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究竟是谁家孩子呢?徐玉郎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毫无睡意。她知道自己这张脸藏着蹊跷,可是到底像谁呢?
第二日,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大理寺,给同僚们都唬了一跳。
“含章这是怎么了?”
徐玉郎笑了笑,说:“还不是因为那桩案子,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
“还是得注意休息。”谢苍在一边看了口。
季凤青却觉得有些古怪,徐玉郎不是这种人。一会儿趁着旁人不注意,他凑到了徐玉郎身边。
“昨晚怎么没睡好?”
徐玉郎正在想事情,一转头就看见季凤青的脸贴过来,吓得她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没事。”徐玉郎说道。
“真的?”季凤青趁人不注意,摸摸她的手,“怎么手还是这么冷?”
徐玉郎瞪了他一眼,就把手揣到袖子里。
“你这样子真像霸王!”季凤青忍不住笑了。
“你才像猫呢!”徐玉郎回嘴道,“不过之前在许家,安顺王那么针对我,你知道我长得像谁吗?让他那么大仇?”
“这我还真知道。”季凤青说着就笑了,“我爹说你长得像孝慧太子。”
“真的?”徐玉郎有些不相信。
季凤青抓了抓头,说:“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爹告诉我的。孝慧太子我又没见过!”
“好吧!”
徐玉郎把话套出来之后就不想理他了,继续看着摆在眼前的卷宗。
季凤青见她半天不搭理自己,也坐了回去。这个人,怎么忽冷忽热的。
徐玉郎眼睛虽然盯着卷宗,心思却已经飘了。自己长得孝慧太子,难不成她是孝慧太子外室所生?可是就算是外室,也不至于到养不起自己的地步,莫非,是有人追杀迫不得已才扔了她?
可是,那信里又提到柳贵妃。孝慧太子的事情,徐玉郎也是知道一些的。他被庶人闻人瑾所陷害,而闻人瑾的母妃,就是柳贵妃。
这下,徐玉郎有些犯难了,奏疏是写不了的,一封奏疏,估计八百个人都看过来。那么,只有单独见皇帝才行,可是,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怎么才能得见皇帝呢?
兴许孝慧太子真的在保佑自己的孩子。没几日,因为大胜龙莲寺的邪僧,闻人琰决定召见徐玉郎。
兴许这是个机会,徐玉郎想着,就把这话说给徐夫人。
“不可!”徐夫人说道,“你女扮男装,还考了科举做了官,若是皇帝真是怪罪起来,完全能说你是欺君!”
徐夫人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但是她看过戏文啊!
“娘亲。”徐玉郎抱着徐夫人的胳膊,“机会就一次。我女扮男装虽是欺君,但是若是不把事情告诉皇帝,日后万一被掀出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我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都能应付过去,可是那封信就说明了我这身世不一般,自己说跟被别人发现,能一样吗?”
后面的话,徐玉郎怕吓到徐夫人就没敢跟她说,安顺亲王对她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思来想去,恐怕他也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毕竟,他跟庶人闻人瑾,是亲兄弟。
“那你也总该等你爹回来的吧。”徐夫人说完之后,深恨自己只是个寻常妇人,帮不了自己闺女。
“可是我过几日就要觐见了。”徐玉郎说道,“娘亲放心,就冲着我这张脸,我也会全须全尾地回来的。”
徐玉郎打探过了,当今皇帝跟孝慧太子兄弟情深。就算她不是孝慧太子的孩子,就冲这张脸,皇帝也应该不会太难为她。
“你这脸又有蹊跷?”徐夫人问道。
徐玉郎点点头,说:“是的。不过娘亲别问,虽然我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万里有一,若是出了事,我肯定是要保住徐家的。”
徐夫人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胡说什么呢!”
