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姨娘听了这话心底一咯噔,花姐儿如何她最清楚不过,日常的写字都是丫鬟代笔,每日里吃喝玩乐糟蹋东西到是在行,可若是学什么规矩,怕是没两日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她也不敢直接拒绝,只道,
“实话不敢瞒着表哥,大小姐那样的脾气秉性,怕是和花姐儿处不来。不说奴才们是个实在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的。
可大姑娘身边儿伺候的那些个人儿,除了太太从清河崔家带来的婆子丫鬟,便是宫里面娘娘赏赐的女官,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
花姐儿她又不是老爷亲生的,又是个庶女,到时候闹腾起来,花姐儿受了委屈便罢了,损了老爷名声,这才是要紧的事儿!”
顾父这才见识到宋姨娘的能言善辩,不动声色间便给他的薇姐儿上了眼药水。先说薇姐儿身边儿人多势众,点出花姐儿庶女非亲生的难处,又说什么唯恐自己名声受损,不敢让花姐儿过去。好的坏的都被她说了,镜像中那么愚蠢的自己,怎么能不被蛊惑。
果然,只见镜像中的顾苏鄂啪的一声把茶盏放下,茶水迸溅落在桌面上,水滴滚滚浸湿地面,宋姨娘慌忙跪下道,
“老爷何必生气,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便是大姑娘不对,您好好和她说就对了,哪里用的着摔茶盏糟蹋东西。”
顾父实在是气不过,明知那二人听不到自己说话,指着宋姨娘骂道,
“她如何自然有她娘管教,你多什么嘴?即便是她娘不管,也有宫里面娘娘说话,你和娘好好的插什么话?”
骂了后仍旧不解气,看向发脾气的自己,“你也是个蠢的,怎么和我一样模样,偏偏没有我机灵也就算了,也不做人办的事儿!!!
谁好谁赖你分不清吗?!!”
语气之中,是极其恨铁不成钢,只见镜像中,宋姨娘跪地也不忘继续使绊子,
“我如何不知道表哥疼爱大姑娘,只是老爷心慈手软,不知道家里的境况。太太不管事儿,老太太因表哥纳了我,暗地疼爱我,可表面总是苛责责骂我和花姐儿,我给表哥说这些,也只不过看不得大小姐张狂。
那蜀锦是多金贵的东西,除了老太太那里有两匹,余下的,竟没有给老爷留下,这样不孝顺的孩子,老爷以后还能指着她养老送终不成?”
“即便是知薇不争气,我也有荣哥,顾至善可是我的亲生儿子,他还能为了什么外人和他老子离心不成?”
顾父看见镜像中的自己脸色一僵,心中不愿意承认的隐秘处被宋姨娘说中,恼羞成怒,踢了跪在地上的宋姨娘一角,
“知花闹腾了薇姐儿院子,花姐儿既然说她要抄经为太后祈福,这是求之不得好事,这几日,就让她在屋子里隽抄经书!”
说着,也不理会倒地不起的宋姨娘,大步往外走去。
顾父不受其控制,也跟着飘了出去,余光瞥见宋姨娘抬头,眼角眉梢都是得逞笑意,知道这个顾苏鄂怕是要去找顾知薇麻烦,额角开始紧绷,不由着急起来。顾苏鄂刚走到院门,便见顾知薇房里的徐妈妈捧着个榴花攒盒过来,顿住脚,问她,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徐妈妈倒是不慌不忙,笑着把顾知花争夺蜀锦不成,摔了顾知薇汝窑盏子这事儿从头到尾把缘由说了,而后恭敬道,“大小姐说,二小姐到底是因为蜀锦受了连累,蜀锦只有三五匹,孝敬了老太太和太太,再给大奶奶做了衣裳,便是大小姐,也只有一身衣裳的布料,实在是均不出给二小姐。
她心底里过意不去,这汝窑盏子是最珍爱的,又是娘娘赏赐下来的。二姑娘摔了后还留了一个,便吩咐我们,把最喜欢的汝窑盏子给二姑娘送过来,只求一家子姐妹和气。”
顾父沉吟了下,汝窑盏子,昨日小茗来报西院的东西,倒是说多了汝窑盏子,是昔日里皇后娘娘赏给薇姐儿的。这怎么和这梦境对应上了,难不成,接下来,这人要去薇姐儿院子里不成?
