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支、第四支。
无视主裁的警告,他背起包直接离开。
河流蜿蜒着朝远处流动,轻轻擦拭眼角,视野不再模糊,维斯能看见被风吹起的波纹。
罗马是个好地方,红土是他最喜欢的球场。因为在这里更需要耐力和力量,对天赋球感的要求比较少。
“喂,你叫维斯吧?”
黑卷发男孩,他对手。嗷,没比完,主裁直接判他输了。
“我叫安格·拉文。”安格转身眺望河流,势在必得地说,“我们组双打去比赛怎么样?”
“什么。”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同情你或者安慰一个输掉比赛的人。”安格倚着粗糙的石栏,因为不够高,只好踮起脚尖才能靠得舒服,“你的跑动相当出色,发球也不错,底线稳定……综合起来,很适合当我的搭档。”
“教练说我适合双打,可是双打搭档我找了好久。”语气郁闷起来,“我的技术跟他们不对盘……总之没一个满意的。”
“干嘛找我?”维斯冷冷地自嘲,“输的比赢的还多的人。”
安格侧着身锤了下维斯的肩:“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我只看你的能力、技术、性格。只有和网球有关的东西,我才会在意。”
“你是哪国的人、什么肤色、爱吃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最适合当我搭档。”
“所以,”安格自然地伸出右手,“组搭档吧,去打双打。”
“……”维斯默默伸出手。
从那以后,四周的恶意再不是铺天盖地汹涌而至了。因为一站站出色的表现,甚至渐渐出现支持他们的球迷。
这对维斯而言,无异于地狱与天堂的差别。但他唯一记得的是那天伸出的白肤右手。
球迷的支持、记者的夸奖,这些经不起时间消磨。唯有伸出的那只手,能无视一切被普通人斤斤计较的东西,指向热爱着网球的人最纯粹的珍宝。
“对面很明显,详细研究过幸村君和神木君的风格。”正田教练和藤野讨论着。
“不错,不然挑高球战术不会这么熟练。”要知道挑高只在面临网前威胁的时候才会作为策略抉择之一,而且技术差了还会被对手抓住机会打出高压。
把球路打深,扩大幸村和徐佑的防守范围,才能找到制胜的机会。不然实在太难了。
“一盘终,幸村、神木6-2。”
“T点那块失分比较多。”徐佑补两口水,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擦嘴,“他们如果走了双底线位置,记得卸力放小球。”
“嗯。”
“Time.”四人入场。
双打除了单体技术、配合之外,还有一项非常关键,那就是信任。
你相信你的搭档会接住来球吗?你相信自己不动,搭档会去接球吗?
这是一个大难题,也是中路为什么棘手的原因:中路球落点基本上和两人站位的距离相近。这时候两人会同时产生疑问——我要去接吗?还是让给搭档?
以单打球员的惯用思维,那当然是:肯定要把球打回去啊!
单打精通的选手为什么双打配合往往说不上好,就是这个原因。
但这一点框不住意识顶尖的人。
如果习惯双打的选手眼中,球场被分割成两个人的防区。那么单打球员眼中的双打球场,仍然是自己的领域,只不过跟别人的领域交叠了而已。
球落在哪里,适合谁去处理,接下来用什么战术,相互知根知底的两个人都明白。他们都独自在这广阔的半区里追逐过、克服过艰难的处境,太了解网球了,也习惯了每一个“要命”的关键分。
双打搭档的默契源于持续的磨合。
单打选手之间的默契根源,是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认为搭档能处理好来球”是正确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罗·拉组合、诺·拉组合?
因为越是难分难解、“相爱相杀”的高手,组成的双打越强大而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家追排球少年,发现宝藏!
纠结下本还要不要写同人了……
第184章高崖
“喔~精市、小佑,你们准备好了吗?马上下午一点咯。”激动地弹舌了,米歇尔边穿外套边推敲两人房间的门,“我进、嗷……”
门压根没锁,米歇尔直接扑进房间。
一看,幸村手上一块水色帕子,正细细擦拭还“热乎着”的罗马杯。徐佑盯着拍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我以为你们会比我还期待。”爱乐乐团的交响乐会诶!神奈川应该没有吧?
