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嘁。”谢云苔不想理人,转念想想,自己若不明说他恐怕真不知她气从何来,指不准就要怪罪到今天那位公子头上,那就结了不相干的仇。
她便清清冷冷地给他沏了茶,茶盏咣地一放,她没好气地坐下:“你最近没干好事。”
苏衔怡然自得地喝茶:“我怎么没干好事?”
谢云苔心知他想到了,只是在装傻,美眸一转,嗫嚅着也斟茶来喝:“明知故问。”
京中近来有传言迭起,说征勇侯家的千金虽曾在丞相府一年有余,但丞相从不曾碰过她分毫,所以征勇侯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为她选亲。
可“碰没碰过”这样的私事旁人哪里会知道?再加上先前京中对她是丞相未婚妻那事的议论,她一想便知这话就算不是他亲口去传的,也是他授意旁人去传的。
当今世道,女子的“贞洁”总是被人看重。她父亲刚立功封侯,先前提亲之事并不热烈,或多或少与此有关。随着这个消息传开,谢云苔明显察觉到提亲之人愈发多了。
苏衔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真不高兴了?”
她瞪了他一眼。
“谢云苔你今天脾气好差哦,是不是太想我?”苏衔托腮。
她又瞪他,美眸清澈凶巴巴。苏衔咂一咂嘴,起身绕到她身后,弯腰把她拥住:“不生气哈。大家心里没有芥蒂,你好好和他们见过却依旧想嫁我,才是真的想嫁我。”
谢云苔拧眉低声:“净挑好听的说。”
“真的啊。”苏衔抿笑。
他其实并不怀疑她现下当真想嫁他,只是日子拖得越久他想得越多,时时担忧谢长远若真不点头该如何是好。
那日卫成说得不错,这样拖下去,平白被耽搁的是她。
于是他那天就在想,若当真另有旁人待她好,她就真不会动心么?其实也未可知。
按他的性子,入了他眼的东西他就不会拱手让人,此番却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他边是拼命想把她抢回来,边是又跟自己说若另外有人待她好便也不错。
所以她说他近来没干好事是真的,他最近干得坏事可多呢。一边没碰过她的消息是他有意散开的,另一边,出面威胁那些上门提亲的公子的事他也没少干。
大家都是与朝中有些渊源的人,近来弹劾他的人又多了。
但这些都无所谓,真让他烦躁的只是他心里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两样举动相互矛盾,又还是在控制不住的将两件事都继续下去。
谢云苔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看他,呢喃又说:“你就是瞎胡闹。”
苏衔一声低笑。
“画蛇添足就是你这样的吧!”谢云苔暗自撇嘴,“你又不怕我不要你了?”
“怕啊。”他又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说着怕听来都成了并不怕。
可他心里怕死了啊。
谢云苔安静了会儿,想站起身,他就松开了她。她转向他,伸臂环住他的脖子。
苏衔垂眸看着她,僵了僵:“干什么?”
谢云苔挣扎良久,脸上泛红两度,才把话说出来:“我想你了。”
她原以为自己也没有那么在意他的。最初那阵子父亲在养伤,他隔三差五溜来一趟,她都没什么感觉。近来他一连十几天不曾露脸,她才发觉原来她也已不适应见不到他。
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她锁着眉头,心里挣扎了许久。
她觉得这样实在不好,一切都还没定下,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可是心事并不同她讲道理。
“你有那个时间四处乱说话,怎么……怎么不多来看看我呢!”她终是懊恼道。
苏衔眸光眯起,带着三分新奇眼也不眨地打量起她来。原本打算告诉她他其实日日都来,忽而就不敢说了。
她怕是真的要生气。
怀着几分心虚,他将她紧紧抱住,俯首吻在她额上:“以后我天天来,好吧?”
谢云苔:“嗯。”
“哦对,阿婧说想你了。”他说着轻喟一声,半开玩笑般的又说,“不然我还是把你抢走吧?反正你爹身子也养好了,生气也不怕。”
“……”谢云苔心弦轻颤。
她有点动摇了。这么久过去了,她前前后后见了十几人,一个都没看中,爹爹还是分毫不肯松口。她不免懊恼地想让苏衔把她抢走算了,不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衔便听到她小声说:“倒也不是不行……”
“?”这回便换他慌了。扶住她的肩头,他倾身认真看看她,咂嘴,“谢云苔你想嫁我想疯了是不是?”