“不胡说不胡说。”徐玉郎笑着讨饶,“咱家一定都平平安安的。”
“如果,这事情能顺顺利利地结束。”徐夫人说道,“你就嫁给季公子吧。我看他人品很好,对你有专一,这样的好孩子,再寻可就难了。”
徐玉郎愣了一会儿,点点头却没说话。
“我知道你有大志向。”徐夫人说道,“若是从前,我也不说什么,可是既然你自己决定跟皇帝说了,那这官,恐怕就是做到头了。”
“我明白。”徐玉郎声音低低的。
徐夫人听了她的声音也不好受,拍拍她的肩膀没说话,这孩子在外面自由惯了。
晚上,徐玉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依着她的心思,如果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问题。现在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新鲜有趣。与其说她喜欢手握权力的滋味,不如说她更加喜欢这种忙碌而又自由的日子。可是,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她身后是徐家。日后她的身世万一被安顺亲王掀出来,怎么定罪都是有可能的。
徐玉郎翻了个身,这官,不做就不做吧,守着爹娘跟弟弟,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她是这么想的,可是从眼角悄悄划过的眼泪,还是透露了她心里的想法。
第二日,徐夫人看见她眼睛有些肿,张了张口却又没说话。现在,怎么劝她都是没有用的。
终于,到了进宫的日子。徐玉郎把那个襁褓跟绢帛带在了身上,万分忐忑地跟在内侍的身后进了太极殿。
因为第一次见皇帝,她跪于殿下,朗声说道。
“大理寺少卿徐玉郎叩见皇帝。”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自称大理寺少卿吧,徐玉郎暗想。
“快起快起。”闻人琰赶忙说道。
“谢皇上。”
徐玉郎说完就肃手立在那里,很是乖巧。
怀恩站在闻人琰身后,一眼不错地盯着徐玉郎,这个孩子,长得跟孝慧太子真的太像了。
“徐爱卿看座。”闻人琰说道,“不必拘谨。你小小年纪如此胆识过人,实在是让人佩服。”
“玉郎做事莽撞,当不得您如此夸奖。”徐玉郎一边说,一边想着如何把自己的事情禀告皇帝。
“谢苍有意让你接手他的位置。”闻人琰说道,“虽然你年岁尚小,但是甘罗十二为秦相,可见后生可畏。况且,你这张脸,长得颇像一位故人,朕见了你,也很是亲切。”
闻人琰说着说着,有些伤感起来。
徐玉郎见闻人琰提到孝慧太子,犹豫了一下,就跪在闻人琰跟前。
“你这是?”闻人琰有些不明白。
“还请皇帝屏退左右。”徐玉郎说道。
闻人琰想了想,只留下怀恩,其他内侍,全都退出了殿外。
“徐爱卿有何事?”
徐玉郎从怀里掏出襁褓并那张绢帛,举手呈于头顶。
怀恩见状,赶忙接过来递给皇帝。他拿着那个襁褓,微微有些发抖,他认得,这是宫里的料子,外面几乎没有。
闻人琰接过来也有些惊讶,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到周五都是一更,周六周日双更。
第53章(捉虫)
怀恩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多年的宫廷生活早就让他波澜不惊。这次,他却颤抖着手滑过那襁褓,没错,这是宫里的东西。他交给闻人琰之后,强做镇定立在他身后,眼睛却一直盯着徐玉郎。这么多年了,他仿佛又看见了孝慧太子。
闻人琰接过襁褓,仔细地瞧了瞧,又拿起绢帛,一目十行地看完。也压抑着内心,看这徐玉郎,说:“这襁褓跟绢帛,你从哪里得来的?”
“回皇帝。微臣不是金陵徐家的孩子,微臣,是父亲十六年前,从苏州河边捡来的。当时,微臣身上就裹着这个襁褓。而这绢帛,是在襁褓的夹层里。”
闻人琰听了这话,看了一眼怀恩,心道莫不是孝慧太子妃怕自己猜忌,隐瞒了孝慧太子的孩子是个男娃这件事情?
“还请徐爱卿起身,坐下说话。”
徐玉郎却没有起身,她从闻人琰的声音里听出了激动与喜悦,还有一丝丝疑惑。
“徐玉郎请皇帝恕罪。”
“爱卿何罪之有?”闻人琰问道。
徐玉郎磕了一个头,说:“微臣其实是女儿身。”
听了这话,闻人琰的喜悦大于错愕。他站起身来,因为激动,沉重的石案被他撞得了两晃。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下来,双手扶起了徐玉郎。
“你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徐玉郎愣了一下,说:“父亲捡到我的时候,是丁酉年腊月初八。他抱我回家后,母亲已经将要生产,于是,就把微臣跟兄长算作龙凤胎。但是据母亲说,我当时应该已经出生有几日了。”
闻人琰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时辰对得上,物件也得上,这长相,更是不用说了。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徐玉郎,越看越觉得她跟孝慧太子一个模样。
“本来,我觉得做徐家孩子挺好,不欲去寻自己的身世。直到前几日,微臣的弟弟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扯开了襁褓,微臣这才发现里面的绢帛,看到柳贵妃三个字,便知道微臣身世涉及皇家,赶忙收了起来。里面的信,微臣以及微臣的家人,都没看过。”
她说完之后,悄悄看了一眼闻人瑜,见他面露喜色,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还请皇帝给微臣一盆水。”她说道。
怀恩不明就里,却仍旧给她打了一盆水来。
徐玉郎把帕子扔进水里,浸湿之后捞出来拧干,仔细地擦了眉眼。
“微臣眉眼过于柔和,为了怕被怀疑,所以每日都要描画一番。”
闻人琰看着徐玉郎,擦过脸之后,她的那双桃花眼跟孝慧太子一模一样,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是同一个位置。
他激动地拉着徐玉郎,说:“为什么要做男装?”