“哪里,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啊。”幸村端正地摆好奖杯,朝米歇尔微笑,“这不是在等你吗。”
罗马杯结束到小法网开始间隔两周,幸村和徐佑应邀到米歇尔家做客。
米歇尔有个小7岁的妹妹,爸爸似乎从事音乐相关,妈妈是网球教练…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爱情。
不得不说法国人的随心散漫深入骨髓,从生活小事上可见一斑。至于其它例子——
人家英国的温布洛登装上顶棚都快十年了,罗兰·加洛斯还是一片三无场馆:没顶棚、没夜灯、没鹰眼。
遇上个大风绵雨,球员们就得遭殃。
今年就是这样,第一周一直在下雨,128进16的比赛全部延后,连带着第二周,青少年级比赛没场地正常进行,也得跟着推迟。因此三位小选手才有闲心去欣赏交响乐会。
音符洗去红土尘埃,在特殊的封闭乐厅里发生奇特共鸣。对徐佑来说,确实称得上奇特。
他对西洋乐的了解仅停留于表面……应该说,除了网球,他对任何领域都只有肤浅的知识。
朝四巨头“张牙舞爪”的当然不止是萨拉查和艾利奥特,前50排名的90后其实不少,小兹维列夫、“坏小子”克耶尔斯、“总理”梅杰夫、“红土王子”提姆、有“小盖勒”之称的德利格尔……
可直到最早的90后即将迈入30岁的今年,这20年来四大满贯得主全都是80后。
想想上辈子,90年代那批也是蛮凄惨的,夹在神一样的80后和新世代之间颗粒无收。
耳边兀地惊响,让徐佑回神。转头看看,幸村和米歇尔听得入迷。
默默一叹,他端正了姿态。
一周后,幸村踏在红土场中央,捧起他的第一座四大赛冠军奖杯。一天后,拉法高举金杯接受铺天盖地的掌声。他手中这座金杯的底座上,拉法·纳菲尔的名字被镌刻上足足13次!
在徐佑的指导下,幸村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六月的草地赛事被徐佑夺走双冠,八月进入硬地赛季后,他再无敌手。
无论已经声名鹊起的雅尼克,还是有暴力双反之称的马克西姆,亦或在正赛里唯一的对手徐佑,都无法阻挡。
短短一年,幸村和徐佑平分四大赛冠军,同时还包揽了参加的三个杯赛桂冠。年末,幸村青少年世界排名首取No.1。
日本国内网坛彻底引发大地震。
青少年级的四大赛冠军,不是没有过;青少年世界排名No.1,日本也不是没经历过。越前南次郎嘛。
但是一年只参加九站巡回赛,战绩达到恐怖的32-2。这就很稀罕了。
不少18岁以下球员是青职双担,能打出这样的碾压局势……连几年前被津津乐道的萨艾之争都没这么夸张。
他们现在才16岁。
奇才,百年不遇的奇才!
网协首席佐藤看到战绩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一年三冠、一年四冠,都只输了一两场,全在日本。可以想象他们在职网腾飞的时刻了。
两座宝藏啊!金山!
拳头砸在木桌上:“给他们安排最好的团队,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各大报刊也迅速反应。于是两人好不容易应付了国外记者,回国后又有一推人接踵而至。
“神木君,你为什么不参加小美网呢?”
“神木君,你觉得自己能超过幸村君成为青少年No.1吗?”
徐佑不露情绪,和见缝就钻的各路记者打着哈哈。
“谢谢。青少年赛事不会是终点。”
比起徐佑的低调,幸村完美地延续了他国中带领立海时的风格。
“幸村君,请问成为青少年世界No.1,作何感想?”
“我不认为这是种不可能,也觉得没必要过于惊讶。”幸村隐晦地暗示了下国内各种媒体夸张的举动。这让他们根本没法安静补习预习。
“幸村君,请问你的偶像是哪位大师?”