她杏目圆睁,双颊通红:“我没有。”
“还没有?”他拍她额头,“这种混蛋事只能我想哈,你不能乱来。”
他真要抢人也就抢了,反正他的恶名那么多,这件都排不上号,随便旁人骂去就好。但她若也动了这种心思,说出去可真不好听,别人要说她忤逆爹娘大逆不道。
但看来她是真有些心急了哎……
他也急啊。
苏衔心思百转,手上不老实地开始捏她的脸玩,一只手捏不够,又两只手一起。谢云苔并不抗拒,随他手贱,从容自若地帮他整理腰带,直到他忽而停手:“唉……”
他无奈叹息,她抬眸,他也恰好抬手,在她鼻尖上刮过:“罢了,我去求人,你别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衔:【慌张】我混蛋惯了,你不能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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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谢云苔一愣:“求谁?”
“说了别管。”苏衔顿时一脸烦躁,摆一摆手,“我先走了,你等着就好。”
说罢便不多留,推门出屋,纵身离开。
谢云苔心下不安,可又没办法去追他。皱皱眉头,只好作罢。
另一边,苏衔回到府中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懊恼地挠挠头,他有点后悔。
真是中了谢云苔的蛊——他并不想去求那个人啊!
“唉。”长叹一声,苏衔抱臂坐到案前,脚瞪着桌边,蹬得椅子一摇一晃。
情情爱爱果然麻烦。
闷闷啧嘴,他心里烦不胜烦。
如此一坐就是良久,关着门,也不会有人进来搅扰。不觉间到了晌午,周穆在外问了声是否用膳,见他没有反应,就心领神会地不再多言。转而又一下午过去,到了傍晚,周穆的声音再度响起:“公子?还不用膳?”
依旧没有回应,房间里的灯也一直黑着。周穆一时觉得他是不是又悄无声息地出门了,略作斟酌,探手推门。
推开门瞧见案前的身影,他不又皱眉:“公子怎么了?”
黑暗中响起懒洋洋的叹息。
周穆想了想,行至矮柜边寻了火折子,将几盏灯依次燃明。苏衔一语不发,他点好灯行至桌前,又问:“怎么了?”
苏衔幽幽道:“穆叔你当初买谢云苔回来干什么?”
周穆:“……”无可奈何地看看苏衔,周穆知他是在为婚事心烦,正想如何劝上一劝,又听苏衔道,“征勇侯不点头,我着急,她也急,又都无计可施。”
语中一顿,他眼睛抬起两分,慢悠悠地问周穆:“穆叔,我想去求殷玄汲赐婚,你看如何?”
周穆一愣:“陛下不是不答应?”
“是啊。”苏衔眼底的烦躁溢出来,“所以我才问你啊!”
周穆心下愕然,这才发觉他问他重点该是落在那个“求”字上。他要去求皇帝点头,再求皇帝给他赐婚。
知晓他身世的人不多,周穆是其中之一。故而他也知道,苏衔素来不爱求人,当中若有一个他最不想求的,那就是皇帝。
“……公子。”周穆心底掀起一股说不清的心疼来,温声道,“要不再等等,没准儿征勇侯就松口了呢?”
转念又觉这个劝法不对,自顾自一滞,改口:“不过……不过公子去求陛下,也不是丢人的事。”
臣子求皇帝、儿子求父亲,哪个都不丢人。
“呵。”苏衔轻笑一声,默然自语,“是啊,不丢人……”
只是打心里抗拒。
这道心结若是靠一句“不丢人”就能轻易解开,还算什么心结?
“啊烦死了!”苏衔趴到桌上,扯着嗓子嚷嚷,“爷凭什么为她低头,花钱买八百个通房回来,总有一个能比她好!”
