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谷熏打扮一新穿好了上班,舒翡翠却仍找到漏洞:“西装还是要买好点的。你这套是快销品牌的吧?”
谷熏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的套装确实是快销品牌的,脸上不免窘迫。
舒翡翠不依不饶地嘲笑:“DH集团是做奢侈品的,你穿个快销上班,让公司的脸往哪儿搁?”说着,舒翡翠又想到什么,只说:“对了,曲川他们不是送了你一套订制西装吗?怎么也不用起来?”
这下谷熏真是尴尬中的尴尬:曲川他怎么啥啥都往外说?居然还跟现任说前任的事?
舒翡翠的嘴可是没完的,过会儿又说:“起码要穿个DH旗下的品牌吧!”
DH旗下品牌众多,确实很多选择。但可惜DH旗下每一个牌子的西服,谷熏都买不起。正在谷熏考虑要不要刷爆信用卡、或者网贷搞套西装的时候,赵莫为把谷熏拉到一边,跟他说:“你去时装部找安妮姐,就说我让你去的。她那儿有放很多样衣,你上班的时候借着穿就好。”
谷熏听到赵莫为这么说,简直像听到圣僧的吟诵,赵莫为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浑身散射着佛光。谷熏感激地握着赵莫为的手:“谢谢前辈的指点!”
“嗐!”赵莫为又拍了拍谷熏的肩膀,“舒翡翠讲话不好听,但有句话确实在理,以后上班、还有陪南总出席场合的时候要穿DH的衣服。最好鞋子、眼镜、领带等等都配起来,都用咱们集团的产品。”
“是、是、是,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指点!”谷熏一脸的受教。
赵莫为看谷熏倒是很机灵的,满意地点头,又说:“舒翡翠说话不好听吧?”
“啊,不会。”谷熏心里当然讨厌舒翡翠,但面子上还是要的,“他这是在提醒我。”
“啧,这话就没意思了!”赵莫为摆摆手,“总之,无论如何,你就忍忍,可别跟他吵。不然,不管是谁对谁错,吃亏的都是你。”
“我明白了。”谷熏心中虽然不甘,但仍重重点头。
舒翡翠是舒家的公子,舒家则和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舒翡翠能进总裁办、和曲川相亲,也都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谷熏背后没有靠山,当然不能和舒翡翠比。别说是谷熏,就是赵莫为也不敢跟舒翡翠叫板。妮姬塔平时高贵冷艳,但和舒翡翠一起的时候却是笑容可掬,经常称赞舒翡翠衣着大方、搭配时尚。
“唉……同人不同命!”谷熏不禁长吁短叹。
谷熏知道自己的命不能和别人比,工作就更上心了。因为做的是秘书的活儿,又是新来的,重要的活儿也落不到他头上了,他只得做些琐碎的事情,但也非常用心。
他也留意到,南凭崖上班准时,每天回到公司都会用湿巾擦桌子、冲一杯咖啡。于是,这天谷熏赶在南凭崖回来之前,先拿湿巾把桌子擦了,并放了一杯咖啡。
南凭崖一进办公室,便看到谷熏在擦桌子,不觉皱眉:“你在做什么?”
谷熏看着南凭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怕自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愣愣说:“擦、擦桌子……”
“我想找人擦桌子,自然有保洁。”南凭崖正色说,“好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要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上。”
“对不起。”谷熏慌忙道歉。
南凭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咖啡杯上,脸色依旧冰冷:“你冲的?”