“我只崇拜我自己,而且我也能做到自己崇拜的样子。”
“呀……”采访的记者不免惊叹。幸村这是在说他将来必定是大师级人物啊。
这未免也太……自负了。
“浪费了不少时间。”幸村盘腿而坐,左臂撑住脑袋按下倒退键,直到罗德里克发球时。
徐佑画着球路图说:“你确定不是乐在其中?”
幸村听出他话里的警示,放下笔后仰,两手撑地:“大和之光、日本网球的未来什么的,听着有点烦人。”
有种被胁迫,强行把他独自的荣光与国家粘连起来的感觉。不是讨厌,只是明明他是一个人努力着、钻研着,为什么汗水辛酸是自己的,却让网协沾了不少光。
而且国家荣誉……这或许是莫大殊荣,可在幸村眼里就一大锅。
“也就是说,其它吹捧听起来很舒服?”
“吹捧?不全是这样啦。”幸村笑了,“有些说的是事实。”
墨迹因停顿加深,浸透白纸,徐佑扭头:“现在正是理解谦逊的时候,精市。”
“你放心。”幸村站起身,往床边走去,“我知道自己的目标,青少年级顶多只是一小碟开胃菜。”
“幸村君,”
“我年初注册职业怎么样?双担。”幸村看似无意地打断徐佑,“藤田桑也说正是时候。”
徐佑深深地看一眼幸村,视线回到录屏。
“嗯。”
幸村飘了。
他看得明白。
国中时,因为肩负一整个社团的期盼与责任,所以幸村不敢放松、不能放松。但单打是他自己的战场,只需要对自己负责。
多少被称为天才的青年是因为捧杀而湮没于大潮中的,自是不必说。可幸村必须克服,毕竟真正的世界No.1……比这捧得高多了。
想一想徐佑自己捧起温网大满贯的时候,也是那样志得意满。但……
只要回到家里,他便再也生不出身为网球大师被无数人追捧,高人一等的念头。
世界级的荣誉让两人在学校里更受欢迎,这未尝不是一种苦恼,徐佑并不喜欢。
寒假周末,伙伴们都得闲在拉面店聚餐。
“干杯!”9杯饮料碰在一起。
“我就说嘛!部长这样的怪物拿个世界No.1也不是问题呀~”
小学弟还是老样子,不会说话。
“原来在赤也眼里,我是个怪物啊……”幸村垂下脸,“让人伤心呢。”
“诶?咳咳!”这下把切原吓得够呛,拼命解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笨蛋也,快给幸村道歉!”丸井皱着眉头按头。
“对不起!”
“呵呵。”幸村瞬间阴转晴,“开玩笑的。”
“呼——”切原揉揉自己的小心脏,“别吓我呀部长!”
对他们八位前辈来说,有切原小学弟的地方总是欢乐的。哈哈,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真的要出道吗,幸村?明年高三了。”真田的神态更沉稳,也、更像个严肃的大叔了。
公务员1类考试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考上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真田这些日子基本在学校、家、培训班之间来往,连剑道都得挤出时间练。
“已经决定了,手续正在办。”
仁王转向徐佑:“那神木呢?”
“我再等两年。”
柳接话:“赤也也要努力。”
“知道啦,柳前辈!”
不知不觉,昔日社团里一同奋斗的伙伴们,继续网球道路的只剩下三人。这还是极高的比例。
平心而论,徐佑更愿意接受现在的分道扬镳。
职业网球的竞争太残酷了。有胜者就意味着有败者,一列排名下来可不是数字那么简单啊。底层球员是真的贫穷。
“对了,今年年初的U17世界杯,你们没去吗?”这一年世界杯定在四月,集训在十二月到一月进行,和他俩的训练计划有出入,就推拒了。
当然根本原因是不想去。
意外的是真田他们也没参加。
“父上安排了培训课。”真田一脸认真,相当有说服力。
柳淡定地说:“我有个课外项目。”
“补习。”
“我跟文太一样。”
“实在挤不出这么长一段时间。”来自发际线抬高的柳生。
“puri,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家里有弟弟要照顾。”
……
借口、全都是借口!
只有切原实在地惋惜道:“我也想啊,但是教练说功课必须合格,不让我去。”让切原去集训,可不得浪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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