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重生)》TXT全集下载_22(1 / 2)

他固执道:“若是登基的是三弟,孙国公会高高兴兴地留下,辅佐他。”

既然他如此认定,孙婵也再无可劝,况且,他说得本就是事实,他们在博弈,清楚对方手上有多少筹码。

气氛再次胶着,孙婵隐约觉着腿麻了,露水沾湿的草地,似有小虫子钻过她的绣鞋,在她的腿上游走。

一大朵烟花,在对面的河滩上炸开。

继而三三两两的小烟火燃亮夜空,你方唱罢我登场。除夕这夜,也有贵人乘舆夜游,观赏焰火。

李凌风站起来,微微屈膝俯身,伸着一条手臂供孙婵借力。

孙婵本想自己站起,微动一动,双腿便似万条虫子啃噬,只能抓住他的手臂,摇摇晃晃站起。

一时还放不开。

她略微尴尬,避开眼睛,看向对岸绚丽的烟火。

火光照亮了少女明艳的面容,李凌风一手供她支撑,一手摸进袖里。

栖凤宫中的一蔟梅花,已经干涸了,花瓣蜷缩,色泽反而更加浓丽,他把花枝簪进她的鬓发。

鬓云欲渡香腮雪,韶光恐见花颜惭。

“婵儿,做我的皇后吧,我们共享这太平盛世。”

她的惊讶的神情很是有趣,他早已做好准备,她一张檀口,会冷笑,会嘲讽,会说出羞辱之语。

但她一幅见鬼似的神情之后,反而抓着他的手臂微微侧过身子,脑袋垂下,若非身体离了半寸,就像整个人埋入他怀中。

“这糖葫芦多好吃啊,你这闷葫芦竟然不爱吃?……我都好多年没来京城了,都忘了这集市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欸欸欸,那边有杂耍,小爷我要去看看。”

他面向河岸,两人从他身后走过,其中一公子叽叽咋咋,说个不停。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回头看看。

却被她攀住了肩膀。

第66章

孙婵紧紧抓着李凌风的手臂不许他回头,眼睛乱转,心中拼命想着对策。

谁能想到,李凌风说了那么一句疯疯癫癫的话后,她竟从他身后看见了一月未见的荀安。

他与一华服少年并肩而行,一张俊脸冷若冰霜。他看过来的一瞬,她眼疾手快垂头,借李凌风的身躯躲避他的视线。

今夜可真是见鬼了,荀安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在这么个场景下撞着他,她紧紧抓着李凌风的一条手臂,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发鬓,不知簪上了个什么东西。

而且,不能让李凌风看见荀安,他可能记得陆邕的长相,若是对荀安生了疑心,会徒惹麻烦。

不知荀安有没有看见她,还是先应付了李凌风,回去再好好解释,荀安这人还是比较好哄的。

打定主意,她低着头余光望身侧看了一眼,两个公子已经走远了些,装作若无其事,推搡着李凌风往反方向走。

“陛下,夜寒露重,臣女体弱,又还未用晚膳,有些头晕。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咱们再商议……方才之事。”

……

大概是今夜长街热闹,繁杂的烟火气息感染了这位久居深宫的皇帝,他竟提出要尝一尝路边摊。

孙婵怕荀安再次折返,哪敢在街上乱逛,便称自己饿极了,想吃樊楼的酱肘子。

他也极好说话,由着她去了。

他们在樊楼三楼的雅间落座,小二上了满满一桌菜,孙婵心不在焉,小口夹菜,时不时望向楼下。

“多吃些。”她回神,碗里摆了一大块鲜嫩的肘子肉。

“多谢陛下。”她打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便放了筷子,正色道:“陛下方才所言,臣女便当没有听到。陛下与皇后娘娘青梅竹马之谊,皇后娘娘还怀孕了,陛下该好好对她。”

“她可从来不把自己当皇后,”他自嘲轻笑,“抱着傅家嫡女的身份,对我颐指气使,也从未把我当夫君看待。婵儿,当年我为了争取世家支持,求娶皇后,实在是迫不得已,你会怪我吗?”

“如今她的皇后之位,就像世家的门楣一样名存实亡。婵儿,你才是我心中属意之人。如今朕大权在握,想求娶一位品行高洁的女子作为皇后,如何不可?”