“兄长八岁夭折,徐家嫡支逼着父亲母亲立嗣子,没有办法,只得让我代替兄长。”徐玉郎说道,“好容易到了汴梁,才发现爹娘多年未再有子嗣,是嫡支下的毒。为了不继续被他们拿捏,所以微臣才考的科举,想着有了一官半职,那边多少会顾忌一些。”
“好好好。”闻人琰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孝慧太子哥哥的孩子,胆识过人又聪敏灵秀。
不过,他到底上位多年,凡事都要先保持怀疑态度。
“这襁褓跟绢帛我留下,你先回去,照常在大理寺待着。”闻人琰说道,“这事涉及安顺王,他手里还有先帝留下来的私兵,轻易动不得。”
徐玉郎见闻人琰说出了安顺亲王的事情,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官虽然做不了多久了,但是徐家无事,她已经很知足了。
闻人琰没有说徐玉郎到底是谁的孩子,徐玉郎也没有问。但是,彼此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送走了徐玉郎,闻人琰激动得在太极殿来回溜达,他拉着怀恩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孝慧太子的孩子找到了,怀恩也一遍又一遍地回应他,两个人都非常激动。
徐玉郎出了太极殿,回头看了一眼,就迈步出了紫宸宫。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在大理寺待多久,但是待一天,她就是一天大理寺少卿徐玉郎!
“晚上去清风馆看看。”徐玉郎说道。
季凤青看着她,说:“不再多休息一些日子了吗?”
徐玉郎摇摇头。
“如果你不去,我自己去。”
“去。”季凤青赶忙说道,“为什么不去?”
“好。”
徐玉郎说完,就坐回到书案前翻起卷宗。季凤青偷着看过去,隐约觉得她与往日有些不同,但是细究,却又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汴梁已经到了冬日,寒风很是有些刺骨。徐玉郎跟季凤青两个人每天揣着手蹲在清风馆门口,直到丑时才回家。连着三日下来,徐玉郎瘦了一大圈。
徐夫人看着自家闺女这幅样子,非常心疼。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盯着小厨房日日给徐玉郎做好吃的。
“这么着急破案吗?”这天晚上季凤青问道。
徐玉郎点点头,兴许,这是她在大理寺最后一个案子,她得抓紧时间。
“为什么这么着急?”季凤青有些不太明白,她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不是看卷宗就是盯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可能,这会是我作为大理寺少卿破的最后一个案子。”徐玉郎说道,“所以,我想快一点。”
季凤青愣了一下,说:“你要换回身份了吗?”
徐玉郎又点点头。
季凤青看着她,感觉她一点都不开心。原本他以为徐玉郎换回身份,自己会因为马上就能跟她成亲而高兴,可是看着她不开心,自己也高兴不起来。
“这样,我回家跟娘亲说,我不着急娶你,你呢,也别着急换回身份。只把亲事订下来就好。”季凤青说道,“你在大理寺多待一段时间,等佛奴三岁再换回身份,好不好?”
“为什么?”徐玉郎问道,“我换回女装不就可以跟你成亲了吗?”
季凤青看着她眼圈红了,伸手讲帕子递给她。
“这么冷的天,不许哭,回头被风吹坏了脸该疼了。”他说道,“能娶你我当然高兴。可是,我喜欢你,你高兴我才高兴,你不高兴,我也会伤心的。”
徐玉郎看着季凤青,红着眼睛就笑了。
借着月光,季凤青看着她的脸。这才是她往常的样子,整个人都朝气蓬勃的。
“真的不着急。”季凤青又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事跟你无关,我现在没法说,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徐玉郎轻声说了一句。
“好。”季凤青见她这样就没再多问下去,“不管什么事,咱们一定先把这个案子破了!”
汴梁的冬天可真冷,两个人披着大氅还觉得冷,双双把手揣进袖子里,仿佛两只冻猫似的,蹲在小倌馆的门口。时不时的,还吸溜一下鼻子。
忽然两个人都看了一眼对方,忍不住都笑了。这个样子,实在有些狼狈。
“回去一定要喝姜汤。”
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晚上,季凤青上了马车上就叮嘱徐玉郎,又把一个手炉子递给她。徐玉郎也没推辞,抱着两个手炉子冻得只知道点头,这天,怎么这么冷。
深夜的汴梁非常安静,偶尔有鸟儿飞过的声音。马车内烛火有些昏黄,季凤青看着徐玉郎坐在那里,从额头看到眼睛,又从眼睛看到鼻子,再从鼻子看到嘴唇。
她长得可真好看,季凤青暗想,而且,他喜欢极了她身上那股仿佛雪松一样坚忍不拔的劲儿。她说的是对的,她只有在朝中,才会像现在这般鲜活,把她关在后院,真的对她太残酷了。
因为忽然暖和起来,徐玉郎有些迷糊,再加上马车晃晃悠悠,她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要不见了。没一会儿,她的眼睛,就慢慢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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