顾父顿时心急如焚,宋姨娘便罢了,眼瞅着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薇姐儿性子和善,又是个醇厚性子,梦境里都送了汝窑盏子给顾知花,若是见到这个假冒的爹,可不就吃了亏。
当下忙拿手指掐揉自己,只恨不能早点儿醒来。可万般努力都无济于事,只见梦境之中顾苏鄂面色稍霁,捋了捋胡须,倒是缓和了两分脸色,道,“去吧。”
这个薇姐儿倒是个受教的,既宽爱妹妹又舍得割爱,比西院里只知道讨东西的好上太多。
当下也不去前院,脚步一转,往花园行去。既然薇姐在那里,定是极为欢喜见到他这个做父亲的。
顾父见拦不住他,越发着急起来。不能让这人接近顾知薇,薇姐儿对父亲尤其信任,这么个人物一去,他怕是在薇姐儿那里,再也得不到亲近了。越着急,脑海越发绞痛,忙顿足捩耳,只恨不能缓解一二。
“苏鄂,苏鄂...”
顾母去而复返,见顾苏鄂躺在床上,面色狰狞,知他正在做噩梦,忙拍他肩膀,“苏鄂,苏鄂,薇姐儿要来了,快醒醒。”
“薇姐儿,他的乖囡。”
顾苏鄂原本愤恨情绪缓解两分,只见镜像中那人越发模糊扭曲,花院子里廊下花草也开始飘散,梦的闭上眼睛,心底默念,我要见薇姐儿,我要回来。
迷蒙双眼下,顾苏鄂疲惫睁眼,见顾母满目忧色,神情紧张的看向自己。环顾四周,再也不是诡异的梦间,顾苏鄂不动声色的舒口气,
“什么时辰了?”
开口便被自己吓到,声音嘶哑,声带沉沉几乎发不出声音,不过是在西间睡了一晚,怎么如此憔悴模样。
顾母见他醒来,心底也略微松快两分。她方才是真的吓坏了,顾苏鄂整个人宛如梦魇住似的,无论她如何喊也没有半点儿回应,直到她说薇姐儿快来了,这人才有两三分反应。
也不去接顾苏鄂的话头,顾母让崔妈妈斟了壶滚烫的热茶来,倒了杯递给顾父,“先喝这杯水开开嗓子,你瞧瞧,满身的汗,知道的是你睡的踏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谁打了一仗。”
茶香沁透倒是让顾父和缓两分,略缓了下嗓子,浑身的知觉才算是回来。顾父这才警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后背双腿满是汗渍,沁湿了寝衣不说,被褥也潮湿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下,避开顾母亲近姿态,唯恐自己体味被她察觉,
“我的衣裳呢?小茗在哪里?让他挑选衣裳进来服侍?”
嗓子仍旧是沙哑的,比起之前倒也略好了些。顾母白了他一眼,“你连自己发烧都不晓得,还要换衣裳不成?
诺,先换了寝衣。崔妈妈让来福去请了太医,先诊治脉络再说。”
顾父闻言心底甜滋滋的,自己撑起身子把寝衣换下,见顾母忙来忙去张罗,目光跟随她左右移动,暗骂梦境中的自己蠢,怎么那宋姨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和顾母生了嫌隙也就罢了,还觉得他薇姐儿不是个好姑娘。
正想着,帘子微动,外间传出母女俩细碎说话声,顾父一听便知道,这是薇姐儿来了,他梦中正要去找她麻烦的薇姐儿。
两三下套了枕头旁的外衣,顾父原想强撑着下地,可手脚酸软倒让他认清事实,他怕是生病了,难怪,昨夜会梦见这等邪悚之物,又暗道宋姨娘果然和自己犯晦气,她一死,自己连个好梦也做不得。
八仙桌上,各色小菜佳肴陈列,顾知薇打了帘子进屋,便见顾母正挑拣菜蔬往匣子里装,好奇问道,
“娘,不是说用早膳,怎么好端端又要装起来?”