孙婵摇头,话锋犀利,毫不留情把他粉饰太平的遮羞布撕烂,“皇后没有利用价值了,陛下便想把她弃如敝履,换一位听话的,更能帮助你的皇后。陛下心中,何曾属意过什么人?怕是只属意你自己。”

“你希望我做皇后,是看中了我爹背后的势力,看中了我母家无人,孙家不会变成第二个把持朝政的傅家。这样想想,我做皇后,真是太合适了。”

他的面孔生得规整,面无表情时,有种欲望都满足后,万事不再上心的餍足神态。

偏偏胃口大得像饕餮。

她咬了咬唇,望着他冷淡的神情,劝道:“可是陛下,人心肉长,你与皇后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全是假的?你有什么不能拿来算计?亲情、友情、爱情,算无遗策,算到最后,你才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为何不好好珍惜皇后?她少年时,便属意于你,亲自开口求了宰相要嫁你,虽然那时我才十岁,这些事都是记着的。陛下如今已打压了世家,是大梁真正的皇帝了,对皇后娘娘好一点吧,她才是一心爱你之人。”

“至于我们孙国公府,会退出朝堂不问政事,陛下大可放心。”

挺好玩的,从未遇过风浪的小雀儿,一本正经地教他这只丛林里厮杀出来,还带着一身淋淋血痕的野兽人生大道理。

他叹息般轻笑,为她倒茶。

“婵儿当年还小,并不知道其中秘辛。朕贵为天子,也不过是浮萍一般命运漂泊的芸芸众生之一,拼死挣扎,也只能苟延残喘。朕从小便懂得,想要什么,只能去争、去抢。”

“不,不是的。陛下是想要的太多,因此不如意。陛下想要琴瑟和鸣的妻子,又想要世家的支持,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若你站在朕的身边,便能两全其美。”

太过胡搅蛮缠,孙婵觉着简直不能和他说到一块去。

“我绝不会入宫为妃,请陛下死了这条心吧。若你执意逼迫,我爹会和陛下争个鱼死网破。”

他没有看她,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何必呢?婵儿,何必呢?你该知道,朕想要得到什么,会豁出一切,不择手段。你爹的本事不小,那就看看他是否能护住你,和你的娘亲。”

……

孙婵被他亲自送到府门前,发了一身冷汗。

他刻意提到娘亲,肯定不是随口言之,其中深意,她不敢细想。

“婵儿,朕希望你好好考虑,虽然强取豪夺也不是不可,朕总归希望得到你的真心。”分别之际,李凌风为她摘下帽子,眼神停留在她的鬓发一瞬,才对上她的眼,“快回去吧,你爹娘等着呢。”

恍惚踏过房门,正门后一群小孩子在嬉闹。

“荀安哥哥,荀安哥哥给我糖!”

“我也要我也要!”

她的一颗心似从腐朽的泥土里开出花来,墙外有烟花升起,映照着如玉的容颜,明明灭灭,她的心里也有烟火在升腾,绚烂地燃烧,星星点点璀璨坠落。

他手上拿着一包东西,弯腰分给每个孩子,大概是一包糖。

是方才在集市买的吧,转瞬她身体冰凉,寒意弥漫四肢,方才李凌风送她回来,动作暧昧,还说了那些话,不知他听见没有。

她想笑着迎上去,说一句,“荀安哥哥我也要糖”,却见他动作一顿,继续摸着小孩子的脑袋,给他们分糖,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每次对上荀安,她就异常挫败,曾经追求她的公子有如过江之鲫,他却总是等着她走过去,清冷得不行。

她贴过去时,他也柔情蜜意的,她离远了些,别指望他能主动过来,这让孙婵患得患失,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全靠她不要脸扒拉着,一点都不牢固。

骤然分开一个月,再见时,更是近乡情怯,不敢靠近。

孩子们见了她,纷纷迈着小短腿过来行礼,一个个跑得脸蛋晕红,孙婵拿了包碎银,分给他们。

那人却没有过来。

方才跟李凌风斗智斗勇累了,她心里不爽快,此刻也不想强装好脸色,随意应付了叽叽咋咋的孩子,冷着一张脸走进后院。

爹娘在祠堂祭神,在后院摆了饭,见了她招呼她用饭。

俞氏道:“怎么跟昭玉逛到这样晚?不知道今夜要吃年夜饭吗?”

她爹挤眉弄眼的,她被李凌风带走这事,没有告诉她娘。

“娘,长街热闹,便逛得久了些。”她挽住娘亲的手臂。

她嗤笑一声,“多大的姑娘了,还这样贪玩。”她看向她的鬓边,问:“你这戴的是个什么,这样艳俗的颜色,你不是最讨厌的吗?”

孙婵后知后觉,摸向发髻,摘下一簇干枯的梅花。

她怎么忘了,这是李凌风方才簪到她头上的,她便这样大摇大摆上街,就像个跳梁小丑。

她把花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正好荀安走进来,看见地上的花,抬眸看她一眼,有些诧异,继而向爹娘问安。

孙婵拧巴着不看他。娘亲招呼道:“总算人齐了,都落座吧,都巳时了还未用饭,我这心里饿得心慌,真是随不了你们年轻人闹腾。”

不忘加一句抱怨:“荀安他风尘仆仆的,来往益州为咱家办事,好容易回来了,还等着你到现在才能坐下吃饭。”

孙婵无力反驳,“嗯”了几声。

他们一家人吃饭向来是围坐一桌其乐融融的,如今加了个荀安,桌上摆了四幅碗筷。

爹娘自然落座,还剩两个挨着的位子。

孙婵心里有些别扭,想和娘亲换个位置,忖度一番,还是按下这个念头。荀安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她不该在这时候使小性子,让他处境尴尬。

