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哼，说道：“好气，还差三分就能上600分了！”

其实心里喜滋滋，这要是换做以前，别说600分了，就算是500分，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分数。

大少爷向来如此，有了一点成绩就会喜滋滋，等心里这一波爽劲儿过完了，才会继续学习，并且比之前更努力，因为只有这样，下一次才会更爽，毕竟“爽度”这玩意儿，也是会有边际效应的。

可是，在男朋友面前，还是得矜持一下子的。

不过，顾扉舟多聪明的一个人，当然知道大少爷心里那点小九九，哭笑不得地开口：“没事，你已经很棒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都彼此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那个“林今鸥期末考试考到前100名就提前回墨城”的约定，等到快挂电话的时候，扉舟大神主动“自首”，他说道：“对不起，小欧，我不能今天回去看你了。”

大概是说得太情真意切了，顾扉舟说完这句话就又咳了个天昏地暗。

“……”大少爷觉得他男朋友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引发他的同情心，让他不忍心惩罚他的食言。

然而，事实证明，大少爷确实很吃这一套。

林今鸥瘪瘪嘴，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星河吧，别回来把病毒传染给我了。我现在可金贵着呢，毕竟马上要高考了。”

顾扉舟眼睛都笑弯了，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心里，都是很金贵的。”

林今鸥：“……”

顾扉舟你怎么回事？

甜言蜜语不要钱是吧？

大少爷笑骂道：“还是那句话，收起你的甜言蜜语。”

顾扉舟“嗯”了一声。

两人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林今鸥说道：“那先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顾扉舟轻声道：“好，再见。”

然而“再见”并没有得到回应，林今鸥又沉默了几秒钟，这才开口：“好好养病。”

“好，”顾扉舟的声音依然很轻很温柔。

林今鸥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道：“我等你回来，男朋友。”

顾扉舟的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等我，男朋友。”

“等你回来了，我要当第一个看到你的人。”大少爷霸道地说道。

顾扉舟笑了：“好。”

**

顾扉舟平时很少生病，然而越是这种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才更要命，过了两天才完全退烧，不过咳嗽还是没有完全好，虽然不至于跟前两天一样咳起来就山崩地裂似的，但也会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再不回去都晚了。

程牧手头上的项目没有顾扉舟多，在顾扉舟生病前就已经回家过年去了，于是，腊月二十九号晚上，顾扉舟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寝室收拾回去的行李。

大年三十的一大清早，他就拖着行李箱开车赶往墨城了。这时候的高速公路上尤其的堵，按照他的速度，本来下午一点钟就能到墨城的，结果愣是堵到了下午快四点，他才终于在墨城下了高速。

本以为还有时间跟林今鸥见上一面的，可是照现在这架势，恐怕是没有时间了，家里的阿姨也要过年，所以给顾老爷子做完了午饭就赶高铁回星河老家了。顾扉舟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在家里，所以直接从高速路口开车回了乡下。

——这就直接导致了那天两人电话里，大少爷说要成为第一个见到顾扉舟的人这件事情实现不了了。

高速路上堵车的时候，他已经把堵车和家里的情况跟林今鸥说了，大少爷虽然很不爽不能第一时间跟自己的男朋友见面，但也不至于不懂事，毕竟顾建国老爷子确实年事已高，让他一个人待家里确实不太放心。不过，大少爷还发话了，他说：“虽然你理由听起来确实挺充分的，但这也不是你放我鸽子的借口，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你要打算怎么惩罚我？”扉舟大神虚心地问道，“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无怨言。”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把大少爷给问懵了，他摆摆手，大度地说道：“好吧，看到你态度这么好的份儿上，下不为例。”

到底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跪着也要自己疼。

顾扉舟乐了：“谢谢男朋友的不杀之恩，本人无以为报，只能下半辈子以身相许了。”

林今鸥直接笑喷了：“行啊，我不杀你，以后把你关家里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也挺好的。”

“……”

顾扉舟没接这话，心里却在说，到时候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到哭，你可别悔不当初。

**

顾扉舟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建国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宝贝孙子回来的时候，高兴得脸上的褶子都比平时多了一倍。顾扉舟自然也是很高兴的，转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这才给爷爷递了一杯水。

顾老爷子端着茶杯，喜滋滋地喝了一口，这才问道：“小舟啊，你是才到墨城么？”