“是……是的……”谷熏真想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你能知道我喝咖啡的口味吗?”南凭崖问。
原来,谷熏连续几天偷窥了南凭崖冲咖啡的过程,从而记下了南凭崖喝咖啡的习惯:用什么豆子、加多少糖和奶。
他揣测,如果自己说实话,一定会惹得南凭崖更生气。毕竟,刚刚南凭崖才训示了“好好守住岗位,不要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上”。观察老总喝咖啡加多少糖,那绝对属于“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上”了。
谷熏低着头,也不辩解,只说:“打扰了,我先出去了。”
“嗯。”南凭崖淡淡点头。
谷熏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小碎步离开了南凭崖的办公室。南凭崖看着谷熏走了,看了一眼咖啡,试探性地拿起来啜了一口,不觉挑眉:“还真是我的口味。”
谷熏还沉浸在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窘迫之中,垂头丧气地看着文件。他一边翻着文件一边给自己打气:南总应该不会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置气,这段小插曲应该会很快过去的。
果然,一上午都风平浪静——除了舒翡翠会常规性地刺谷熏两句。
快到中午午休的时候,南凭崖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办公室,赵莫为、妮姬塔跟随其后。想到了早上的小波澜,谷熏心虚地低下了头。南凭崖经过他座位的时候,略略回头,目光掠过了谷熏的背脊。谷熏背上立即就爬满了鸡皮疙瘩,但听得南凭崖快速地说了一句:“谷熏,回来冲杯咖啡送我办公室。”
说完,南凭崖便一阵风一样的进了电梯了。
谷熏愣住了。其他几个小秘书也都看向了谷熏:“南总记得你的名字?我们进来好几个月都还是被叫‘那谁’呢。”
谷熏尴尬地挠挠头。舒翡翠却凉凉地来了一句:“怎么会不知道名字?这可是差点当了南总的侄媳的人呢!”
谷熏的尴尬加倍了。
其他秘书却没听明白:“窒息?什么窒息?”
舒翡翠看到谷熏脸色发青,也就心满意足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哼着曲儿就午休去了。
南凭崖走得快,回来也很快。谷熏刚泡好咖啡,南凭崖就回来了。南凭崖接过咖啡,实验性地又喝了一口,瞥谷熏一眼,说:“你怎么调的口味?”
谷熏可不敢说自己是靠观察南凭崖调出来的,便胡诌:“我自己平常也这么喝的。”
南凭崖点点头,说:“不错,有品位。”
谷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南凭崖没有多说什么,让谷熏出去干活了。谷熏离开了南凭崖的办公室,跟着赵莫为整理报告,端详了半天赵莫为的脸色:谷熏有些怕自己“越级”献媚,会不会得罪前辈?
因此,谷熏又泡了一杯咖啡给赵莫为。赵莫为何等耳聪目明,看到这咖啡,就笑了,说:“我不喝咖啡,也不懂弄,之前想学着给南总泡咖啡。南总叫我别钻研这些有的没的。”
“哦?”谷熏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南凭崖的训示。
赵莫为继续说:“之后也有后来的秘书要帮南总泡咖啡的,南总都拒绝了。看起来,南总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办公室。平常连保洁进去擦桌子都不让。”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早上谷熏进去擦桌子遭到了南凭崖的训斥。
“不过啊,”赵莫为拍了拍谷熏的肩膀,说,“我看你和南总倒是挺投缘的。”
谷熏笑了,说:“投缘?这真的算不上!我和南总通共都没说上两句话。”
“算很好的了。”赵莫为说,“他记得你的名字。”
谷熏心里不觉闪过舒翡翠那句讽刺: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可是差点当了南总侄媳的人啊!
大约赵莫为的猜想不错,谷熏算是新来那一批人里头和南凭崖最“投缘”的。南凭崖指定让谷熏给他泡咖啡了。由此,谷熏成了赵莫为、妮姬塔之外最常出入南凭崖办公室的人。
舒翡翠看着不舒坦,便讽刺说:“别的不行,干端茶倒水的活儿倒是勤快。”
谷熏依旧装聋。
而谷熏其实也没有大家想的那样“受宠”。他端咖啡进去,放下,就出来了,根本没机会和南凭崖说上话。南凭崖沉默寡言,而有了上次拍马屁失败反遭训斥的经历,谷熏也不敢随意献媚。
不过,今天南凭崖却主动开口了:“什么气味?”
“啊?”谷熏愣住了,捧着咖啡看南凭崖。
南凭崖闭上眼睛,鼻翼翕动,轻轻吸了吸,说:“矢车菊?”
谷熏的脸噌的红了——操。
矢车菊是谷熏信息素的气味。
而OMEGA,只有在某个特殊时期才会散发信息素气味。
操……今天吗?是今天吗?按日子不应该是下周吗?难道我的发情期提早了?操,我带了抑制剂没有?草草草……南总会不会以为我企图X骚扰他?
