承功,能成为国子监祭酒,绝对是个既能给杨氏在大安文坛中带来崇高声望的职位。

所有国子监出身的生员,都要尊杨承功一声老师,成为杨家在政坛的关系网络。

却没料到,在他儿子得了这一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清贵职位后,皇上与东宫都表现出极其重视教化的态度,大力扶持民间书院和私塾,硬生生的将国子监给‘玩’坏了,还非要将杨承功按在祭酒的位置上,不让他动弹。

听到父亲的叹息,心中既委屈又酸涩的杨承功施礼道。

“是儿子无能,让父亲失望了。”

杨老太爷摆摆手道,“这与你的能力没什么关系,我很怀疑,上面是不是早知道了什么,而且存在类似情况的也不止我们杨氏,有些甚至已经被合族发落了。”

这话说得众人心中一凛,三老太爷下意识问道。

“大哥,若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杨老太爷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瑞王的这封信,就是我们杨氏的一个机会,不管瑞王打算怎么做,我们都只能选择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免得我们在这大安彻底没了容身之地。”

杨承功听说这话,也忍不住面露惊色。

“父亲,既然明知上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与瑞王之间的关系,为何还要做出这个选择?”

因为他给这些人看的,都只是瑞王在明面上要求杨家派人去临海府一聚的信,可是杨老太爷看到的还有其中隐藏的秘信内容。

知道瑞王邀杨家一起出海打江山的事,是上面的意思,只是杨老太爷实在放不下杨氏在京中的百年基业,才会一直犹豫。

可是杨承功的那句‘忠心不二’提醒了他,各方面都很出色的杨承功被上面按在国子监,守着一个烂摊子动弹不得的事实,更相当于是上面的某种表态。

要么选择背主留在大安,成为不仅被上面不信任,还会被厌弃者,一步步彻底走向衰落。

要么就是遵照上面的意思出海,不要留下来碍眼,瑞王能够恢复王爷身份,还能堂而皇之的给昔日追随他的势力大派邀请函,可见这见是得到朝廷支持的。

只是杨老太爷因为目前尚不确定这个支持力度能有多大,成功率有多高,难免会有所迟疑。

不过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脸色凝重,目光锐利的扫过在场众人。

“事关机密,多余的事情,你们不要打听,回去该请辞的请辞,该收拾的收拾,就说我年事已高,身体有恙,欲回祖籍休养,你们需要回乡侍疾。”

杨承功震惊的看着他父亲,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以这种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强势要求家中子孙放弃现有功业。

连三老太爷在内的在场众人,也是个个面露惊色,可是任凭他们再怎么旁敲侧击,都没能从杨老太爷口中得到可以为他们解惑的答案。

可是杨家这些年一直是老太爷说了算,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也不敢违背对方的命令。

杨承功只轻声问了一句,“连泽儿他们一起吗?”

他的嫡次子杨厚泽在凌山书院就读,成绩名列前茅,是杨家年轻一辈中文采最为出众的那个。

杨家能传承百年盛而未衰的一条规则,就是不论嫡庶长幼,只以文采水平论地位,集中资源培养最优秀的那个。

所以杨家代代推到前台的代表人物,在文采方面绝对经得起考验,成功守住了杨家书香门第的名号。

提到那位同样被他引为傲的孙子,杨老太爷再次感到有些不忍,但他随即便想到四子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蹉跎多年,不仅没有得到好处,还沦为笑柄一事。

“一起,跟着瑞王,是我们杨家最后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三心二意,若列祖列宗保佑,我杨家上下势必会有更好的未来。”

听到他父亲最后说得那句透着孤注一掷,却又近乎呢喃的话,杨承功忍不住心中一抖,‘杨家上下更好的未来’,在当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他的父亲凭什么会这么说?

第八十八章

接到信的人家不止杨家,有像杨家这般反复思考,衡量得失者,也有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者。

还有那处境比杨家好,正位高权重者,纵然不甘放弃已到手权势与地位。

但是知道自家这次曝露在上面的眼中后,在这大安估计也没了前途,只好干脆利索的做出选择。

何昌逸最近受到了一些困扰,继三公主的选驸马聚会结束后,他仿佛再次变得有些受欢迎,感觉……就挺突然的那种。

不过这次前来与他攀交情示好的人,有上到三品的大员,下到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

最让他感到压力山大的是,那些人似乎都盯上了他的亲事,有的当面直接提,有的委婉提,还有人甚至托他的上官帮他提。

经常与他同进出的沈卓当然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种现象,出于对好友关心,他设法打听了一下。

然后得知一个令人他感到颇为意外,还有些费解的消息,那些往何昌逸面前凑,表现得对他格外尊敬,或者说有些讨好的人,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

其本人,或者是其在朝为官的家人,都已相继请辞。

让沈卓感到最为费解的地方,在于那些人仿佛是在一边辞官,与朝廷做切割,一边将何昌逸奉为他们将要效忠的主公。

这种情形,说是有些诡异都不为过,要不是他能肯定,何昌逸绝对不曾试图与那些人打交道过,被人找上门来,只感到懵,连沈卓都忍不住怀疑这里面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谋划。

正当他还在考虑,该怎么将自己打听到信息,以及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大靠谱的猜测告诉对方的当天夜里,他再次做梦。

梦里有些过去不怎么具体的信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