“是啊，”顾扉舟点点头。

“那怎么你早上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出发了，到现在才到家？”顾建国问道。

不过，不等顾扉舟回答，老爷子又开口问道：“不会你又去先找了林家那小子吧？”

顾扉舟：“……”

看来老爷子对于上次他回来后没有回家而是先跟林今鸥混了一礼拜这件事情，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见宝贝孙子不说话，老爷子还以为对方是默认了，当即就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受伤了。

“……”

怪不得说老小孩、老小孩，原来老人家是真的会越活越回去的，居然还喜欢争宠了。

顾扉舟忍俊不禁，无奈地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爷爷，今天高速路上很堵，毕竟很多人都赶着回家过年，所以路上的时间比平时多了很久。”

顾建国狐疑地看了会儿自家宝贝孙子，见对方目光实在是过于淡定和平静，这才信了对方的话。

顾扉舟松了口气，起身去冰箱和厨房看了两眼，发现阿姨已经把年夜饭要用到的食材基本上都买全了，便开始撸起袖子准备今天的年夜饭了。

年夜饭过后，顾扉舟坐在沙发上陪顾老爷子看春晚，而林家的母子二人也开着客厅的电视看春晚，虽然春晚的节目缺了点意思，可是除夕夜八点开始的春节联欢晚会就像是被刻在了中国人的基因里，再无聊也要看下去，哪怕是听个背景音也是好的。

不过，比起中年人及老年人来，年轻人就更加觉得春晚没什么看头了。

比如，林今鸥虽然是坐在了沙发上，可眼神却一直定在了手机屏幕上，偷偷地跟男朋友聊天。

你鸥皇爸爸：无聊，太无聊了。

你鸥皇爸爸：讲道理，还不如回房间做两道数学题来得爽。

相比于大少爷这“装腔作势”的模样，顾扉舟就敬业多了，他没有把手机捧在手上，而是跟顾老爷子一起看，乡下并不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窗外时不时还会传来或远或近的爆竹声，碰到老爷子没听清的时候，他甚至还会跟老爷子复述一遍，碰到老爷子听不懂的网络用语，他也会耐心地解释一番。

当然，顾扉舟懂网络用语，也只是相对于顾建国老爷子而言的，有时候一些梗他也不懂，所以他就得用手机查一下然后再告诉给老爷子。这次，他查某个网络用语代表什么的时候，发现林今鸥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舟：在干什么？

林今鸥一看到顾扉舟给自己回了消息，两眼一亮。

你鸥皇爸爸：看春晚，陪我妈一起。

舟：我也在看，陪爷爷。

你鸥皇爸爸：哎，好无聊。

顾扉舟想着与其去网上查一些网络用语，还不如直接去问小朋友来得方便，就把顾老爷子不懂的那个网络用语发到了微信上，问林今鸥那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回复了他答案之后，又忍不住打字问他。

你鸥皇爸爸：你当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舟：不知道。

你鸥皇爸爸：……

舟：？

你鸥皇爸爸：刚刚我妈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你鸥皇爸爸：跟男朋友之间有代沟怎么办？

舟：……

被男朋友嫌老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体验？

你鸥皇爸爸：好吧，我不嫌弃你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真的快无聊死了。

你鸥皇爸爸：我特别想你，男朋友。

顾扉舟看着林今鸥发来的消息，心里就觉得很痒，像是有什么轻柔的东西不停地搔刮着他的心脏，让让心痒难耐，而只有真的触碰到林今鸥，才能缓解。

他的喉结深深地滚动了两下。

舟：我也想你。

舟：明天找个时间去看你，乖。

顾老爷子有守夜的习惯，可习惯也是要靠身体来支撑的，不到十点半，老爷子就已经撑不下去了，而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睡着了。

顾扉舟看着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的爷爷，有些心疼，他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温声说道：“爷爷，困了就去睡吧。”

老爷子还在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强撑着说道：“不，还没到新年呢。”

“没关系的，爷爷，”顾扉舟耐心地说道，“你明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秒，对你来说就是你自己的新年。”

他说着已经拉着老爷子起来了，把人带到房间里，又强行让老爷子躺下后，盖好了被子。顾扉舟笑了笑：“爷爷，睡吧，以一个好精神迎接自己的新年。”