——谷熏的脑子嗡嗡响,思绪乱成一团。
第8章
谷熏虽然平日面皮厚,但好歹是个读书人,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信息素的味道外溢,对他而言就跟露出内裤差不多。
当然,在某些场合里,露出内裤并非不堪之事,反倒挺有情趣的。
但办公室显然不是这样的场合。
谷熏尴尬异常,连忙扯谎:“是吗?我寻思没有啊?”
这样的行为,就跟捂着裆部说自己没露出一样。谷熏心虚。
没想到,这时候敲门声骤然响起,还把做贼似的谷熏吓了一跳。推门而入的是赵莫为。
南凭崖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花香的气味?”
赵莫为用力吸了吸鼻子:“什么花香?”
赵莫为是个BETA,对信息素的气味很迟钝。
谷熏干咳两声,说:“我先出去干活了。”
“嗯。”南凭崖点头,恩准了谷熏的离场。
谷熏麻溜地滚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离开办公室,谷熏就赶紧捞起自己的洗漱包,快速躲进洗手间。他打开洗漱包翻找出了一根体温计大小的检测仪,往自己颈后腺体摁住检测。十秒之后后听到仪器发出“嘀”的一声,谷熏便把检测仪放到眼前,但见数值虽然比平常高,但并未超过浓度阈值。
一般而言,OMEGA的腺体的气味很轻,只有在十分亲近的时候才能闻到。只有在发情期信息素浓度会超过阈值。在浓度超过阈值之后,OMEGA的信息素才会大范围扩散,让共处一室的其他人都察觉到。
“那么说,我还没到发情期,只是下周要到了,所以现在的浓度稍高一些。”谷熏皱眉沉思。
谷熏临近发情期,浓度攀升,但仍没有超过阈值。因此,他的气味也只会在比较靠近的情况下才闻得到才对。而刚刚谷熏和南凭崖离那么远,南凭崖怎么可能闻得到?
“难道……”谷熏仔细思考。
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就是,谷熏和南凭崖的信息素匹高度契合,所以南凭崖这个ALPHA对他这个OMEGA的信息素释放非常敏感,即使未到临界点,南凭崖也能察觉到。
但谷熏仔细想想,这不可能啊?如果我和南总很契合,南总必然会被我吸引,怎么会对我那么冷淡?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南凭崖嗅觉异常,对所有OMEGA散发的信息素都敏感。
但再仔细想想,更不可能了。如果南凭崖是这样的体质,那大概每天都会像公狗一样发情吧。哪儿有这副X冷淡的派头。
“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么?”谷熏揉揉鼻子,没想明白,但考虑到南凭崖闻到了这个气味,他还是在颈后贴了一层阻隔贴,以阻止信息素气味在空气中的扩散。
谷熏料理完毕,拎着洗漱包准备离开隔间,却听见舒翡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谷熏只想躲着他,便蹲回马桶上。
听得舒翡翠在洗手间里说:“待会儿我们去买瓶新香水吧。”
另一个OMEGA的声音响起了:“好啊……今天你带的那瓶矢车菊香水挺好闻的,不要了真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舒翡翠答。
——矢车菊香水?
谷熏恍然大悟:原来是舒翡翠带了矢车菊香水啊?难道是因为香水,南总才闻到矢车菊味?
舒翡翠的声音又响起:“妮姬塔说了,南总最讨厌矢车菊的气味。就连公司里摆插花,也不准摆矢车菊。”
谷熏听到这话,呆若木鸡,像个泥塑木雕一般,半天没有动弹。
原来南总很讨厌矢车菊啊……
——谷熏心里不可自已地难过起来。
毕竟,谷熏天生带着矢车菊的气味,这一点是无法更改的。
——所以南总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啰?
谷熏心内溢满了失望之情。
过了几分钟,谷熏又自嘲地笑起来:“想什么呢!本来南总就不可能喜欢我!”
第9章
谷熏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南凭崖所吸引。
那是一种极为自然的、却又强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