落座之后,婢女送上滚水烫过的帕子擦手,孙婵看着荀安比白帕子更白上三分的手,接过帕子,对侍女颔首道谢,乖巧又礼貌的样子,轻哼一声。

说来好笑,他们没有说话,面上却未显露半分不合,各自微笑着,爹娘不知道他们平日的相处方式,倒以为一切如常。

“来,今天的大鸡腿,她爹就没有了,婵儿和小安一人一个。”

娘亲起身为他们夹菜,外面有烟火炮竹和孩子嬉闹的声响,孙婵觉着有些热,看着那油淋林的大鸡腿,略有些反胃,毕竟才吃完一大碗油淋林的酱肘子。

她用筷子夹了鸡腿,送到她爹碗里,“还是我爹吃吧。”

吃了几口饭,满桌的鱼肉她不想再看一眼,便放了筷子,敷衍地笑道:“爹、娘,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没等他们反应,便起身离开。

“这孩子,你回来前天天念叨着,这人回来了,反而不说话了,真是奇怪。”娘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孙婵加快脚步,觉得自己耳根和头顶都冒着热气。

作者:荀安从婵儿的剧本消失的第十五集……两人终于见上面啦!

少男少女的爱情啊就这么青涩且烦恼

第67章

“三弟,这是哥哥攒了多个月的月俸,为你打的一杆红缨枪。”

“父皇铁了心要把你送去军营历练,我劝了几回,他便斥责了我几回。”

“三弟,你在外,一定要保重,你是皇子,不需要事必躬亲,遇险时可躲在旁人身后,你的平安,比一切都要紧。”

“三弟……三弟……”

做了八个月阶下囚的李凌舟睡梦中眉头蹙起,李凌风不想承担把亲弟弟折磨致死的罪名,吩咐狱卒用刑后先往伤口上撒盐,待伤口流血化脓,再用药包扎,如此往复。前几日受了一顿鞭刑后,他便发了高热,躺在木板上,走马灯似得回想着二十年人生里的一幕幕。

离开京城前,他一直是个好兄长,父亲对他们这些孩子都不甚亲近,他当时年纪不大,却尽力伸张稚嫩的羽翼,把他们护在身后。

所以他对他从未设防,从未想过他会用阴谋诡计构陷他。

“三弟。”

他睁眼,分不清梦里梦外,应该是梦外吧,梦里的皇兄虽然寡言,神色却一直是和煦的,不是像现在这般,脸上似虚浮了一层笑意,皮笑肉不笑。

他张了张嘴,想唤一声“哥哥”,却只是颤抖了嘴唇。

他是大梁的皇帝陛下,不是哥哥。

“三弟,哥哥也不想这么残忍,”他看着他包扎好的左手,惋惜道,“若你主动交出那块玉佩,也不至于毁了这一只手。若你承认我为国君,封王拜相,哥哥何曾不能满足你。”

他双目赤红,盯着坐在床边云淡风轻的他,“你是乱臣贼子,不是国君。”

他的目光似利刃,李凌风不想委屈自己面对这样的目光,抬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孙文远拿到了那玉佩,毫无动作,连他都不再竭力救你,你还指望,哪个忠于先帝的老臣会来救你呢?朕励精图治,他们,都会投入朕的麾下。”

“若真是如此,我祝你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需承受亲近之人的背叛。”

皇帝收了手,捻去掌心的濡湿,挥袖起身。

“当然,朕不会经历背叛。”因为朕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

“今日除夕,皇弟也多年没回京了,怕是忘了京城习俗,除夕夜要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朕请人备下了,就不陪你用膳了,怕你看到朕这张脸,会吃不下饭。”

“为何要专程过来羞辱我?”

他回头,“突然想到,朕最爱的弟弟,执意要和朕作对,是自取灭亡。定是没有下一个除夕了,便想来看看你。”

……

京城上空连绵一片烟火,宫里头也热闹得很。

取消了宫宴,内侍们乐得清闲,难得一日休憩,聚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互相恭贺新春。

李凌风拖着寂寥的影子,徒步走过长长的宫道,不理道路两侧宫人的问安。

十八年前,升平二十年的除夕,父皇处在外忧内患中,脾气极为暴躁,三弟无意闯进御书房,被他狠狠抽了一鞭子,张着缺牙的嘴哭得撕心裂肺。他过去把三弟抱在怀里,生生受了父皇的一顿鞭打。

月光下,他的手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手背一道陈年鞭痕,清晰可辨。

尔虞我诈的官场争斗里浸淫多年,他似乎丧失了常人的七情六欲,连悲痛的过往也不能刺伤他,只剩满心嘲弄,那时候多傻。

“陛下,奴才在河滩下游把河灯都截了,这张是郡主的字迹。”

李凌风拖着一道寂寥的身影回到寝殿,忠胜送上一张纸条。

“一愿爹娘康健,二愿郎君千岁,岁岁长相守。”

gu903();两行清丽端正的小字,薄薄一张纸条被皇帝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