老人家实在是困得紧，眼皮一直在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顾扉舟看了眼时间，正好十点半，他只想了一秒钟，就果断带上手机、钥匙和钱包，出发了，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他是一路飙车到的市里，等他的车在林今鸥家楼下停下来时，时间指向了十一点二十。

他踩下脚刹、挂P档，一手按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输入了林今鸥的电话号码。

“下来。”

甫一接通，顾扉舟就说道。

林今鸥懵了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欣喜地跑到窗边往下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顾扉舟的车在打着双闪。

他忙不迭冲进自己的房间，拎了个袋子出来后，急匆匆对林冉瑕说道：“妈，我下去一趟！”

林冉瑕一愣，问道：“下去干什么？”

林今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线撒谎：“马上到新年了，我现在很激动，只想去楼下跑两圈。”

林冉瑕：“……”

林今鸥冲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顾扉舟站在阶梯下，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大少爷心跳瞬间加快，他咧嘴一笑，突然就加速朝顾扉舟扑了过去。

顾扉舟稳稳地接住了小朋友。

“你怎么过来了？”林今鸥还在顾扉舟怀里扑棱着，整个人都要兴奋到飞起。

顾扉舟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有人说想我了，我就过来了啊。”

林今鸥兴奋得在顾扉舟的脸上吧唧了一口，而后一边推他一边催促道：“快走快走，去车里。”

顾扉舟偏头忍不住笑了两声：“急什么，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松开林今鸥，认真地看了对方，眼睛像巡逻的兵，逡巡着大少爷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林今鸥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不定地说道：“有、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啊，”顾扉舟低低地说道。

大少爷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微微垂着脑袋，眼睛只是盯着顾扉舟的鞋尖儿看。

随后，他便感觉后脑勺一暖，抬眸一看，正好就对上了顾扉舟那双暗含笑意的眸子，对方的手掌正温柔地贴着他的脑袋。

顾扉舟笑道：“好像……长高了点儿？”

这可把大少爷给乐坏了，抓着顾扉舟的手，再三确认：“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然而，下一秒，大少爷的脸又耷拉了下来。

“不过，还是没我高，也没我十七岁的时候高，”顾扉舟平静地说道。

林今鸥：“……”

顾扉舟见好就收，不再逗大少爷，垂眸看了眼林今鸥手上的袋子，问道：“你手上拎着什么呢？”

大少爷大概是属金鱼的，闻言立马又嗨了起来，他把东西往身后一藏：“现在还不能给你看。”

随后又催促道：“走走走，去车上。”

顾扉舟还以为对方不想在自己小区里被人看到，便觉得忍俊不禁，心里居然升起了类似于偷.情的禁.忌感。

他好笑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不过，扉舟大神这回倒是想错了，大少爷是着急不假，可却不是因为怕被谁给看到。他着急——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着急。

甫一进到车里面，大少爷就跟一只饿了很久的小奶豹似的越过中控台，翻身扑在了顾扉舟的身上。

顾扉舟只是短暂地愣了愣，而后迅速抬起胳膊抱住了对方，他怕大少爷会溜下去。

林今鸥却非常的不老实，扒拉着自家男朋友，然后就想来个久别重逢的爱的亲亲。

被顾扉舟偏头躲了过去。

“……”林今鸥反应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跟自己异地了三个多月的男朋友，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投怀送抱和kiss！

他眨了眨眼睛，开口：“顾扉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扉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被数理化给折磨得疯了？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了？”

大少爷瞪着顾扉舟，不爽地哼了一声。

“我感冒还没好利索，”顾扉舟偏头咳了咳，“别传染给你了。”

“我不怕！”林今鸥重重地摇了摇脑袋。

顾扉舟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个道理大少爷都懂，可是再不跟对方亲热亲热，他快要憋死了，哪里还能活得过高考？

顾扉舟忍俊不禁：“说好的高三学生金贵呢？”

林今鸥嘴角往下弯，一脸不高兴地把胳膊从顾扉舟的脖子上放下来，手掌在椅背上一撑，就想起来了。

顾扉舟一把抱住了他。

林今鸥：“……”

这是什么套路？

欲擒故纵？

“不能亲，抱还是可以抱一抱的，”顾扉舟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