周穆坦然:“行,那我这就拿去找牙婆去。”
“……”苏衔沉容,“不要。”
他还在回味她那句“你怎么不多来看看我”,甜甜软软的声音漫进他心底,像是魔咒。
初入夜时,紫宸殿中灯火通明。这个时辰宫门已落,不再有外臣觐见,唯皇长子还在殿中,向皇帝禀奏:“母后身子见好,父皇不必担忧。”
“嗯。”皇帝颔首,“朕白日里去长秋宫看过,太医也说她见好。”顿了顿,又道,“你要多进宫看她。”
“儿臣明白。”殷临曜长揖,背后忽闻声响:“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父子两个相视一望,殷临曜不解:“这个时辰都落宫门了,他来求见?”
这话落入宫人耳中,只是“这么晚了还来?”,父子两个都在好奇的实是:他怎么知道乖乖走门了?
飞檐走壁地直接到紫宸殿来,有人能拦得住他?
凝一凝神,皇帝摆手:“让他进来。”
殷临曜揣着好奇,便也没有告退,安然到一旁落座,静等苏衔到来。
不一刻工夫,苏衔入了殿。皇帝照例屏退宫人,问他:“何事?”
苏衔薄唇紧抿,沉默良久,才启唇开口:“求陛下为臣赐婚。”
殷临曜一怔,皇帝面露愠色:“和谁?谢氏?”
“是。”
“不行。”皇帝断然,“娶通房为妻成何体统?”
苏衔:“她已是征勇侯的女儿。”
“那她也曾是你的通房。”皇帝锁眉,“京中谁要娶她为妻都可以,唯你不行。”
殿中气氛发沉。
皇帝勉强缓和,续说:“你又何必非要娶她?既然喜欢,你纳她为妾便是,朕不管你。”
征勇侯虽是刚立战功,但与满朝权贵比起来也不算身份多么贵重。他的女儿给丞相为妾,也不算于礼不合——起码比纳通房为妻要合乎礼数得多了。
苏衔却道:“不行。”
抬起头,他禁不住地不太客气:“陛下所爱之人一直没有名分,死都死得不明不白,她不能这样。”
“你……”皇帝一时气结,咬住牙关忍回去,只说,“妾室也是名分。”
苏衔:“她必须是正妻。”
皇帝只觉得头疼。这些年苏衔有违礼数的事他忍得多了,这件事但凡有一点余地他都会觉得忍了也无妨,可此事着实太过分了啊!
本朝抬妾为妻都不许,何况娶通房为妻?他又是堂堂丞相,真干了这事,朝臣的唾沫都能淹死人。
……而他还打算让他赐婚?
皇帝揉着太阳穴看他,长久的寂静过后,一声长叹:“你私下里娶她,朕也不管你。”
苏衔:“求陛下赐婚。”
“……苏相。”殷临曜也皱了眉头,“何苦这样让父皇为难?”
苏衔低了低头:“陛下不下旨,我娶不到她,征勇侯不肯。”
“……”皇帝忽而怒火中烧。
苏衔早就在他面前称征勇侯为“爹”过,原来征勇侯都不曾点头过这门亲事?
殷临曜目光在二人间一荡,眼见父皇面色愈发阴沉,心念一转,意有所指:“你其实知道如何让父皇点头的。”
苏衔眉心锁起,侧首看他。
殷临曜颔了颔首:“二弟。”
苏衔如鲠在喉。
天色渐明,谢长远如旧早起,在院子里练拳。
他这般凭战功封侯的人除非日后还打算打拼官场,否则不必上朝,安心过日子便是。他早起练武不过是多年来的习惯,除却伤病得不得起床时,从未断过。
时间慢慢推移,旭日渐渐东升。晨雾被驱散,四周围逐渐和暖。谢长远不觉间已练出一身细汗,收了架势吁了口气正要进屋,一小厮遥遥奔来,隔得老远就喊:“侯爷!”
谢长远定住脚,举目望去,那小厮趔趄着奔到近前,绊了个跟头索性跪下,脸色发白:“皇皇皇……皇长子殿下要见您!”
“啊?”谢长远一讶,赶忙亲自往外迎去。迈出院门,便见一年轻男子淡然立于马车前,马车四周宫人林立,一看便不是等闲贵族。
听到声响,殷临曜回过身,微微颔首:“谢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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