顾母见顾知薇进来,笑道,“你嫂子早起爱乏,我也不舍得折腾她,仍旧让她回去睡着。这些鹅油胭脂卷儿还有粳米粥倒也适口,让丫鬟送去尝尝。”
顾知薇走进餐桌,见桌面上还有西北来的野鸡,油亮亮拿油炸了,又用辣子鹌鹑蛋等物拌了,看起来倒是香辣入味,笑道,
“嫂子是北地长大的,也爱吃这个,哥哥也爱吃,也放进去。”
旁有丫鬟忙撤下送过去,顾母忙道,“这是给你留的,你哥哥早起才送来,说是同僚送的风腌凤鸡,你近来饭食用的少,味道重些好下饭。”
丫鬟忙又摆在桌子上,顾母见顾知薇神色,知她不爱吃独食,笑道,“你哥哥他还能亏者自己不是?你放心,你哥哥嫂子早就有了。”
顾知薇闻言心底一甜,她许久没见哥哥了,没想到倒是惦记着自己,一道野味也给自己留着。如此又挑拣了两三道小菜,等各色东西都收拾好,丫鬟送走后,顾知薇环顾四周,只见丫鬟婆子倒是林立,鸦雀无声。
可唯独不见顾父,往里间去的帘子又垂着,顾知薇自己看了两下,隐约见有人影,才道,
“不是说爹爹也在?该不会,在赖床不起吧~”
说着,话语间倒是多了两三分促狭之色,顾母回身拧了她鼻头下,“你个小促狭鬼,样样都瞒不住你。”
看了下里间,道,“昨儿个宋姨娘在庄子上没了,你爹和镇北王在一旁瞧见。你爹自打挨了板子后,身子骨越发弱了起来,不如往年康健。
昨儿个夜里便不舒坦,早起昏沉沉的,只等过会儿御医来瞧了,看看什么症状。”
顾知薇担心的皱起眉头,眼底满是担忧之色,如今好些事情和前世不同了,前世宋姨娘可是和顾知花狼狈为奸,坑害爹和哥哥性命后,又谋夺了顾家不少产业。
可今世,不说宋姨娘早早就没了,顾知花也不在府里面。难不成,真的是她重生产生的蝴蝶效应,让整个事情发生逆转。
那父亲呢,这次生病是简单的生病,还是会谋害了顾父性命。顾知薇心跳加快,未免有两分心慌意乱。
顾父可是如今顾府的顶梁柱压舱石一般的存在,不说顾父在,她便是朝廷里学士的女儿,堂堂的官家嫡女,若是顾父没了,便是有姨母能护住顾家,娘名义上的荣华郡主怕也没什么用。
心一慌,顾知薇也没了分寸,掀开帘子便往里间去。顾母来不及拦她,忙道,“你可离你父亲远些,他如今病着你可不许近前,你若再病了,那可真真要了娘半条命。”
顾知薇屏气凝神,看向半躺在塌子上,朝自己看来的顾父。为了不让她担心,顾父强打起精神,和顾知薇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略微有些高热,等太医来,抓两服药便好了。”
语气仍旧是云淡风轻,顾父朗朗半躺床榻,形容虽憔悴,可依稀仍旧是端庄君子模样,风流俊郎虽不如往日神采,可也比旁人好上太多。
顾知薇略微平缓了下呼吸,见顾父一脸温柔哄着自己,心底一酸,道,
“爹好好的怎么生了病,丫鬟婆子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顾父这病自认为来的蹊跷,他昨儿个还好好的,今早便声音嘶哑头痛难忍,偏又做了那样的噩梦,见者顾知薇又是另一番感慨,也不说丫鬟婆子的罪过,只和顾知薇道,
“昨儿爹爹做了个梦,梦见我们薇姐儿大了,爹爹做错了事情,看待顾知花比薇姐儿更重要,伤了薇姐儿的心。
薇姐儿一生气,不理会爹爹,爹想见薇姐儿也见不到。
想着等日后薇姐儿嫁了人,爹想见你,怕也比往日不方便。”
顾知薇闻言喉头微酸,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来。她自重生来和顾父的确不亲近,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男人们不说忙着朝政,便是顾母,若不是崔妈妈来请,也都是各在自己院子用餐。
行走间又丫鬟婆子伺候,饮食用度自有丫鬟婆子张罗,甚至夜间□□,乃至生病伺候,都是身边儿得心人伺候,这种情况下,儿女和父母不亲近也不是什么稀奇得事情。
更何况,顾母生在清河崔家这样的大家族,顾知薇甚至还听崔妈妈提前过,说是表哥早年只愿意和奶妈妈在一起,看见舅母都不认得。顾家虽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可一家人不尝尝见面倒也是常事儿。
“爹何必说这样得话,若是您和娘不嫌弃女儿烦人,我便是住在清华堂的西间也使得。”
说着,便见顾父捂住口鼻欲咳嗽,忙上前服侍,先是拿了靠枕在后背顶着,又拿了巾帕递给顾父,等咳嗽完毕忙端了杯茶水给顾父润嗓子,轻拍他后背辅助下咽。
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不说顾父心底觉得熨贴,便是顾母也觉得贴心,只她的薇姐儿何尝伺候过人,忙接了茶盏,朝顾知薇道,
“你快去净手用膳去,仔细冷了粥品。至于你爹爹,御医想必快到了,他听医生嘱咐,不跟咱们一起。”
一听说薇姐儿还饿着,顾父也忙催促她用膳去。顾知薇没法子,只得去外间略吃了两块儿酥皮点心,用了点儿粳米粥便让人撤下。
饭后茶叙不过一盏,来福带着太医上门,顾知薇避客去了东间,帘子拉下只听顾父问胡太医,
“这是什么症状?可是撞了邪祟之物?”
胡太医略把了脉象,又看了顾父舌苔面目,这才道,“学士大人不必忧心,想来是昨日吹了风,是寻常伤寒症状。
这里开了药方,三碗煎成一碗,多则半月,少则五天便好了。”
顾知薇这才放下心,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儿便好。刚放才心,只听顾父又问,“不瞒胡太医,昨日家里小妾没了,我夜间便梦到她,可有什么说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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